長安城內,興慶宮內勤政樓,一位五十多歲的身著明黃衣袍壯年男子高座龍椅之上,男子渾身上下自有一股盛氣淩人之勢,不怒自威,看了看手中的奏折,又看了看麵前的幾位心腹大臣。


    停頓了片刻,霍然將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看著此刻跪在地上頭低的已經不能再低的宦官,直接說道:“奏折中所言是否屬實,鮮於仲通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於當堂謀殺大唐皇族,目無王法!”


    也許一個失寵的兒子在自己眼中算不得什麽,但是李唐皇族之威不可冒犯,壯年男子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宦官顫抖的說道:“稟陛下,奏折中所言句句屬實,鮮於仲通私調邊軍進入成都,更是敢於當著我等的麵企圖某殺壽王,罪孽滔天,跟隨小的前往成都的很多隨從都可作證!”


    看著麵前不怒自威的壯年男子宦官也就是邊令誠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節度使衙門之中,鮮於仲通刀兵相向,壽王殿下為了自衛,一時不慎將鮮於仲通斬於堂前,如今鮮於仲通的首級已被押送如今。”


    得到宦官的證實,再看到宦官身後幾名隨從的點頭之後,壯年男子終於平靜下來,看著身旁的幾位心腹宦官說道:“諸位對此有何看法?”


    停頓了片刻看著安靜的場麵,壯年男子再次開口說道:“鮮於仲通雖然大逆不道,但是畢竟是一方節度,位高權重,瑁兒未經請旨就擅自處置確實有點於理不合。”


    在場的幾位高品階的官員眼看著剛才還在暴怒的壯年男子竟然瞬間平靜如水,趕緊一個個眼關心,眯起眼睛,因為他們明白,這位陛下是真的怒了!


    為首的一位精神壯碩的白發老者正想拱手發表意見,卻被其身後的一位身著禦史中丞官服的楊國忠給搶了先,“稟陛下,鮮於仲通膽大妄為,為禍邊疆,魚肉鄉裏,更是企圖造反,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壽王殿下與情況萬急之下不得不斬殺,再說壽王殿下此舉也是為了捍衛陛下的威嚴,還請陛下能夠諒解!”


    其實以楊國忠無利不起早的性格自然不會好心的幫助一個落魄的皇子辯解,但是偏偏因為這件事情楊國忠自己確實欠了壽王一個人情,若不是壽王相告,恐怕楊國忠到最後都不明白鮮於仲通竟然背著自己與自己的死對頭往來!


    楊國忠急於站出來,隻不過是想要償還人情,盡快的抹除與壽王之間的聯係,從此兩不相欠,精明一時的楊國忠可不想壽王趁此攀上京師楊家這棵大樹!


    在其身前的老者轉過頭深深地看了看楊國忠一眼,似乎沒想到楊國忠竟然會如此進言,而後老者退到一旁,並沒有繼續進言的打算。


    聽到此處,壯年男子思考了一會,而後看著始終不發一言的老者,終於開口說道:“林甫以為朕應該如何處置鮮於兄弟?”


    原本老神在在的老者聽到皇帝問話,趕緊迴答道;”稟陛下,微臣同意楊大人的意見,這等膽大妄為之人若不從嚴處置很讓人心服,況且造反之罪絕不可恕,數罪並罰才能體現我大唐天威!“


    眼見幾位重臣意見統一,壯年男子目光微凝轉而看向身旁同樣身著明黃衣袍隻不過顏色略淺,上麵所繪之龍無論是條數還是體積比起壯年男子都要略小,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亨兒,你認為父皇應該如何處置?”


    父皇問話,中年男子同樣不敢怠慢,恭敬的迴答道:“國家大事兒臣年輕不敢妄斷,況且父皇深思遠慮,運籌帷幄,無論父皇作何處置,兒臣十周都會跟隨父皇!”


    很平淡的一句恭維,卻讓壯年男子受益非凡,想著遠在邊陲之地那個最像自己的皇子,壯年男子心中感慨道:瑁兒要是能夠如這般聰慧,我百年之後,大唐這片天下未嚐不可讓瑁兒來做!”


    很快的收斂起這一抹不應該出現的情緒,壯年男子緩緩說道:“既如此,那就宣旨:鮮於兄弟食君祿卻不忠君事,為禍邊疆,魚肉鄉裏,妄圖造反,鮮於家族所有人等一律押入大牢,至於劍南道的相幹官員,經由刑部大理寺聯合審問之後,量刑定罪,有罪之人,一個不能放過!”


    很快站在群臣之首的老者趕緊躬身說道:“老臣遵命!”此人自然就是如今整個長安城內權勢滔天的丞相李林甫,如今身兼刑部尚書一職,所以壯年男子剛才的一番話很明顯是讓老者操辦此事。


    講事情草草地解決之後,看著麵前的幾個心腹大臣,壯年男子終於顯現一抹不耐的神色,開口淡淡的說道:“諸卿若是無事,就退下吧,朕乏了!”


    眼看皇帝下了驅逐令,在場之人無一不是老奸巨猾之人,紛紛拱手告退!


    在眾人簇擁之下,緩緩退出勤政樓之外的身著正一品官服的老者並沒有理會眾人的恭維匆匆告退之後,似有什麽緊急的事情一般,快速的向著自己豪華的馬車趕去。


    ·······················


    丞相府,京師五大門閥之一的李家書房,李林甫高作堂前,食指輕敲桌麵,門外進來一位青衫男子,向著老者單膝跪下躬身說道:“家主,盡管吩咐?”


    看著麵前單膝跪地的青衫男子,老者淡淡的說道:“可收到有關劍南道的消息!”


    看著老者的疑問,青衫男子為難地說道:“劍南道僻遠,我們的精力又大多都花費在與太子的對峙中,所以在劍南道我們並未投入太多!”


    自然聽出了青衫男子的言外之意,老者也不惱火,拇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淡淡的吩咐道:“即刻起,投入一半的情報力量派往劍南,從現在起,我要知道劍南道發生的每一件事!”


    盡管心中驚訝,但是青衫男子十分明白自己的本份,告罪一聲,躬身退下,安排家主交代下來的相關事宜。


    房內歸於寂靜,老者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壽王殿下竟然成長如斯?原本得知欽差隊伍返京而且押著鮮於兄弟,老者就早早前往興慶宮,就是為了避免楊國忠狗急跳牆,給壽王殿下造成困擾!以老者的權勢自然知道這個所謂的鮮於兄弟是楊國忠一手扶持起來的軍中代表。“


    但是今日,楊國忠的表現的確讓人驚訝,不僅沒有為鮮於仲通開脫,反而配合壽王把鮮於仲通往死裏搞,盡管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什麽,倒是以老者敏銳的政治嗅覺自然清楚,楊國忠之所以有如此的表現絕對與遠在劍南道的壽王脫不了幹係!


    欣慰的點了點頭,老者暗自為當日的決定感到慶幸,若不是當初派遣城門首領將壽王心中的血性激發出來,,這個一向在溫室中長大的貴公子,絕地不會成長至此!


    ················


    成都城內,壽王府內堂王妃王妃鸞帳之內,韋嫣語單手支起下顎,雙眼流轉著璀璨的光滑看著身旁靜靜躺在床上已然睡著的男子,的確兩日兩夜的連續奔波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況身體狀況並不算好的壽王。


    旁邊的男子如玉的容顏,微翹的嘴唇,修長的睫毛輕輕眨動,相比於平日裏的運籌帷幄,此刻身旁的男子對了幾分可愛和孩子般的稚氣,讓人忍不住生氣一股憐愛之意。


    看著,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似乎想到什麽事情一般,佳人俏臉微紅,緩緩移動著自己那傾國的容顏,當火熱的紅唇與身旁男子冰涼的嘴唇一碰即離,佳人猶如投到糖吃的孩子一樣,眼角嘴角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此刻的韋嫣語心中十分滿足,真想時間就這麽停止下去,看著李清那微亂的鬢發,韋嫣語伸出纖長如玉的十指輕輕整理著李清淩亂的頭發。


    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憐惜,夫君的確很累了,若不是真的疲憊,夫君絕對不會在白天浪費這麽長的時間在床上。


    壽王府所有人都知道,壽王已經兩天兩夜沒有休息,所以並沒有進來打攪。


    看累了韋嫣語就整個人鑽入李清的懷中,汲取著那醉人的溫暖,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看著窗外的天色由早到晚,逐漸變暗,不知不覺一天已經將要過去,整整一天,韋嫣語靜靜的躺在床邊,就那麽聚精會神的看著身旁的李清,仿佛永遠不會厭煩一般。


    傍晚過後,府內的下人輕輕敲門,盡量壓低聲音問候道:“王爺,王妃,晚膳已經準備好,現在王妃可否用膳?”


    看了看身旁沉睡的男子,不忍打擾到李清休息的韋嫣語,開口拒絕道:“不用了,等到殿下醒來再傳晚膳,殿下還在休息,你們退下吧!”


    門外之人,趕緊躬身告退。


    盡管已經十分小心,但是已經足足睡了一整天的李清終於還是被兩人的對話給吵醒了,李清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看著身旁的女子,將其攬入懷中,疑惑的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也許是被李清的動作驚得麵臉通紅,但是佳人還是開口說道:“現在已經是酉時了,夫君已經整整睡了一天!”


    輕撫額頭,一股刺痛感湧上額頭,李清開口說道:“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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