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的。

    當年阿涁一氣之下離開了皇宮,離開了佐熙,離開了京城。

    她知道,皇上他們一定以為她這個弱女子走不了多遠,會在周邊的小城鎮落腳。

    於是她反其道而行之,跟著一行去邊疆運送衣物的商賈毫不猶豫地走了。

    那群商賈是一個大家族,有年輕壯年,也有長輩有婦孺。

    他們以為阿涁是個孤苦伶仃的可憐姑娘,就便好心收留。

    一路上不斷有官兵尋人,但他們躲躲藏藏,也算是有驚無險地到了邊疆。

    阿涁這才得知,原來這些商賈是給五王爺的軍隊送棉衣。

    她從前聽六王爺偶爾提起過,五王爺敦厚可信又功夫了得,應該是可以依靠的人。

    她把事情的原委老老實實地告訴了他,想在他這兒安穩地生活。

    五王爺一開始有很多顧慮,又怕皇上尋人,又怕一個女子在軍營之中不方便。

    但阿涁的再三懇求最終還是讓他產生了極大同情,便同意了。

    從此,她就與五王爺和一群官兵們一起生活了六年時光。

    阿涁的美貌善良、溫順懂事,讓五王爺心生愛慕,更加關心她、照顧她。

    而五王爺的勇猛耿直、風趣體貼,也讓阿涁對她產生了不少好感。

    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兵們也看出了幾分端倪,都以為她就是未來的五王妃,對她尊敬有加。

    可誰都不知道,六年的光陰,抹去了很多痕跡,卻抹不去阿涁心裏的那個影子。

    六王爺的影子。

    他在她的心裏,永遠占據著一份推不倒的位置。

    曾幾何時,她多麽用力地去忘記,去抹殺。她告誡自己,她的這份快樂,不源於他。

    可天意弄人。每過一天,她就增了一份濃濃的思念。每過一年,她就添了一份熱切的愛戀。

    她自責,她煎熬,她痛苦。

    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五王爺這麽好,今生何求?

    但心裏的念想,不是自己的克製和忽視就能左右得了。

    尤其,是當她在除夕之夜收到『主子』的密信時,心裏的記憶和渴望再一次激烈地迸發。

    她恨皇上,她愛佐熙。所以,她要按照『主子』的話做。

    六王爺身在靈州,前去與他相會。務必舊情複燃,想盡辦法留住他。

    一字一句,都順極了她的心意。她趕緊迴信,進一步問問原委,不久之後又收到一封。

    吾欲弑君,六王會救,切記留人,勿訴五王。

    當時,阿涁隻感覺一股快意衝動的氣用上心頭。

    她才不關心皇上的生死,因為,她本來就恨透了皇上。

    所以,她不去考慮江山的穩固與動搖。

    她的任務很清楚。去靈州,找到六王爺,與他重拾迴憶,共燃舊情,不讓他迴京。

    這是何等絕佳的機會。

    她不會告訴五王爺。雖然他們之間的默契篤定了六年,但她絕不容許任何人阻攔和破壞。

    一切都會按照『主子』的吩咐進行。

    一向冷靜溫和的她,更忘記了她隻是一隻被利用的棋子。

    她隻知道,六王爺是她唯一的需要。一個女人,隻為一個男人。

    而江山社稷、國家存亡、百姓生死,又與她何幹?

    她,被愛,衝昏了頭。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她就變了。

    從一個苦心守護愛的癡情女子,變成了一個為愛拋棄一切的苦情女人。

    可她不知,五王爺也收到了一封密信。寄信人是同一人,『主子』。

    江山動蕩,安危有變,聖上有難,迴京速從。

    五王爺,護國心切的愛國英雄,當下就做出了立即迴京的決定。

    但他終究是個深謀遠慮的王爺,他給『主子』迴了一封信,探他口實。

    『主子』又告知他,往先靈州,下藥一人,後則迴京,共議大事。

    五王爺再一次確信了那人的身份。

    若說地位,是值得信賴之人;若說關係,是同一戰線之盟。

    他當機立斷,命令軍隊的手下分批迅速前往京城。

    又詢問阿涁,說要去靈州辦一件事,可否願意與他同行。

    阿涁又驚又喜,她正想著怎麽對五王爺開口去靈州一趟呢。

    兩人一拍即合,奔赴靈州。

    五王爺不知阿涁的謀算,阿涁亦不知五王爺的任務。

    各懷心事。各懷鬼胎。

    以上所有事,除了『主子』的真實身份,五王爺全都告知了六王爺和沁兒。

    當然,不包括阿涁的那些秘密任務。他們依舊誰都不知。

    而阿涁聽畢五王爺的敘述,又甚是緊張。

    她不知,『主子』有何有兩派說辭,又為何欺騙五王爺前往京城援助。

    難道不知五王爺是個肝膽忠義的將軍嗎?

    還是…那人根本就是想把他拉下水…找個替罪羔羊?

    冷風襲襲。

    沁兒已把六王爺與阿涁的擁抱擱置一邊,比起兒女私情,國家安危該要顧慮得更多。

    『四爺的來信也說‘京城有變’,這麽說來,真的發生甚麽事了?』

    她把四王爺的信拿給六王爺過目。

    『可我估計,這事端定是在宮內的,應該還未波及民間。』五王爺揣摩分析。

    『恩,那是一定。靈州與京城尚不算遠,若真出大事,這兒一定會有風吹草動的。』

    沁兒很讚同他的看法。

    『四哥的話我不懷疑,但是那個神秘人物…五哥,你就這麽信任他麽?』

    六王爺的眉頭緊鎖。

    『六弟,他的話怎麽可能有假呢?換了你,你也會信的呀。』

    五王爺還是那樣保守,不肯把『主人』的身份告知。

    其實這樣是對的。現在局勢混亂,分不清是敵是友,總該謹慎行事。

    『那為甚麽,他要派你謀害沁兒?既然如此,如果換了我,我是不會信的!』

    六王爺知曉了沁兒險些遭受的痛苦之後,氣得青筋突起,差點把五王爺撕個粉碎。

    是阿涁,趕緊攔住他,撫慰他。

    『哎呀,所以說這之中一定有甚麽誤會。興許…是有甚麽與弟妹有過節的人,

    在他耳邊信口開河、興風作浪,才讓他通知我對沁兒下手。』

    五王爺滿臉歉意地看著沁兒。

    『有過節?依我之見,這絕不是巧合了。根本就是一個連環陰謀!從頭至尾,幕後黑手,

    都是一人!甚麽雅妃…『主子』肯定不是雅妃罷?指不定雅妃也是他手下的人呢。』

    沁兒怒氣衝衝。為甚麽所有的事都要針對她啊?

    『哎哎哎…怎麽可能是雅妃啊?你也不想想,要是雅妃寫信我怎麽可能睬她呢?……』

    五王爺趕緊站起來澄清。

    『所以我說肯定不是她啊…吼甚麽吼啦算你嗓子好啊……』

    『沁兒,乖一點!他畢竟是你五哥,我們這兒不是在商量麽?』

    六王爺苦笑著平息即將開打的戰火。

    沁兒鬥氣地嘟了嘟嘴,這才坐下。

    等等,他說甚麽?『他畢竟是你五哥』…哪…哪是啊…他是你五哥…才不是我五哥!……

    『咳,你們渴了罷,要喝茶麽?』一直保持緘默的阿涁突然開口。

    『你歇著會兒,別忙了。』六王爺執意不讓她倒茶。

    『不用…六王爺…我來就可以…』她刻意強調著『六爺』這個稱唿。

    這仿佛是在表示,你們兩個是王爺,一個是王妃,我隻是個不清不楚的廢宮女。

    『阿涁!』六王爺見她這副惹人愛憐的模樣,有些動容,『你離開了六年,消失了六年,

    但甚麽都未曾改變。你依然是阿涁,是太後寵愛的阿涁,是旁人欣賞的阿涁,

    是我……要保護的阿涁。』他握著她的手,緊緊得不鬆。

    『啊……』她似乎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一不小心,把熱茶澆在了沁兒的手上。

    剛沏好的熱茶,滾燙滾燙。白皙嫩滑的手,通紅通紅。

    『沁兒……』六王爺也慌了神,趕緊上前要抓住沁兒。

    『不用……』她疼得咬牙直想喊,卻還是忍住,幾步跑出去用雪水降溫。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對不起…對不起……』沁兒沒哭,阿涁先哭了。

    哭得懊悔,哭得傷心,哭得動人,哭得心疼。

    那模樣,就像被燙傷的是她。

    『阿涁…沒關係的…你是不小心的…沒事…別哭了…』六王爺心急如焚。

    他從沒像今天這麽矛盾過。一邊焦急擔憂地望向門外的沁兒,那個在寒風凜冽的大雪中,

    堅強地忍著痛把手放進厚厚的積雪的沁兒;又一邊又撫慰梨花帶雨的阿涁,

    那個缺少愛和關心,總喜歡把所有的難過和委屈都放在心裏的阿涁。

    『六弟,你去看看弟妹罷。』五王爺適時地站出來。

    他倒不是想跟六王爺搶阿涁,隻是他覺得,沁兒現在一定很難過,很需要安慰。

    『恩,謝謝。』六王爺感謝對他之至。

    『涁…別走!』阿涁卻一把揪住即將離去的六王爺,倏地投進他的懷裏,雙手緊環他的腰。

    —————————————————————————————————————

    下次更文:今天晚上

    ps:看見了把~黑手也不是阿涁對把~恩嘿~又給親們排除了一個了真是~加油哪~

    還有就是~其實阿涁也很可憐的餓~她啥也沒做就被人戴上『壞女人』的帽子了。。

    當然餓~她接下來是會做一些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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