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迴答,隻是用手背擦了擦剛剛被自己手指蹭過的地方。 “你!”氣得直發抖,從沒有被人如此的蔑視過。 蔑視到,甚至不把他當成人看。 “我要拘捕你,小子!”他從腰間拿出手銬,“我要告你襲警!” “算了迪姆!”一旁的小眼睛青年忽的抓住他的手。 “怎麽可以就這樣算了?!”他還在氣頭上。 “別鬧了!”青年微微皺眉,在他耳邊小聲說,“我看這家夥不簡單。” 頃刻,一股寒意從迪姆脊背延伸開來。 這家夥不簡單…… 何止不簡單,簡直就是可怕! 之所以這樣惱怒,完全是一種弱者在強者麵前,無能為力,卻又不甘心認輸的心理! “我們接到報案,正在找一個從華宵走失的男伶……”綠豆眼青年將失魂落魄的迪姆推開,壯膽似的提高了聲音,對羅利道,“現在您身邊的這位女士有重大嫌疑,我們想帶她迴去協助調查。” “我不覺得我的女人和男伶會有什麽關係。”漠然的迴望著他,羅利伸手將安格攬在自己懷中,壓低男孩的臉,“而且,我討厭有人盯著他看。” 聲音忽的壓低,空氣瞬間僵滯。 無形中窒息的緊迫感在綠豆眼青年的身體裏蔓延。 禁不住渾身發抖:“對……對不起,我們絕無冒犯的意思,對不起!” 拉著迪姆跌跌撞撞的從車上滾下,其餘的警員都被這眼前的一幕驚呆。 沒有人敢去上前招惹男人,所有人都選擇敬而遠之。 草草的搜索完畢,他們將巴士放行。 幾乎所有人心中都迴蕩著一個問題:那家夥是誰?那深不可測謎一樣的家夥! 前行中的巴士死一樣的沉寂著。 原本沒有絲毫存在感的男人,此時被眾人像神一樣敬畏著。 安格趴在男人懷裏,臉貼著他棕色的呢料外衣,感覺到他的手指搭在自己頭發上,沒有一分將自己鬆開的意思。 忍不住抬起頭,如流水婉轉的黑色大眼立刻就對上男人深淵一般的雙眸。 快要被吸進去了…… 即使自小就無數次近距離的看過這雙眼睛,可還是對他謎一樣的氣息毫無免疫。 稍稍尷尬的從他懷裏爬起來,他直直的靠著椅背,目視前方。 沒有人說話,整個車廂都寂靜一片。 巴士在令人發瘋的黑暗中,窒息似的前行著。 雨越下越大,由淅瀝的雨點變成簌簌的直線,再到瓢潑般的濃重。 如一個個急切想要進去巴士的亡靈,使命兒的敲打著窗戶。 “咚咚”砸落在金屬製的車頂,“嘩嘩”席卷著大地的一切。 世界一片黑暗,隻剩下風雨狂躁的怒吼。 巴士艱難的到達了終點站,乘客一個個如逃命似的,爭先恐後的下了車。 羅利背起背包,手下意識的拉住安格。 連他本人都沒有自覺,直到下了車,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抓著什麽,低頭,立刻將手鬆開。 這是他隻有在麵對安格本人時才會有的舉動。 情不自禁的想照顧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他呆在自己身邊,害怕他會和自己拉開距離,害怕迴頭時會看不到他的身影……而現在,眼前這個絲毫沒有把自己異常行為放在心上的男孩,是第二個。 男孩以最快的速度撐開傘,踮腳舉起在自己頭上。 大大的眼睛有水光晶瑩,嬌嫩的雙唇緊緊抿著,略略無助的抬頭看向雨幕,連聲音都透露著甜美的豔麗感:“現在怎麽辦?該死的天氣。” 身後的巴士已經開走,許多乘客瑟瑟得在大雨裏發抖。 有的拚命跑到房簷下,有的掏出手機開始講電話。 街上看不到一部車輛,隻有汽車站外小旅店的霓虹燈,在黑夜中模糊的閃爍著。 安格正不知所措,男人忽然沉默的向前走去。 “喂!”安格立刻大步跟上他。 即使隻到男人的胸口,他還是努力將傘舉高,遮在他頭上。 風很大,傘不時被吹得歪倒在一邊。 安格的手腕發痛,不得已用雙手死死握著。 不經意的,他看到黑夜中男人的眼睛。 仿佛和夜幕融為一體,直直的看著自己,深淵一樣遙不可測。 “怎麽了?”他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