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四更。”  白亦陵:“???!”  他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對啊,你一會不是就要繼位了嗎?來我這幹什麽!”  雖說登基大典白亦陵也是要去的,但他隻負責圍觀,陸嶼卻要在沐浴之後換上繁瑣的衣服,再由宮中沿著特定的路線一直前往群臣所在的明光台,準備程序要多多了,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白亦陵上下打量陸嶼。難道是沒登基就被轟下了台,現在來找自己一塊逃命?看這表情也不像啊。  陸嶼笑吟吟地刮了下他的鼻梁:“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我是不是很開心?走吧,我接你一塊登基去。”  白亦陵驚笑道:“胡說八道,這還能找人作陪的?”  陸嶼道:“那怎麽不行。現在我最大我說了算,我得讓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人。”  他今天的模樣好像格外興奮似的,白亦陵還覺得挺奇怪。據他對陸嶼的了解,這家夥傲慢的很,可真不像是為了一個皇位就激動不已的人,到底要幹什麽,也沒提前和他打個招唿。  陸嶼將白亦陵拉起來,彎腰給他穿鞋子:“別猶豫了,我是偷著跑出來的,一會被人發現就糟了。快快快,留個紙條,走了走了!”  一個人睡到半夜醒過來,腦子還沒完全清楚,睜開眼睛就要被人拉著去登基,白亦陵簡直有點懷疑自己還在做夢沒睡醒。  可是陸嶼就像要洗腦一樣,一疊聲的隻是催促,他沒有辦法,依言匆匆寫了張紙條,被陸嶼用一件大氅裹上,綁架一樣帶走了。  陸嶼是變成狐狸偷偷從宮裏溜出去的,迴到寢殿之後才將伺候更衣的內侍們都叫了進來,大家發現竟然多了一個人,紛紛嚇了個夠嗆,又很快認出來這位是跟皇上關係很好的白大人。  白亦陵外麵穿了件厚厚的大氅,裏麵卻是睡覺時穿的中衣,他眉梢跳了跳,衝陸嶼指指自己,意思是說“你就讓我這樣陪你去?”  兩個內侍正跪在陸嶼腳邊,給他整理袍角。陸嶼看著白亦陵樣子笑了起來,說道:“我也給你準備了衣服,你換一下吧。”  聽了他的話,立刻有人端起一個放著衣服的托盤,畢恭畢敬地端到了白亦陵麵前,白亦陵翻了一下那件衣服,失笑道:“這未免也太花哨了吧,跟我家裏那身可不一樣。你到底想幹什麽?”  白亦陵說話的口氣隨意,絲毫沒有臣子麵對皇上的拘謹,為陸嶼整理衣服的內侍手指微微一頓,但很快就壓下了心裏的驚訝,頭也不抬地繼續伺候——能進入寢殿的都已經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和叮囑,無論看到怎樣的情況都不會大驚小怪的,更不可能到外麵去說。  陸嶼清了清嗓子,不容置疑地說道:“別問那麽多,穿上你就知道了!”  【叮!“霸道總狐”屬性開啟,後續劇情預報:霸道總狐的強勢寵愛!】  白亦陵幽幽地看了陸嶼一眼。  陸嶼:“……”  得到了盛家的同意之後,為了思考怎樣正式宣告自己和白亦陵之間的關係,陸嶼廢了不少腦筋。為此還特意搜羅了很多話本迴來看,最後覺得似乎製造驚喜的方式最感人最刺激也最有意思。  所以他四更天跑到國公府把白亦陵給偷出來了。  結果在執行後續計劃的時候,陸嶼發現話本就是話本,都是那幫寫書的亂想出來的東西,實際操作的困難太大了!  別說白亦陵自己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陸嶼心裏也在犯嘀咕,生怕驚喜過頭了變成驚嚇,萬一阿陵覺得他唐突了生氣怎麽辦?  他看話本中那些製造驚喜的人在遇到另一半追問的時候,都是用霸道又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別多問”、“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一切聽我的就是”,然後當驚喜出現,就可以成功地把人感動的一塌糊塗淚流滿麵,那時再趁機安慰,簡直是又威風又深情。  ——可這話他不敢跟白亦陵說啊!  陸嶼感受到白亦陵的目光,成功地慫了。  【叮!“霸道總狐”屬性啟動失敗,隨機掉落徽章——癡情帝王狐!請宿主體驗後續劇情:您的狐下了床,永遠都是那隻慫慫的狐!】  “……”  陸嶼在心裏唾罵那堆話本子,老老實實地迴答道:“父皇另一份留下的詔書說了咱們兩個的事,我想留著典禮上的時候讀。”  他說完了,又小心翼翼地請示:“具體內容能那個時候再聽嗎?”  經過係統和陸嶼雙方配合的弱智解說,白亦陵可算是明白了陸嶼這一路上神神秘秘地在搞什麽鬼。  那兩張詔書都是他親手拿出來的,但是當時白亦陵直接呈給了陸嶼,隻知道其中一張是禪位詔書,另一張的內容陸嶼沒說,他也也沒問,卻沒有想到竟然還跟自己有關係。  白亦陵笑著換上了衣服,陸嶼鬆了口氣。  他給白亦陵準備的禮服以玄色為底,上麵用金絲銀線勾勒出了各式花草圖案,由於料子和絲線都是上好的,乍看就如同披了滿身流霞一般。白亦陵的膚色又極白,兩相映襯之下,甚為華美。  關鍵是這件衣服跟陸嶼所穿的禮服也十分相似,隻不過陸嶼身上的圖樣是日月山河,寓意執掌江山。  白亦陵有點不自在地理了理過於寬大的衣袖,陸嶼彎下腰幫著他一起整理,順便握了下他的手,說道:“凡事有我呢。”  白亦陵笑道:“難道你覺得我會害怕嗎?”  陸嶼道:“不是你害怕,是我害怕。好不容易美夢成真,能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總覺得是在做夢。所以才要你陪我,心裏踏實點。”  說話間,外麵司天監已經在外麵敲響鍾罄,提醒著吉時將至。  陸嶼拉著白亦陵的手,大步走了出去。儀仗由八十四名穿著深藍色服飾的侍衛負責,見陸嶼出門,立刻整齊地跟在身後。  白亦陵見到聲勢如此浩大,身體又一瞬間的僵硬,然而當他抬腳走下玉階的時候,已經變得泰然自若了。  隨著他們的走動,一排排的鍾聲依次響起,沿著甬道傳出,似乎在昭告天下,江山易主,新皇登基。  鼓樂之聲緊隨,群臣的目光紛紛投射到並肩而行的兩個人身上,詫異之色溢於言表。從來沒聽說登基還要領個人一起的,要不是在這種場合,恐怕大家早就議論上了。  “前麵就是明光台,祭拜天地人之後,便可以正式授禮登基,有點麻煩。”  陸嶼忽然低聲提醒了一句,語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他走在白亦陵旁邊,目視前方,在別人看來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不過沒辦法,你要後悔可就晚了。”  白亦陵心裏是有一絲躊躇的,不是後悔,而是總覺這樣張揚地出現在人們麵前有點不妥。  但是陸嶼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心中忽然遲疑盡去。  其實陸嶼的做法是對的,既然選擇在一起,既然誰也不願意偷偷摸摸委曲求全,那麽有些該麵對的東西就得麵對,難道他還能有什麽可怕的不成?  白亦陵迎著陸嶼的目光微一頷首,隨同他一起登上明光台。台上隻站了他們兩個人,群臣仰首而視。  陸嶼跪在祭台麵前,白亦陵退後幾步,站到旁邊,注視對方隨著司天監的頌音進行祭拜,當陸嶼站起身來,百官齊刷刷地跪下行禮。  “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嶼握著白亦陵的手,不讓他跟著下拜,白亦陵站在高台上向下一望,高台的空地之上,盡是黑壓壓的身影。  下了明光台之後,讚禮官手捧祝文,朗聲念誦太上皇的禪位詔書,詔書念誦之後,登基之禮已經完成,詔書同玉璽一起放在托盤之中,由內侍雙手托舉,恭恭敬敬地呈給陸嶼。  陸嶼卻負手不接,微微頷首,指著他道:“你先站到一邊去。”  他又衝讚禮官說:“還有另外一份詔書,念。”  文宣帝竟然還留下了一份詔書,他在裏麵會提到什麽呢?輔政大臣?官位變動?還是其他一些國事安排……總之,能讓新皇指示在登基大殿上誦讀出來的昭告天下的,一定不是簡單旨意。  這次的典禮當中讓人意外的事情太多,群臣訝然,皆是一臉不明所以。  “仁聖承宇皇帝詔曰:天地授命而來,既有帝皇一代之治,必有相得匹配之重。幸赤繩早係,訂成佳偶,白首已盟,永偕良緣,今淮王陸嶼,得遇醴陵侯府盛氏之子白亦陵,謙恭仁孝,同心同德,特封郡王,位出同臣之上,共盟契緣,永偕互助。不問死生相依共命,又無二意此生唯雙。今證。”  授封郡王的印信和聖旨同樣裝在托盤當中,和陸嶼的玉璽詔書一起平托,分別送到兩人麵前,白亦陵注視著麵前美玉在陽光折射下散發出來的七彩華光,一時沒有動作。  陸嶼既不催促,也沒動彈,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剛才的詔書是以先皇的口吻敕封的,兩份詔書,將皇位給了陸嶼,又封他為郡王,賜兩人結契,此時同樣在登基大典上念出來,便等於是告訴所有的人,這兩份旨意在陸嶼的心中同樣重要。  但其實白亦陵一下子就能聽出來,不管太上皇的第二份詔書中所表達的是不是同樣內容,這些話一定是陸嶼重新擬定的。  因為詔書上說的是皇帝“詔曰”,正常的情況下,“詔曰”代表著詔告天下,有表白澄清之意,而封賞加官的時候,用的一般是“製曰”,更有表明皇恩的意思。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一個是宣誓,另一個是居高臨下的封賞,這一點除了陸嶼,沒有別人會記得在意。雖然兩人的身份高低總是避免不了差別,但陸嶼正在盡他的全部努力告訴白亦陵他的誠意。  這樣一來,原本隻是輕飄飄的一張紙,突然讓人感覺重逾千斤。他能感覺到無數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後背上,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反應,而他在思考,除了被動的接受以外,自己能夠為陸嶼做些什麽。  白亦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陸嶼垂在身側的手不自然地捏了捏,然後偷偷在他華麗的衣袖上麵蹭了一下手心的冷汗。  這家夥……把什麽都盡可能準備的周周到到,又不容置疑地將他拉了過來,但其實也在緊張啊。  白亦陵突然有點想笑,然後他就真的笑了笑。  “臣……”  他沒有將東西接過來,倒是突然開口了,陸嶼嚇得手一哆嗦,反正過來之後又立刻勉強鎮定,半側過身,幾乎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戰戰兢兢地等待著白亦陵會說出什麽,那樣子幾乎有點可憐兮兮的,讓周圍偷偷抬眼相望的群臣簡直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得蒙厚愛,不勝感激,如今謹遵太上皇之旨意,願與陛下永結同心,相互扶將。”  比起陸嶼的緊張,白亦陵的聲音反倒溫和從容,不緊不慢,聽來十分舒服:“身無長物,唯肝膽瀝血以獻,君臨其位,相伴相隨,君若有難,不離不棄。從今而後,自當禍福與共,生死相依。”  他衝著陸嶼一拜:“今證。”  白亦陵眼底帶著微微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陸嶼做了這麽多很傻氣,還是如對方一樣,對於能夠正式結契而感到高興。自相識以來,兩人之間發生了多少曲折艱險,也就在這盈盈笑語當中被一帶而過了。  陸嶼為他準備了一份不像詔書的詔書,白亦陵便以誓言迴贈,正是你拱手山河為禮,我亦有一身肝膽相照,如此才是真正的“同心同德,相互扶將”。  陸嶼好像怔住了,白亦陵的禮行到一半,他才如夢初醒,一把托住了對方的手臂。  他覺得自己心中好像停駐了一隻翠鳥,撲棱棱一下子展翅飛上碧空,留下剛剛踩過的樹枝,在三月春風中微微晃動。  白亦陵隻覺得陸嶼的雙手發燙,抬起頭來,卻見對方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中盛滿了驚喜,此時正熠熠生輝般地望著自己。  他剛才說了那麽多話都泰然自若,被這麽一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低頭一哂,說道:“簡直被你帶瘋了。”  “跟那天一樣……”陸嶼眉眼彎彎,聲音中帶著歡悅,慢悠悠地低聲說,“我第一迴 見到你,你給我包傷口,所有光都照到你身上……我一眼看見了,就喜歡的不得了……”  白亦陵才明白他在笑什麽,也忍不住跟著低低一笑,陸嶼的手還握著他的臂膀,借著寬大衣袖的遮蓋,悄悄地、親昵地捏了一下,將他徹底扶起。  兩人的心中都仿佛有些醉意,輕飄飄、喜滋滋的,卻不知道在高興個什麽勁。這一迴,白亦陵痛痛快快地將詔書接了過來,陸嶼抿唇一笑,也隨著他接過。  他們兩個當周圍的人不存在,但周圍的臣子們自己卻不能當自己不存在。看著麵前這一幕,有人呆若木雞,有人又驚又羨。  【和諧社會,和諧改文,經過宿主的不懈努力,此文目前的性質已經由“單元破案文(友情向!!!)”轉變為“強強耽美文(愛情向!!!)ヾ(@^▽^@)ノ~,消耗頻道轉換劵一張!】  【您的狐目前已擁有“霸道總狐”(出廠配置)、“貼心忠犬狐”、“暖身毛毛狐”、“龍精虎猛狐”、“癡情帝王狐”徽章五枚!請宿主繼續努力,開啟更多屬性!】第130章 宮宴  以往總是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徽章不成樣子, 被係統說出來更是顯得分外羞恥, 但大概此刻的心情實在不錯, 這提示也顯得分外可愛, 他難得微微笑了起來。  但不知道為什麽, 係統說著說著, 卻好像有點電量不足似的,嗡嗡地響了片刻,才接下去繼續發放獎勵:  【贈送宿主積分1000點, “狐狸煙花”一枚, “交口稱讚”水軍標配大禮包一個!】  【~(≧▽≦)/~現為宿主開啟“狐狸煙花”!在此刻,您的狐非常興奮;在此刻, 您的狐是一隻炸裂的狐!】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一篷篷絢麗的煙花在係統製造出的深藍色天幕上綻放開來, 紫的、紅的、橙的、藍的、綠的……每一種顏色果真都勾勒出狐狸的形狀,光芒迸濺, 栩栩如生,看起來甚至真的可以感覺出其中毛絨絨的觸感, 在夜空中不斷外擴,流光閃耀, 顯得明豔而流離。  漫天都是狐狸,眼前也是狐狸。白亦陵看了陸嶼一眼,陸嶼半點也不矜持地衝著他笑, 而後悄悄拉了白亦陵一下, 兩人走下明光台。  白亦陵儀容出眾, 平時就算是位列百官之中,也是輕易就能被人一眼看到的對象,這迴更是顯眼,幾乎從剛剛入場開始,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見過的沒見過的,都想再好好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人,能令一國之君如此折腰。  他那身禮服雖然華貴,但不張揚,再加上白亦陵氣質偏於冷肅,那一身的寬袍廣袖、高冠博帶被他的高挑身材一撐,更顯得氣度出塵,風儀翩翩,讓原本隻是想略略打量的人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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