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父子倆其實也沒喝多少,就是酒量不行,陸茉剛剛就想找兩頂簷子將人抬著,隻是當時的人太多,不大方便。此刻陸嶼示好的舉動讓她很是意外,感謝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嶼兒,多謝你。” 陸嶼笑道:“都是一家人,姑母何必客氣。我還有事,就不送了。” 他說著令人將簷子放下,自己又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唿,又和白亦陵點頭一笑,表現的像平常朋友一樣,接著便幹幹脆脆地轉身離開。 經過白亦陵身邊的時候,兩人的長袖似乎無意中交疊,他感到自己隱在袖子底下的手被人輕輕握了一下。 白亦陵不動聲色,也極為快速地迴握了一下陸嶼的手,陸嶼唇角揚起,他們便擦肩而過。第98章 兩案合一 待到一起迴到盛家, 將兩父子安置好,也已經是夜深時候, 白亦陵就留下住了一晚。因為需要參加這次赫赫使臣的朝見宴會, 他一共有兩天的假, 第二日正好順便陪著陸茉等人去到盛昊府上探望賈向冰, 盛冕和盛鐸則沒有同行。 盛昊官任正二品都統, 他們進了都統府之後才發現似乎去的不是時候,裏麵正亂成一團。 盛昊不在家中, 過了好半天,盛凱才帶著幾個弟妹匆匆地迎了出來,臉色非常難看地衝著陸茉拱了拱手:“見過公主。” 陸茉見到他這副樣子,竟然好像是真的十分氣急擔憂,不由問道:“賈公子的傷很嚴重嗎?” 盛凱沉聲道:“小舅墜馬的時候,後背著地, 正好磕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麵, 傷了脊柱。” 脊柱受傷, 稍一不謹慎就是全身癱瘓, 陸茉沒想到竟然這樣嚴重,微微蹙眉,也有些同情。雖然她跟賈向冰沒見過幾麵, 但對方不過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 如果後半輩子都要在病床上度過, 實在令人惋惜。 她跟著盛凱進到裏屋, 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 賈向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還沒有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盛凱的母親賈夫人站在床前看著自己的弟弟,用帕子擦著眼角。 她見到陸茉等人進來,立刻快步走過去,大聲哭道:“大嫂,您來了!快瞧瞧我們家向冰,傷成了這個樣子,可讓我怎麽活啊!” 她尖利的聲音刺的人耳朵疼,盛櫟不動聲色地湊上前去,握住賈夫人的手,將陸茉解救出來,問道:“二嬸,小舅舅還沒有醒過來嗎?大夫怎麽說?” 賈夫人滿臉悲戚,但麵對著盛櫟這個晚輩,總也不好再高聲哭泣,聲音便小了一些。:“他高燒不醒,太醫來看過了,開了點退燒的藥,說是得人先醒過來才好說其他的,可是那藥灌了之後,倒是吐出來一大半。櫟兒啊,你小舅舅就是心善,生怕撞到你們,寧可自己摔成這樣……” 盛櫟有些尷尬,盛季剛要說點什麽,陸茉已經說道:“賈公子弄成這樣,誰也不想看到。弟妹,我帶來了幾支人參,這就交給下人,讓他們熬些湯來,試試看能不能喂下去吧。” 賈夫人沒有責怪他們,隻是這樣可憐巴巴的哭訴,確實很可憐,但陸茉並不是推卸責任,故意把話題引開,而是前一天已經反複將情況問的清楚。 當時有很多人都看見,盛季和盛櫟雖然站在賈向冰正前方,但距離很遠,他們自己躲閃也完全來得及,賈向冰墜馬的大部分原因還是自己騎術不好。 賈夫人生性喜歡計較,又愛貪便宜,她硬要這麽說明顯是想讓鎮國公府歉疚之下多補償點好處。給東西給銀子陸茉不介意,但本來就不是盛季和盛櫟的原因,她也不願意讓人生扣帽子,為今之計,最好是快點把賈向冰救醒,讓他自己把話說清楚了。 從公主手裏拿出來的,自然都是上好的東西,參湯送過來之後,賈向冰總算能夠被喂進去一些,賈夫人連忙道:“還是大嫂闊氣,之前也喂了參湯,但大概不是老參,滋味不夠好,都被他給吐了。” 她厚著臉皮詢問陸茉:“這參還沒有沒了?隻怕一兩棵不夠喝呢。” 她是個愛貪便宜的俗氣婦人,就連親弟弟昏迷不醒,都改不了習慣。這樣的做派陸茉都已經習慣了,隻淡淡道:“迴去使人給你送來。” 盛知在旁邊搖了搖扇子,調侃道:“二嬸,我娘留的這幾支人參都有好幾百年了,根莖生的十分粗壯,別說熬湯,就是讓小舅舅醒過來之後當蘿卜啃都沒問題,這你可放心了吧?” 賈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小子,又編排上長輩了!要不是一心為了躲閃你弟弟妹妹,我家向冰又焉何會出這樣的事?難道在你心裏,你弟妹還抵不上幾棵人參了?” 她這話分明是衝著陸茉不好說,借擠兌盛知的機會講明白。這話說的很是不好聽,盛知卻隻哈哈一笑,不以為意。 這時,白亦陵忽然在旁邊說道:“二嬸,小舅從馬背上摔下來這件事是否另有隱情?他是被別人害的吧?” 從白亦陵進門開始,就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賈夫人根本就沒注意他,此時才循聲看去,愣了愣,反應過來對方的身份,立刻說道:“你在說什麽呀?什麽被人害的,我們家向冰性情溫順的很,從來不會得罪人。” 盛凱冷淡地說:“四堂弟,世事無常,總難免發生點意外,我們都未曾以小人之心度人,你剛剛來到這裏,卻張嘴就說小舅是被人害了?你可知道,發生意外的地方是皇宮,這話不能亂說!難道你沒改了姓,便沒當自己是盛家人,不盼我們點好嗎?” 陸茉的臉沉下來,說道:“陵兒說話從來都不會沒有憑據,他說了肯定有道理。盛凱,長輩們都在這呢,誰是盛家人誰不是,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盛凱麵色一變,他這個大伯母身份高貴,性格又直爽,教訓他一點情麵都不留。他不禁有些惱怒,隻能強壓怒火說道:“公主恕罪,是我失言了。隻是小舅昏迷不醒,一時情急。” 白亦陵從小是被嚇大的,盛凱的話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將旁邊椅子上胡亂堆著的一件破衣服拿起來道:“這就是小舅出事的時候身上穿的那件外衣吧?” 盛凱的臉色不大好看,卻又不敢再挑剔他,悶聲道:“是又如何?” 白亦陵道:“我剛才也是無意中看見的。據二嬸所說,導致小舅傷勢嚴重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從馬背上掉下來的時候,後背脊柱撞到了石頭上,所以這件衣服後麵也沾染了血跡,這是正常的。” 他將衣服展開,又說:“但血跡當中,會有如此大片的泥土印子,這就不大對了。” 盛知配合地湊過去看,說道:“嗯,果然有泥,而且蹭上去的時候應該是濕泥,不然不會沾上這麽多,都滲到衣服上的紋理裏去了。” 賈夫人忍不住道:“你這不是廢話嗎?誰在地上摔一跤能不沾泥?算了算了,這個病你們要不是誠心來探望的,就都趕緊走吧,別在這裏打擾向冰休息。” 她瞪了盛季和盛櫟一眼:“不就是他倆不願意擔這份責任嗎?算我家倒黴,可以了吧?” 這時候就連盛季也看出來了,賈夫人明明不敢得罪陸茉,此時卻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分明就是心虛趕人,不想讓白亦陵再說下去。 陸茉淡淡地說:“弟妹,我家的孩子從來敢作敢當,如果真的是因為他們兩兄妹才使得賈公子受傷,我今天可以當著你的麵抽他們。但如果另有隱情,這事也得說清楚了才算完。陵兒,你繼續說。” 白亦陵道:“宮中的草場同外麵的野地不同,一向有專人搭理,青草長得整齊而且密集,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有石頭的,但是看小舅的傷口,這石頭非但不小,而且上麵沾了很多潮濕的泥土,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石頭是被人從別的地方挖來,故意扔在了那裏。” 盛知也一下子明白了:“啊,所以你剛才特意強調泥土是潮濕的。最近沒有雨水,自然裸露在地麵表層上的石麵泥土都應該較為幹燥,潮濕,隻有可能是在地麵以下,才能保持住水分。也就是說,這塊石頭在挖出來之後被害人者擺放在那裏,因為沒注意,而導致了底麵向上,以至於這些土沾到了衣服上,留下破綻。” 白亦陵點了點頭:“二哥說的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推論小舅是被人所害。這麽想來,或許他所騎的馬上麵也有古怪,才會導致他恰好在有石頭的地方墜馬磕傷。是真是假,再檢查一下當時的那匹馬,應該便有定論” 他們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盛凱張嘴就想反駁,卻又沒什麽可以說的,隻好抿唇,繃著臉站在旁邊。 賈夫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訕訕道:“這麽些彎彎繞繞的,小侄子辦的案子多才能看出來,別人誰能想到這麽多啊。” 盛知笑道:“二嬸此言差矣!你說你不知道石頭的事情我信,但剛才我就在奇怪,二嬸你如果真的認為小舅舅是為了三弟和小妹才墜馬受傷,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怎麽也應該狠狠敲我娘一筆才算不虧,怎麽就那麽好說話,區區幾根老山參就打發了?這可不像二嬸的脾氣。” 他的扇柄在手心裏輕輕敲了敲,感歎道:“但現在我明白了,小舅在宮裏受傷,你擔心他是得罪了什麽不好惹的人,怕招致禍事不敢聲張,卻又不大甘心,於是幹脆把這件事賴在我們家兩個冤大頭的身上。就算撈不到什麽東西,也算我們欠了個人情不是。二嬸好算計。” 賈夫人越聽越慌,被他說得臉都紅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因為當年盛昊想要趁長兄出征在外生死未卜之際奪去國公之位的緣故,兩家這些年來相處的也不好,要不是因為一開始她說了賈向冰的墜馬跟盛季和盛櫟有關係,恐怕陸茉連這趟探望都不會過來。 現在被當麵戳穿心思,縱使十分難堪,她也不敢再嗬斥盛知指責長輩了,隻好幹笑著說道:“誤會誤會……” 盛知似笑非笑的說道:“誤會嗎,不是吧?” 賈夫人終究還是害怕了,衝著陸茉陪笑道:“嫂子,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竅了,一心想讓這事有個著落,我、我……” 她臉漲的通紅,過去拉住盛櫟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同時說道:“是二嬸不好,向你賠罪,侄女你就別計較了!” 盛凱實在看不下去了,麵色鐵青地大步離開了房間,也沒有人顧得上理會他。 盛櫟將自己的手抽出去,對著賈夫人福了福,脆生生地笑道:“二嬸您是長輩,平時說什麽就是什麽,縱使侄女受了幾句委屈,也絕對不敢埋怨。可是小舅落馬這個罪名,我和哥哥實在擔不起呀。二嬸這樣問,難道是要我說,您剛才說的都對嗎?” 賈夫人的臉皮抽了抽,被她噎了個半死,徹底無話可說了,陸茉淡淡地說:“行了,不打擾賈公子靜養,咱們也走吧。” 她帶著兒女們轉身就走,賈夫人大驚,連忙在後麵追了兩步,可憐巴巴地哀求道:“嫂子,嫂子!看在大哥的份上,看在咱們都是盛家人的份上,您就原諒我吧。我不懂得宮裏頭的事,也不知道這向冰到底是惹著哪位貴人了,心裏麵實在不安,嫂子,現在也隻有您才能幫著打聽一二了呀!” 陸茉迴頭看了她一眼,好笑道:“如果一個姓的就要照顧,這天底下姓盛的那麽多,誰顧得過來?弟妹,你自家的事,還是自家解決,少往別人身上賴才是真的!” 一行人在公主威風的帶領下,很快離開了盛昊府上,兩邊的下人雖然知道主母想把客人留住,但個個站在一邊,看著陸茉這幅架勢,卻是連頭都不敢抬,更不用提幫著留客。 出了門之後,盛知才衝著盛櫟笑了,又敲了下盛季的腦門,調侃道:“你們兩個還擔不擔心了?娘這麽威武,小弟這麽聰明,實在不行二哥還要大展身手,還有什麽事是擺不平的。” 盛季摸著自己的腦門“嘶”了一聲,毫不留情地還手,啪地給了盛知的爪子一巴掌,盛知連忙跑到白亦陵身後,把他往前一推,盛季就下不去手了。 盛知:“哈哈哈!” 他剛剛發出得意的笑聲,冷不防白亦陵衝盛季眨了眨眼睛,忽然反手扣住了盛知的脈門,一把將他從自己身後推了出去,盛季立刻來了個餓虎撲食,衝上去箍住盛知的脖子,狠狠敲了他腦袋好幾下。 盛知大怒道:“我是二哥!你們兩個小崽子,真是反了!” 兄弟三個鬧成一團,這下連站在旁邊觀戰的陸茉都忍不住笑了,連聲道:“行了,要鬧先迴去再說,你們成什麽樣子!” 盛知被他們鬆開,嘀咕著整理衣服,盛季和白亦陵對視一笑,餘光忽然瞥見盛櫟蹙著眉站在一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笑容微斂,問道:“小妹,你在想什麽?” 盛櫟低聲道:“沒什麽……隻是我剛才出門的時候,仿佛又看見凱哥了。” 盛季道:“你在他們家看見了他,有什麽問題嗎?” 盛櫟道:“剛才娘在跟二嬸說話的時候,他不愛聽,本來已經氣衝衝的走了,但是咱們從小舅的房間裏麵出來,我是最後一個,卻隱約看見他從窗戶那邊繞過去,才剛剛離開……” 盛知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跟白亦陵對視一眼,白亦陵道:“二姐,你的意思是?” 盛櫟看著他說:“還有那天在馬場,我和三哥的位置正好是小舅的正前方,我看見凱哥是在他出事之後第一個衝上去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想說什麽,我隻是覺得……他有點奇怪。” 白亦陵一時沒說話,盛知沉吟道:“盛凱和賈向冰雖然是舅甥關係,但年紀相仿,從小又是一起長大,我印象中他們的關係很不錯。盛凱的脾氣有點急,賈向冰卻是個溫和的性格,可能就是盛凱關心他吧。” 盛櫟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陸茉道:“不管賈向冰的受傷有什麽隱情,那都是他們自己家的事,咱們別摻和了。走吧,都上馬車。” 白亦陵很讚同陸茉的立場,他們跟盛昊家裏的人,說親戚又不夠親,說仇人好像又有些嚴重,關係本來就微妙,實在沒必要插手。更何況如果當時盛凱的神情模樣讓他親眼看到,或許還能發現什麽,單憑盛櫟的話卻是沒什麽用處。 隻是他沒想到,不欲插手,這件事卻最終還是跟自己扯上了關係。 白亦陵中午在盛家吃過了飯就迴到自己府上,歇了半天之後,第二日去了北巡檢司,剛剛進門,就聽常彥博喊道:“六哥你可來了,想死我了!” 白亦陵道:“喲,看來昨天的事不少,你是想我迴來幹活了吧。” 閆洋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嘖嘖”兩聲。 常彥博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看什麽熱鬧,昨天是誰念叨的最兇,說忙死了忙死了,可惜六哥不在!” 閆洋從容道:“是我,因為我隻要看一看六哥,就覺得仿佛有了主心骨,有了動力,勤奮之情油然而生,辦案子事半功倍,和你一心盼著別人來了幫你幹活的心思是不一樣的。” 常彥博:“……” 他撲上去就掐住了閆洋的脖子,獰笑著拚命晃動。 白亦陵淡定地從他身邊走過去,順手拿起常彥博桌麵上最上層的一摞卷宗,卷成筒敲了敲他的後背:“哎哎哎,注意點,當麵行兇,小心本指揮使逮你。” 他說完之後,又掃了一眼卷宗上麵的字,欣然道:“劉勃所中的毒查明白了?這是個好消息。” 常彥博將閆洋鬆開,湊過來看了一眼,笑著說:“我也不知道這次算不算趁你沒在立了個小功。六哥,往後麵翻,還有驚喜。” 白亦陵笑看了他一眼,果然向後麵翻去,首先跳進眼中的就是“賈向冰”三個字。 他一怔:“昨天賈夫人向你們報案了?” 閆洋揉著脖子起身,也走過來:“不是她,是宮裏喂馬的,發現賈向冰騎過的那匹馬的腿上有血跡,好像被小針一類的東西刺過,他害怕擔責任,就輾轉請人給俊識捎了個信,我們一合計,就去了盛將軍府。” 他們是下午去的,白亦陵是上午決定不插手這件事然後離開的,雙方正好完美錯過。他看著兩份放在一起的卷宗,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問道:“賈向冰的事情跟劉勃之死有關係嗎?” 常彥博點了點頭,指著第一份卷宗上麵的字衝白亦陵說道:“六哥你看,經過方老先生好幾天的查驗比對,發現劉勃所中的是一種叫做‘透骨香’的毒藥……” 白亦陵心裏覺得這個毒藥的名字有點像燒雞,欲言又止,還是忍住了沒說。 常彥博道:“據他說,這種毒藥服下之後大約在一個時辰之內,人就會暴斃而亡,好處是沒有任何征兆,毒性發作之前感受不到痛苦,發作之後立刻停止唿吸,就像睡著了一樣,所以不易察覺,壞處就是,接觸之後容易沉澱出黑色的痕跡。” 白亦陵道:“這點我明白,會發現劉勃中毒,就是因為我和闊達在檢查他的屍體時發現他的骨頭是黑色的。但賈向冰是怎麽迴事,這毒跟他的墜馬是否有關?” 常彥博同閆洋互相看看,閆洋道:“六哥,我們並非懷疑賈向冰是受害者,我們懷疑他就是害死了劉勃的人。” 他翻了一頁卷宗:“當時人雜,在馬上動手腳的人我們沒有找到,卻發現賈向冰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指甲都是黑色,當時丫鬟擦身,他的手垂在外麵,被我無意中看見。就悄悄從指甲縫裏挑出來了一些粉末進行比對,發現正是‘透骨香’。” 常彥博接口解釋了一句:“方老先生說,這種毒藥隻有吃進肚子裏才會中毒。賈向冰沒吃過,所以還活著,但他用手接觸之後,卻留下了痕跡。” 白亦陵沉吟道:“那就查。看看賈向冰平時跟劉勃是否打過交道,他們之間有何牽扯,在什麽地方見過麵。再查查他和劉勃有沒有共同認識的人。這件事低調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