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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丹師姐弟二人沉浸在與海豚的歡樂之中,全然忘記了自己所來為何。這時,皮開也從水麵趟過來,向二人喊道:“易姑娘,元少俠,你們好像都很喜歡海豚啊。”


    易丹轉過身來說道:“哎呀,對不起,皮大哥,我差點兒都忘記正事了。咱們還要去尋找鄭先生呢。”


    皮開源道:“沒關係,既然你們喜歡海豚,就多看一會兒吧,畢竟你們是內陸人,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易丹難為情地將水桶放迴台子上,水桶落地時,她發現地上有許多黑色的粉末。看上去好像是之前皮開源,拿給許歸的那種火藥。於是於丹說道:“皮大哥,你快看這地上,是不是火藥啊?”


    皮開源蹲下看了看地上,又伸手抹了一點,放到鼻子上聞了聞之後,說道:“嗯,沒錯,這的確是火藥。”


    易丹轉過身問那男子:“大叔啊,請問這地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火藥啊?”


    那男子說道:“哦,這裏是我研製炸藥的地方,所以有些火藥也不足為奇。”


    易丹驚奇地望著眼前這位四十歲左右的大叔,問道:“什麽?大叔,你說你在這裏研製火藥?”


    那男子指著台子上的各種工具說道:“是啊,這玩意兒容易著火,所以我才在水麵搭了這麽一個台子。就算著火了,也燒不著岸邊的房子了。”


    易丹道:“我終於明白了,你用自己研製的火藥去抓魚,但是又吃不了那麽多魚,所以就用來喂養海豚,是嗎大叔?”


    男子道:“是啊,姑娘你真聰明,這個問題都能被你聯想到。”


    易丹問道:“莫非大叔,你就是木大俠所說的那位鄭先生嗎?”


    那男子說道:“沒錯,在下的確姓鄭,單名一個‘瑄’字。不知姑娘所說的木大俠,又是哪一位啊?”


    易丹道:“就是海角山莊的天涯派掌門,木永驍大俠啊。他讓我代他,特意來向您問好的。”


    鄭瑄問道:“天涯派的掌門人木永驍?”


    “沒錯,正是木大俠。”易丹答曰。


    鄭瑄想了想之後說道:“多年前,我曾去海角山莊找過他,可他沒有見我。奇怪了,為何現在他又會派你來找我呢?”


    易丹連忙替木永驍解釋道:“鄭先生,其實是你誤會木大俠了。當年的事情不能全怪他。他也有許多的難言之隱,無法向你說清楚。”


    鄭瑄問道:“對了,還沒有請教姑娘你是?”


    易丹道:“在下易丹,從中原而來。旁邊這位就是木大俠的大徒弟皮開源”


    皮開源連忙向鄭瑄恭恭敬敬地拱手道:“皮開源見過鄭先生。”


    易丹指著師弟佑銘說道:“這是我的師弟,佑銘。”


    “在下元佑銘,見過鄭先生。”佑銘也禮貌地迴應。


    鄭瑄點點頭問道:“不知威震瓊崖島的木大俠,派你們三人來找鄭某,究竟所為何事?”


    皮開源道:“家師此次遭遇困難,海角山莊被那西海漁霸阮誌隆奪去,師娘和師妹也成了人質。師父為了救她們,也不幸被弓弩所傷。所以在下特來請求鄭先生,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鄭瑄問道:“這就奇怪了,我鄭瑄武功低微,能拿什麽去幫那位武功蓋世的木大掌門呢?”


    皮開源道:“家師說了,不用鄭先生武功相幫。隻要鄭先生答應,用火藥之法相助即可。”


    鄭瑄道:“不是我不願意幫,隻是當初我去找木大俠,想跟他合力研製新兵器,他得知此事後,斷然拒絕了我。坦率講,我對此事一直都是耿耿於懷。他當初那麽的心高氣傲,沒想到,如今也有敗走麥城的時候?”


    說到這裏,鄭瑄話語裏,還透露出易些小小的得意。這時易丹連忙問道:“不知鄭先生當初,因何有這要與木大俠合力研製兵器呢?”


    鄭瑄道:“其實不瞞你們,我本是汝南(今河南省汝南縣人士,祖上原本是煉丹道士。家族裏的弟兄們,也都精於鑽研硫硝之法。”


    易丹插話道:“在下早聽聞,火藥之法,原本出自道家煉丹的偶然發現,但因太容易引起火患,所以煉丹之人,都將之拋棄了。”


    鄭瑄道:“沒錯。唐朝末年,天下大亂,百姓疾苦。我大哥鄭璠,見大唐腐朽無救,又想為天下百姓做盡一份責任,於是他帶著當時隻有幾歲的我,一起投靠黃巢軍的殘餘勢力,秦宗權帳下。他憑借一手火藥之法,做了一名火術將領。這個那秦宗權,原本是大唐的奉****節度使,因敗於黃巢,貪生怕死,而叛投其下。他殘暴不仁、濫殺無辜、以百姓人肉充軍糧,朝秦暮楚、毫無立場,終其一生都隻想在亂世之中,為自己的利益撈上一筆,根本不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沒錯,秦宗權與黃巢一樣,殘暴不仁濫殺無辜。這筆賬,史筆丹書總有一天會給他們算出來的。”佑銘說道。


    鄭瑄繼續說道:“哎,後來我大哥知道跟錯了人,所以整天心不在焉,沒有幫秦宗權繼續胡作非為了,而是借沉迷酒色,來懈怠軍事。不久後那秦宗權被歸順朝廷的朱溫所殺,而朱溫平定黃巢之亂後,專權跋扈,蠻橫囂張。我大哥鄭璠,雖不喜歡秦宗權,但同樣看不慣挾天子以令天下的朱溫。於是他轉投在反對朱溫的吳王,楊行密帳下。”


    “沒錯,朱溫和那兩人比起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易丹說道。


    “看來姑娘你對天下大勢,也很有見解啊。”鄭瑄說道。


    “慚愧,在下隻是說說自己心裏的看法,若有不妥之處,還望鄭先生海涵。”易丹連忙客謙道。


    “沒什麽不妥的,你說得很好。正因為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我大哥才轉投了楊行密帳下。他在幫楊行密攻打豫章一戰中,用擲石機,拋火藥,燒了龍沙門,立下不小的功勞。從此我大哥鄭璠聲名鵲起,流傳華夏。但朱溫一氣之下,將我們在汝南的母親,和族人,全部殺害。”


    (據《新五代史》記載:鄭璠。五代十國之吳國將領。汝南人氏。唐末,初事秦宗權,後歸楊行密。因功屢遷至檢校司徒,饒州(今江西省鄱陽縣)刺使、鎮南軍節度副使、金陵(今江蘇省南京市)行軍副使。公元904年,鄭璠進攻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市)“以所部發機飛火,燒龍沙門。帶領壯士突火先登入城,焦灼被體。”此役是中國古代軍事上,用火藥之開端。


    易丹吃驚地問道:“啊?原來鄭先生的母親和族人,也都是被朱溫那個畜生害死的啊?”


    鄭瑄道:“不錯,後來我想讓大哥和我一起,為母親和族人們複仇。可他說他在吳王帳下,一切都要聽從吳王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動。他說隻要跟著吳王一起,總有一天會殺了朱溫的。可還沒等到殺朱溫。,吳王楊行密卻已歸天而去。我一氣之下,也離我大哥。我離開豫章不久後,便聽聞朱溫篡唐。楊行密的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先後都向朱溫稱臣納貢,根本沒有能力再征討朱溫了。而我大哥他也習慣了榮華富貴的生活,早已把母親與族人的仇恨拋諸腦後。我十分憤恨,卻又無能為力。便南下來到這南海之濱,潛心研製祖傳的火藥之法,希望有一天能滅梁殺朱,為母報仇。哎,我隻歎自己勢單力薄,沒有能力。如今在這荒島虛度光景,卻什麽也做不了。”說到這裏,鄭瑄一臉愁眉不展地望著天空。


    易丹這才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如此,所以鄭先生你來到崖縣後,聽說海角山莊的木大俠有萬箭連弩。於是就想去跟他商議,用火藥把他的連弩改造成更有殺傷力的兵器,希望有朝一日,能借此威猛的兵器,一舉消滅朱梁,我說的對嗎,鄭先生?”


    鄭瑄道:“沒錯,我當初的確就是這麽想的。隻可惜是自己一廂情願吧了,人家木大俠壓根兒就對我的提議沒有任何興趣。或許他隻想做一個隱居世外的高人,而像我這種,憤世嫉俗,滿腔仇恨的人,或許在他的眼裏,隻是一個笑話吧?我不想自討沒趣,所以後來再也沒有去找過他。我獨自一人,在這兒擺弄這些瓶瓶罐罐,與海豚為伴,了此殘生。哎,我已到這把年紀,可能今生再也無法實現我為母親和族人們報仇的願望了。”說到這裏,鄭瑄的眼神裏,帶著些許哀怨和無奈。


    易丹聽了這些話,不禁想起了自己身上所背負的仇恨。但善良俠義的她,自然懂得先人後己的道理,她顧不上講述自己的故事,而是急著替木永驍辯解道:“哎,鄭先生,看來你是真的誤會木大俠了。他不是你說的那種麻木不仁的人,而是他真的有難言之隱的苦衷。”


    鄭瑄問道:“他有什麽樣的苦衷,不可以當麵相告?”


    易丹道:“木大俠告訴我,說他的祖上就是隋朝末年,瓦崗寨舉義軍的首領李密。”


    鄭瑄眼睛一亮,想了想又問道:“李密?就是那個殺了禪位給他的翟讓,後投唐又叛唐的不忠不義的瓦崗寨李密?”


    易丹尷尬地說道:“是啊,就是那個瓦崗寨李密。”


    鄭瑄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說道:“哦,難怪海角山莊固若城牆,還有萬箭連弩,原來都是從李密那裏傳下來的?”


    易丹道:“沒錯,李密當初背叛大唐,不忠不義,被大唐誅殺後,也禍及了子孫。他的後人怕被朝廷追殺,所以帶著李密留下的武功和築城圖,一路南下,逃到崖縣,從此改李姓為‘木’,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當年你去找他合謀誅殺朱溫,匡扶大唐。他一來是怕大唐清算舊賬,二來是因祖上的原因,對大唐的舊恨難消除,所以沒有理會你,希望你能體諒他的難處。”


    鄭瑄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他怎麽不早說嘛?我也沒有一定讓他誅殺朱溫之後,就必須匡扶大唐。再說大唐末年的腐朽,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早就已是迴天無術,潰塌不收了。話說迴來,這天下能者居之,隻要不是那禍國殃民的朱溫,誰當皇帝,我都認可。”


    易丹道:“雖然當年那李密是不忠不義之人,但木大俠卻是一個行俠仗義的江湖英雄。他掌握的天涯派,為瓊崖島的安寧,做了不少事情。不過他隻是怕武林中人取笑他的先祖,所以唐滅後,也還一直隱居在此,不想涉足江湖。還請鄭先生能體諒木大俠的難處,能不計前嫌,伸手相助。”


    鄭瑄道:“我鄭瑄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姑娘你已說明緣由,我自然也體會了。我知道了他的難處,也不怪他了。隻是如今,天下分崩,百姓疾苦,卻沒有人來主持公道。我那大哥鄭璠,剛又在吳國做了饒州刺史,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早就把咱們家的大仇,拋諸腦後了。如今他朱家坐著中原天下,看來我這一生,都不能實現我的願望了。哎,生不能盡孝,死不能複仇。以後還怎有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含冤老母啊。”說到這裏,鄭瑄。


    聽到這裏,易丹心頭對鄭瑄,頓時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她“撲通”一聲,雙腿跪在了鄭瑄麵前。


    鄭瑄大吃一驚,不知易丹此舉為何?於是問道:“姑娘,你這是為何?快快起來吧,我答應你救人就是了。”


    易丹帶著哀怨的眼神說道:“鄭先生,你有所不知,其實我與鄭先生,有著相同的人生遭遇。”


    鄭瑄問道:“這時怎麽迴事?姑娘你怎麽了?快起來再說吧。”


    易丹道:“不,請鄭先生聽我跪著把話說完。”


    “姑娘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不用行此大禮了。”鄭瑄說道。


    “在下的父親姓易名方,同名滿江湖的俠客遊百麟,一起刺殺當年還是梁王的朱溫。誰知被奸人陷害,刺殺失敗。易家被朱溫滿門誅殺,一百二十幾口人,最後隻有我一個,僥幸存活下來。”


    鄭瑄聽了易丹的話,眼睛一亮,再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這個跪在自己麵前的年輕女子,於是問道:“原來你父親,是當年跟遊百麟一起刺殺朱溫的俠客?”


    易丹道:“沒錯,當年我爹他們雖然刺殺失敗,但卻也是為國民為的俠義之舉。”


    鄭瑄說道:“當年遊百麟刺殺朱溫失敗,震驚整個武林。當時我也在長安,親眼目睹了朱溫處死遊大俠的那一幕,心情也是無比的悲痛。”


    易丹道:“嗯,我這一生,立誌訪遍天下武林,尋找誌氣相投的能人俠士,共同舉義,推翻暴梁。既要為父母和族人報仇,也要為天下百姓除害,這是在下的故事。”


    鄭瑄又驚訝,又感動,連忙地扶起易丹說道:“姑娘請快起來。若是姑娘你有此等意誌和能耐,我鄭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同你一起,實現咱們共同的願望。”


    易丹熱淚盈眶地說道:“那太好了,鄭先生,咱們以後,可以依靠彼此。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相信隻要天下有誌之士,都能團結一致,就一定能推翻暴政,還天下長久安寧。”


    鄭瑄喜出望外地說道:“好,好誌氣。不過,不知道姑娘現已積蓄多少力量了?”


    易丹道:“小女子不才,憑借低微的武藝,和三寸不爛之舌,如今已爭得好幾位江湖英雄的允諾相助。當然,小女子還在江湖奔波,還要繼續為此努力。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咱們就一定能實現這個願望。”


    鄭瑄高興地說道:“太好了,真是天將神人,天助我也。老夫本以為,今生已無機會報仇雪恨。沒想到在不惑之年,竟然還能遇上易姑娘你這樣,與我同仇敵愾,惺惺相惜之人。看來果真是老天派你來幫助我的。”


    易丹道:“鄭先生才是老天爺派來幫助我的。哦不,應該說是咱們的相遇,是老天注定要滅那暴梁。”


    鄭瑄道:“沒錯,善惡到頭終有報。世上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就已經注定了。”


    易丹道:“隻要咱們團結一致,不要像當年的瓦崗寨那樣內訌,就一定能實現我們共同的願望。”


    鄭瑄道:“沒錯,真是天賜良機,太好了。你說得對,隻要咱們齊心協力,就一定能夠推翻暴梁,重振天下。”


    易丹:“嗯,是啊,在下對權勢,一點興趣也沒有。一心隻想為父母報仇,做一個快意恩仇的江湖兒女,足矣。”


    鄭瑄笑道:“哈哈,哈哈,這點你倒是跟我很像。我也厭恨權謀之術,那都是些陰險狡詐,勾心鬥角的勾當,我實在不想苟同。”


    兩人說到這裏,都哈哈的大笑起來,彼此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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