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比例50%,防盜時間36小時。以下為防盜章。  老夫人擱下盛粥的瓷碗, 粉彩碗底碰上水楠木桌麵, 發出輕輕的響聲, “閨女挑夫郎,人好,能待她好, 才是第一要緊, 家世哪有那麽重要?”


    宋如錦這兩年常來慈暉堂陪伴老夫人, 所以老夫人是真心疼愛她,也是真心盼著她能過得好。


    宋懷遠皺著眉頭:“可是……”


    “沒什麽可是。”老夫人也不喝粥了, 轉過身來教訓宋懷遠, “我看你就是痰迷了心竅, 一心想著官運亨通飛黃騰達, 自己閨女過得好不好都不放在心上。”


    孝字當頭, 宋懷遠一句也不敢頂撞, 一直點頭應和:“娘說的是, 是兒子糊塗了。”


    劉氏勾著嘴角輕笑出聲,怕被老夫人聽見,連忙咳了一聲掩飾。


    老夫人一錘定音, “行了,咱們家錦姐兒就定給靖西王府了。等年節過了就跟他們王妃說一聲。好兒郎,是要搶的。你不下手, 就要被別人挑走了!”


    從老夫人那兒出來, 宋懷遠就跟劉氏擺臉色, “你能耐大了,當著我的麵就跟娘告狀。”


    劉氏揚起細長的柳葉眉,似笑非笑地反問:“我跟娘告什麽狀了?我說的可不都是實話?”


    宋懷遠噎了一下,甩袖冷哼,“我跟你醜話說在前頭,錦姐兒已經由你做主了,墨姐兒的親事我自會替她籌劃,你就不必幹涉了。”


    劉氏本也沒打算幫宋如墨好好尋一個人家,聞言也沒多大反應,隻淡淡道:“侯爺安排就是。”


    年節隻停了三天閨學,過了初三,又要每日早起讀書練字。今日下了雨,外頭灰蒙蒙的一片,空氣都是潮潮的,漫著氤氳的水汽。疏影替宋如錦撐著傘,兩人走去上閨學,雨絲就斜斜的落在宋如錦猩紅色的貂毛披風上,轉瞬便打濕了一片。


    到了閨學,發現曹氏也在,宋如錦奇道:“嫂嫂怎麽來了?”


    曹氏手上還捧著一本書,聞言莞爾,“長日無聊,總想找點事做。聽說雲姐兒在這兒讀書,就厚著臉皮跟來一起學。”


    宋如雲緊接著道:“大嫂可別這麽說,讀書識字明禮,本是好事,人人都是學得的。”


    宋如錦就不說話了。她每天賴床晚起不想來上閨學,沒想到世上還有人願意主動念書。


    曹氏是個閑不住嘴的,見宋如錦的披風濕了一塊,便伸手過來想幫她褪下,“呀,妹妹這件貂毛披風都被雨打濕了,快脫下來,穿著又冷又沉。”


    疏影趕忙攔住她,連聲說:“大奶奶,您坐著,我來就行。”


    疏影替宋如錦解下披風,又聽曹氏道:“快拿迴去放到爐子跟前烤烤,這麽好的衣裳,沾了水就不暖和了。”


    “不妨事,這樣的披風,姑娘還有好幾件呢。”疏影把披風方方正正地疊好,“這件就是下雨天來迴路上穿著擋雨的。”


    此話一出,不僅曹氏有些愣神,連一直低頭不語的宋如墨也抬首望了過來。


    係統幽幽道:“她們都很嫉妒你。”


    宋如錦慌慌張張道:“疏影,以後不許這樣作踐東西了。”


    疏影也意識到自己話說得不妥,點頭應了聲“是”,抱著披風走了,邊走邊說:“還是大奶奶會過日子,我這就把披風帶迴去烤烤幹。”


    曹氏滿意地笑起來。


    晚上,闔家上下拚了張大圓桌,坐在一起吃飯,宋如錦挨著劉氏坐下,順口道:“今天上閨學,大嫂嫂也來了,還說要和我們一起讀書。”


    劉氏揚著聲調“哦”了一聲,不經意地朝二夫人那兒看了一眼,“那你大嫂嫂學得如何?”


    宋如錦看了眼曹氏,壓低了聲音,洋洋得意道:“大嫂嫂字寫得還沒我好呢。”終於不用墊底了!


    曹氏站起身來盛湯,朗聲笑道:“跟幾個姑娘在一起讀書,聽她們鶯聲笑語,覺得自己就跟迴到閨中似的,整個人都鬆快了不少。”


    二夫人跟著打趣:“要真有這等奇效,改日便讓娘去閨學坐一坐,保管還能年輕幾十歲!”


    老夫人笑嗔:“你看看你,都是有兒媳婦的人了,還有這麽多歪心思。”說著給二夫人夾了一筷子青菜,“趕緊吃!看吃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眾人哄然而笑,場麵一時融融睦睦。


    不過二夫人迴去之後,就忍不住排暄起來,“幾個姑娘上閨學,你跟去湊什麽熱鬧?”


    曹氏扶著二夫人坐下,規規矩矩地給她奉了一盞茶,“我啊,一來是真心想讀書長見識,免得大郎總是笑我淺薄。二來,閨學是用公中的銀子請的女先生,我這時候去讀書一分束脩都不用給,等將來分了家若還想讀書,可是要自己出銀子的。”


    二夫人頗為無奈。也不知道該誇她精明還是罵她眼皮子淺。眼下正被她伺候得舒坦,也不舍得說重話,隻道:“瞧你說的,咱們家什麽時候缺了這點銀子。”


    曹氏走到二夫人身後,不輕不重地替她揉肩,“我也知道家裏不缺銀子。今兒早上錦姐兒的貂毛披風沾了雨,她丫頭都不帶一點心疼的,還說這披風就是專用來擋雨的,您說說,哪有這樣糟蹋東西的?”


    “你也別想著跟錦姐兒比,她是嫡姑娘,親姐姐又嫁給了太子,好東西不知道見過多少。再說了,她娘又主持中饋,短著誰也不會短著她。”二夫人拍了拍肩上曹氏的手,朝內室努了努嘴,“你去裏間找一隻赤棕色的樟木箱子,裏頭有一件白狐狸毛長披風,天氣冷,你拿去穿吧。”


    曹氏歡喜道:“謝謝娘。”


    初十,宮中傳來消息,聖上的身子好轉了不少,漸漸能下床走動、處理政事了。又逢新春佳節,聖上十分想念六皇子,特意把他從京郊南華寺叫迴來,一塊兒吃頓團圓飯。


    朝中眾臣不免人心浮動。陛下身體康複、親自處理政事、召迴京郊理佛的六皇子,這幾件事連在一起,怎麽看都像在醞釀一場風浪。


    當天晚上,宮中就下了旨意——上元佳節,君臣同樂。正月十五那晚,一應朝中命官都得攜家眷入宮赴宴。


    劉氏和宋如錦是必然要去的,正好趁此機會見宋如慧一麵。


    隻是徐牧之在家氣得跺腳。自前年上元節起,他就盼著和宋如錦一起出門看燈,一直等到了今年都沒有成行,而且,每次都是因為皇帝一家子!


    梁安往前挪了一步,本想把宋如錦扶起來,想了又想,還是止住了腳步,“不必多禮。”


    宋如錦側身,示意梁安先走。


    梁安沒有動,隻是負起手來,端詳宋如錦適才凝視的宮燈,“女公子可知這燈上的畫是何人所作?”


    “我知道!”宋如錦還沒說話,帷幔外麵忽地傳來一道聲音,而後便見徐牧之一把掀開帷幔,撐著抄手遊廊及腰的欄杆跳了進來。


    “此畫名為《海棠春睡》,是前朝亡國之君昭文帝所作,當然,這幅隻是仿作。”徐牧之草草行了一個禮,便朗聲娓娓道來。自那日宋如錦以畫為迴禮,他便著意研究起了曆代名家畫作,今日倒碰巧能顯擺一迴。


    這等宮廷畫作,畫風靡麗奢豔,孫先生是不會講的,所以宋如錦也是頭一次聽說,立馬一臉佩服。


    徐牧之對上她仰慕敬服的眼光,覺得自己輕飄飄的要飛起來了,但麵上還在故作鎮定,手指著燈籠,眼睛望著梁安,道:“六殿下,昭文帝貪看美人,結果亡國了。”


    直到徐牧之拉著宋如錦的衣袖行禮告退,梁安才恍然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論起來,他比徐牧之還要小一歲,但經年抄經禮佛的光陰給了他更多內斂深沉的氣質,所以相比之下,他看上去倒要比徐牧之穩重許多,徐牧之則更像一個冒失的孩子。


    梁安又看了兩眼彩繪宮燈,搖著頭低笑了一聲。


    “錦妹妹。”徐牧之把宋如錦拉出好遠一段距離,說完這一句,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的眼瞳漆黑,像被水洗過,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以為錦妹妹是他的,沒想到也是有人來搶的。


    “你的發冠歪了,我幫你扶正。”宋如錦費力地踮起腳,轉了一下少年頭頂的紫金發冠。


    徐牧之忽地熨帖下來,心裏那點兒委屈也煙消雲散了。


    他望著她清澈的杏眼,小聲道了一句,“妹妹以後少和六殿下來往。”


    恰在此時,紉秋找了過來,喘著氣道:“二姑娘,您怎麽跑這兒來了,可讓我好找!”


    徐牧之忙說:“你別怪錦妹妹,是我把她帶到這兒來的。”


    三人便往大殿走。宋如錦道:“待會兒散了席,我們去街上看燈吧。”


    徐牧之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今天是上元節——你先前不是說要去看燈?”


    徐牧之驚喜的笑意收都收不住,“當、當真?”


    宋如錦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反問:“騙你作甚?隻是不知道什麽時辰散席,若太晚了,娘興許就不答應了。”


    今上大病初愈,雖著意和群臣熱鬧一番,但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就有些力有不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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