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風猶豫了片刻, 想再湊近些看看那邊重新曖昧起的語音下究竟有什麽厲害的場麵, 卻被不願意多事的夏歌攔下。


    夏歌衝她搖頭,眼中的擔憂與疑慮是她進宮這些日子的參悟。


    雖然她不知道在那假山那邊偷情的究竟是哪個宮當差的宮女太監, 但是這樣的事一旦被撞破, 難保對方不會魚死網破,做出過激之舉。


    一陣涼風吹過, 鑽進紀南風的脖子, 她緊了緊衣服, 從了夏歌的願往迴走。


    紀南風一邊走一邊不禁佩服起裏麵大概光著靛的兩人的勇氣。


    居然不怕冷?


    “阿護。”


    靜妃娘娘微微喘息, 動情的叫著身上人的名字,她此時發髻散開了半邊,雙目迷離, 兩頰緋紅,很難與平時一派冷淡的神色聯係在一起。


    淩護倒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眼中一片清明,即便事這樣激烈的場景,他也沒有因此熱切上幾分。


    聽得外麵的人走遠了, 淩護才停了動作,沒有絲毫不舍離開了身下的女子。


    倒是靜妃娘娘依依不舍, 好久才迴過神來。


    兩人先後出了假山,淩護臨走前塞給靜妃娘娘一個錦盒, 盒子裏有丹藥。


    靜妃絲毫沒有意外, 熟練的將盒子放入袖中, 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事。


    看著那邊沒有分毫留戀的男人的背影, 靜妃心裏有些酸楚。


    她跺腳,真是個混蛋。


    風還在吹著,靜妃看著月色下自己的倒影,那樣黑的顏色像是要吞沒了她。


    她抬頭,四下寂靜一片,遠處才有點點燈火,一陣涼風吹來,背後好像有什麽飄過,帶起一股涼氣。


    靜妃皺眉,怎麽那男人偏偏要選這麽個偏遠的地界。


    論安全,當然是她宮中暗室更安全些。


    ~


    正陽宮,燈火通明。


    儷妃半臥在塌上,心裏翻江倒海的湧起不快與恨意,眼神裏頭也是濃得化不開的狠戾。


    她恨聖上從不將目光放在她身上,恨柔妃好手段,更恨自家父親舉薦上來的雲答應的一副好皮囊。


    所有的怒氣好像找到了個出口,全都往紀南風一張明豔無雙的臉湧去,大概潛意識中,這個才是最好對付的人。


    儷妃慪氣,她不過是家奴之女,賤籍之人,憑什麽能與她相爭,甚至比她恩寵更甚。


    最近還敢跟她耀武揚威?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裏?


    “娘娘,雲答應那裏又差人送了東西來。”


    銘燕小心翼翼的迴稟著,看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心裏十分不安。


    儷妃猛的坐起,將手邊兒的枕頭一股腦揮擲落日,翻滾了一路。


    她怒道:“真是反了她了。”


    先前她還當紀南風隻是想巴結她,出了銘燕那事之後那人的態度,兼之今日殿上壓根兒不給她正眼的神色讓她明白,那位雲答應如今真是出息了。


    現在看來,這禮物自然是刻意刺激她的成分占多。


    銘燕見她動了氣,忙不迭失的跪了下去,口中勸道:“娘娘何必跟她致氣,氣壞了自己身子事大。總歸她送來的,咱們一概不用,遠遠的丟了就好。娘娘這樣的身份,想整治她還不容易?”


    “容易?如今她聖寵正濃,我還能上趕著觸聖上黴頭不成?”


    儷妃扔完枕頭,火氣出了一半,語氣雖平靜了些,但裏麵的咬牙恨意仍舊未少。


    她何嚐不想早些將她整治了,最好永遠不要再在她跟前晃悠。


    銘燕也鬧恨前日紀南風將她好好嚇唬了一番,腦中飛快的就想起了主意。


    “恩寵是一迴事,她身子骨弱福薄又是另一迴事。”


    銘燕抬起頭,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對著儷妃道:“人吃五穀雜糧,哪裏有不生病的。生了病,誰又說得清楚熬不熬得過去?”


    儷妃安靜了片刻,坐直了身子,示意銘燕接著說下去。


    銘燕從地上爬起來,湊到儷妃耳邊,“娘娘難道忘了,太醫院還有咱們的人呢。”


    儷妃心思活泛了,這幾日正是冷暖交際,乍暖還寒的時候,太醫多為宮妃們分發些常用滋補藥方。


    ~


    紀南風一行人迴了芷夕宮,一路上行得低調,借著月色連燈籠都沒點。


    紀南風迴了幾次頭,總覺得有人陰測測的不知道從哪個方向注視著她,她打了個噴嚏,心裏默默罵了句裝神弄鬼。


    係統難得安安靜靜的舔一舔自己的毛。


    夏歌進了門便去為紀南風熬薑湯,生怕她染上風寒。


    紀南風迴了自己的屋子,見了幾個陌生宮人,將人一股腦趕了出去,自己則尋了個舒適的角度,在床榻上安靜的整理起思路來。


    係統好像有些困意,在架子上打起了盹兒,垂下了一顆綠油油的頭。


    房間裏的燭火閃動了兩下,紀南風起身要去移動一下燭火,忽的被背後的一雙手捂住了嘴。


    蠟燭被吹熄,整個屋子瞬間暗了些,窗外柔柔的月光依稀能照出兩個人的影子。


    紀南風倒是臉不紅心不跳,這個人身上的氣味,分明跟假山那處的人一樣。


    淩護拉著她後退,兩個人都隱入了床榻的帷帳裏。


    “別出聲”淩護在她耳邊低低的說著,順勢放開了手,他溫熱的鼻息往紀南風脖子裏鑽,弄得紀南風脖子癢。


    脖子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差點沒憋住笑。


    “剛才你都看到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紀南風一驚,這人怎麽如此三心二意,辦著正事都能分出心來逮住兩個不幸偷聽的人。


    紀南風果斷的點頭又搖頭,極具摳字眼的嚴謹學術精神的補充道:“應該是都聽到了。”


    淩塵一愣,正常情況下不是該抵死不認求他刀下留人麽?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他緩緩心神,直接開始威脅:“你要是想活命,就將今天聽到的事都忘了。”


    紀南風眨巴著眼睛,好像有些為難,月光下她姣好的五官又添了幾分迷人的氣質,清湛的眸子又無辜又好奇。


    她笑著舔唇:“這可不行,大人的英姿,已經在妾身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一笑百媚生,淩護終於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滋味,饒是他這樣隻愛馬愛兵器愛權勢的人也覺得被她勾起了火。


    隻是,這女人究竟有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和處境?


    淩護神色一寒,還沒來得及對紀南風的勾引做出什麽反應,驚覺下身一涼。


    一把匕首死死抵在他的命根處,他驚訝,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笑著的女人終於收斂了神色,她將目光從匕首上移開,正視著淩護的臉。


    這一刻女人絕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柔弱嬌羞,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眼裏隻有淩護熟悉的野心與欲望。


    與他如出一轍的野心與欲望,看得人熱血噴張。


    她撐起身子,換了個更舒適些的角度,手上卻沒放鬆。


    她剛想跟淩護進行更深入的談判,那邊夏歌有些著急的聲音突然傳來。


    “主子您不能先睡,要喝了湯好好出身汗才行。”


    紀南風收了刀推了淩護一把,屋子裏的蠟燭重新點起的時候,塌上隻剩了她一人。


    “還好主子還沒睡著。”夏歌舒一口氣將手中剛剛熬好的薑湯遞過來,繚繞的霧氣混著清香。


    一陣涼風吹來,紀南風又打出一個噴嚏,混賬男人窗戶忘了關呀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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