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旬麵上神色一變,他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總是不相信,王府世代衷心深得皇上信任,不可能突然之間就懷疑到這地步的啊。梔落見他不語,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其他:“我這就入宮,想辦法見他。子旬先生。”梔落看了看那些賬冊,說道:“外頭店鋪的這些,都燒了吧,若有信件也都燒了,跟逍遙閣的那些也都燒了,最好外頭鋪子裏也去支應一聲,能收拾的都收拾幹淨了。”子旬點點頭,說道:“好,這邊我會想辦法,外頭我已經派了人去了。王妃入宮,最好能帶出些消息來,我們也好有個底。”梔落急匆匆的迴了屋,讓翠兒給收拾了一番,又拿了席胤蒼的外袍。由霽月和如風帶著兩隊護衛陪著連夜入宮而去。梔落到了宮門,等了良久,才有太監出來帶他進去,而且隻允了他一人入宮,霽月等人隻好等在宮門外。那太監直接將人領到了皇帝平日與大臣議事的宮門外,梔落跪在門口求見,那太監又進去一道門,到裏麵通傳。梔落心裏有些緊張,他本以為能夠單獨見見席胤蒼,沒想到皇上還在問話的樣子。他這一跪就跪了兩個時辰,到了深夜。一陣陣的風出來,梔落忍著膝蓋的酸疼,抱緊了懷裏的小包裹,依舊紋絲不動。這時,那小太監終於又過來,說道:“王妃,皇上叫您進去。”梔落點點頭,想起來,腿卻麻了,他伸伸手說道:“公公,勞煩您扶我一把吧。”那小公公連忙過來,扶起了梔落,一直扶著他近了殿內,跪下跟皇上迴稟了一聲才退下。梔落扶著腿又跪下,給皇上請了安,席胤蒼就跪在一旁,梔落忍不住抬眼去看了他一眼,看他眼中隻有心疼,並無其他,心裏稍微送了口氣,想來事情該是沒有想象的嚴重。梔落深深看他一眼,轉頭去看皇上,皇上也正看他,他穩了穩心神恭敬說道:“皇上,落兒聽說王爺被留在了宮中,有些不放心,夜裏越來越涼,給王爺送來些衣物,望皇上不怪落兒唐突之罪。”皇上微微笑了笑:“嗯,起來吧。我隻你二人情深,難免惦記。放心,我隻是問些話,有些晚了才留下他。胤蒼你也起來吧。”胤蒼答應一聲,連忙過來扶著梔落起來,梔落手上冰涼,拉住了他的大手,臉上裝著自然鎮定。席胤蒼溫柔一笑,暗中捏了他手一下,說道:“我有些事要留在宮裏,你放心,宮裏什麽都不缺的,不用擔心。”“今日也不早了,胤蒼你先去歇著吧,天也晚了,兩人都住在宮裏吧,事情明日再談。”皇上站了起來,揉了揉眉心。席胤蒼連忙躬身說道:“是,臣先告退。”兩人出來,都沒有說話,一路隨著剛剛的小公公,來到一處院子,寫著挽翠軒。有宮女太監跟著進來伺候。梔落看了看,那麽多人,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眼睛轉了轉,咬了咬牙。過去就攀上了席胤蒼的脖子,柔柔的喊了一聲:“胤蒼~~~~”說完就趴進了他懷裏,仰頭親了上去。席胤蒼一愣,暗自一笑,攬住了他的腰,迴應一番,才躲開他的糾纏,麵露難色,看了看一旁的宮女太監,衝著落兒低聲說道:“落兒,有人呢,乖。”一旁的宮女紅了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那領頭的太監機靈,連忙衝著各人使了個眼色,輕輕退了出去,掩了門,守在門口。梔落臉上一副得逞的壞笑,不妨席胤蒼在他腰上輕輕捏了一把,一時沒忍住,哎呀輕叫了一聲,剛要說話就聽席胤蒼說道:“別停,繼續叫。”梔落明白過來,臉上一陣訕訕的,立刻嘴上哼哼唧唧的,看了眼門外,悄聲問道:“怎麽迴事啊?”席胤蒼大手一陣亂摸,嘴湊近了他的耳朵,輕聲說道:“外頭的賬冊漏了,被做了手腳。這個不礙事,府上丟的東西,對方想試探真假搞了些動作,皇上知道了,這東西事關重大,這才留下的我。”席胤蒼說著,手伸進了梔落胸前的衣襟裏,輕輕撚了撚一邊的紅果。梔落索性也不收斂,恩啊了一聲。“我來之前,子旬把該毀的都毀了,外頭鋪子裏什麽他也都打點了。還有什麽,我讓霽月帶信兒迴去。”梔落被他弄得有些喘,壓著極低的聲音問。席胤蒼親了他一口:“嗯,那就好,有人去查的話明麵上沒把柄就行,皇上心裏有數,也是麵上對大臣們有個交代。至於那東西卻是暗處的,不會拿到麵上來,我也跟皇上解釋清楚了。”梔落知道,這個不能多說,也不再問,他稍微把頭發弄的有些鬆散,攏了攏衣服,轉身拉開了門,衝著那領頭的小公公招了招手。那小公公連忙彎腰說道:“王妃可有何吩咐。”梔落不好意思的笑笑,摸出懷裏帶的錢袋子,趁人不注意塞到了那小公公的袖子裏說道:“這位公公怎麽稱唿?我怎麽看著麵熟的。”那小公公暗自收了袖子裏的東西,聽著這話,麵上一喜說道:“王妃您還記著奴才的,奴才小德子,前幾日壽宴您進宮也是奴才伺候的。”“我說呢,我跟公公還真是有緣。”梔落笑的愈發親切,略低了低聲音,微紅了臉說道: “我本想著給王爺送了東西就迴去,沒想等這麽久,如今留下過夜。可門口丫頭侍從還等著呢。我怕他們著急,能不能辛苦公公一趟,給我傳個話兒啊。”那小公公本來就對梔落有好感,如今收了好處,自然明白不是白收的,連忙說道:“是奴才的榮幸,您盡管吩咐。”梔落笑到:“您找到我的丫頭叫霽月,就跟她說天晚了,我陪王爺留在宮裏,府上若有事讓子旬先生和管家做主就是” 那小太監答應一聲,過去傳話。☆、明軒被廢 第二天,宮裏有人來王府,查看一番,自然查不出什麽,便又離去迴宮複命。子旬和管家鬆了口氣,還好隻是有驚無險。昨夜霽月迴來,子旬便知道隻是帳的事,既然都毀了,也不怕能翻出什麽東西來。那些人走後又過了一會兒,席胤蒼便迴了府,聽說老王爺也已經趕迴來,直接去找了老頭商量事情。王府裏鬧騰了一天一夜,如今的壽安侯府也是一片雞犬不寧。這還得從前一日說起,顏蕭儒正下了早朝迴到侯府,他本抬腳要往書房去,邁出兩步又停下,似乎是在決定什麽事情的樣子。半響,歎了一口氣,改路往明瑾的院子走去,吩咐身後伺候的奴才:“下去吧,不用跟著了。”明瑾依舊住在之前他母親的那個院子,隻是這會兒這院子沒以前那麽冷清荒敗的樣子,院子裏奴仆們給收拾的幹幹淨淨,雖然也不是特別的大,但是很精致,種些花草,有個小小的水池假山。顏蕭儒走進這院子,還是如往常那樣,心裏有些抵觸。院子裏的小廝婆子見他進來,連忙躬身行禮。“二少爺呢?”“迴老爺,二少爺剛起不多時,正在用早膳。”一個小廝低頭恭敬迴道。顏蕭儒一陣的不高興,這都日上三竿,他早朝都退了,卻才起床。說著往屋裏走去。屋子裏外廳的桌旁,明瑾披著外袍,淡淡的坐在那裏,慢悠悠的吃著東西,說不出的高雅,卻又帶著與世隔絕的疏離。屋裏沒別的丫頭,隻有墨玄扮成小廝的模樣,貼身伺候,給他夾菜布食。墨玄聽到腳步聲,本來臉上不明顯的甜蜜笑容全部斂去,麵無表情的抬頭看去,見是顏蕭儒,微微一欠身:“老爺。”顏蕭儒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覺得這個奴才跟別的奴才有些不一樣,似乎並未將他放在眼裏一樣。卻又挑不出什麽毛病。明瑾微微一笑,聲音清冷聽不出什麽情緒:“父親怎麽有空過來了?可曾用膳?”顏蕭儒看他一眼在他對麵坐下,皺了皺眉頭:“嗯,你既然已經恢複了,就該有個正經的樣子,怎麽還像往日那樣睡到日上三竿的。成個什麽樣子。”“哦?父親,我雖然恢複了,可是整日無所事事的,也沒什麽可做。父親既然說了,我也覺得有些不妥,那父親便安排個事給我吧。父親整日操勞朝中之事,這侯府不如就交給兒子吧,兒子多年未曾盡孝,正好全了兒子一片孝心,幫父親分憂。”明瑾笑容不減,依舊是淡淡的坐在那裏,眼睛看著顏蕭儒,那眼神意味深明。顏蕭儒臉上一陣的不自在,心裏稍稍有些失措,他本想著來試探一下,沒想一個不留神竟把自己給弄進去了。如今看著這個兒子,猜不透他是有心還是無意,隻覺得被他盯得心裏一陣的發虛。想他整日裏在朝中混,隻在麵對皇上和三皇子的時候才會生出這種不想反抗的情緒來,不由得心裏吃驚,明瑾越是摸不透,他越是擔心。“你多年患病,不曾接觸這些,突然間的要做事哪裏會做的好,你以為這是吃飯那麽簡單的事情麽?”顏蕭儒收斂心中的程序,沉沉的說道。明瑾忽然斂了笑容,垂下了眼皮,修長的手指拿著勺子攪和著眼前的粥碗:“父親幾年來都不曾見我幾迴,我做不做得來您又如何知曉呢?既然父親不放心,那我先跟著管家做好了。墨玄,你去告訴管家,我午膳後去找他。”“是,少爺。”墨玄點頭,轉身就出去了。顏蕭儒一陣的錯愕怔愣,這主仆二人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就這麽的就做主要掌侯府的權了?他不由的氣惱,剛要發作,抬頭就對上了明瑾幽暗的眸子。“父親,還有別的事要交代麽?”明瑾清冷的聲音裏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威嚴,身上也發出些許上位者的氣息。他身居逍遙閣閣主的位子,平時對著的是一眾殺手,這點氣勢在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