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詩真是漂亮。”


    “克詩真的太漂亮了。”


    “克詩長大了,個子好高, 越來越漂亮了。”


    “大公子英俊聰明, 大小姐漂亮機靈, 董事長真是有福氣。”


    “克詩都這麽大了, 又在林德念書,真是又漂亮又能幹。”


    “林德?聽說很難考的,克詩真是醒目。”


    “克詩這麽聰明,以後和許太太一樣都是女強人。”


    ……


    一位位城光集團的大人物紛紛聚在許氏父女周圍, 各個臉上堆滿了笑, 不餘遺力地拍馬屁。


    放眼大廳,有二十來個穿著晚裝的少男少女。這些人年齡與許克詩差不多, 他們和她一樣,都是跟隨多金的父輩而來——


    他們的爹不是董事會成員就是大股東,不是大股東就是吃得開的高層。這群小孩從小就見識到上流社會社交場合的奢華與虛偽,各個都幾乎要成精了。


    整整有3張大圓桌屬於集團大佬們的千金少爺。大人與他們的子女不會同席。在大人眼中,子女一輩有他們自己必要的社交活動。


    跟著許承光受了一車又一車的恭維後, 許承光終於將女兒放行, 讓她去自己座位上。


    許克詩往子女席位走去,找了張桌子, 沒她的名牌,又繞到第二張桌子, 也不見她的名牌, 她又繞到第三張桌子——


    她看到黎仁軒。


    他身著黑西裝白襯衫, 係黑色領結, 鳳眉星目,身材挺拔,氣質出群。


    他現在已經完全是青年模樣了。


    有兩男兩女在他周圍。


    黎仁軒的視線與她相撞。


    “哎呀!大美女來了!”董事添叔的女兒linda雙臂張開,親熱地走上前,“嘖嘖嘖,好久不見,差點認不出來了。”


    linda比許克詩大兩歲,誇張的言詞是她的一大標誌。15歲的她穿一條粉藍連身裙,留一頭波浪卷發,粉底液、定妝粉、蜜粉、眼影、眼線、閃粉、腮紅、唇膏一一在她青春無敵的臉蛋上呈現。讓人見了就會感歎——她的爹一定是個有錢人。


    許克詩和linda行了個既優雅又做作的貼麵禮,冷靜道:“謝謝,上個月才見過。”


    “克詩什麽時候長這麽高了?”富二代邵文說。


    “個子都比我高了,簡直可怕。”富二代eric刻意挺直了下身軀。他本來就是站直的,但許克詩與他的頭頂在一條水平線上,eric感到壓力很大。


    “是你太矮好嗎?”linda用手肘撞了撞eric的腰。


    “最近有沒有那部講猩猩的電影?”邵文說。


    eric:“有啊,我和我女朋友去看的。這電影一點也不恐怖,沒勁。”


    “就你這樣還有女朋友?”linda說。


    eric:“本少爺都有過4個女友了。”


    “哈哈,真能編,繼續編啊你。”linda說。


    eric:“你自己沒男人而已,我還很有市場。”


    “我收過的花比你這輩子吃過的飯還多。”linda說。


    “邵文,你那個斯文女友看起來有點呆,早點和她分手吧。”


    “斯文不好嗎?總比潑婦好咯。”


    ……


    許克詩與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黎仁軒自她現身後還不曾正麵與她說過話。


    但他時不時地看她。


    每次對上他的視線,她都有種難以言喻的神奇感覺。


    類似開心又不是開心,類似緊張又不是緊張。


    沒人帶給她這種感覺。除他以外。


    在大廳中心,來自歐洲的樂團正在上演弦樂四重奏。


    悠揚舒緩的華爾茲將人環繞,幽暗的深紫燈光從裝飾有壁畫的牆頂傾瀉下來。


    司儀上台,念道:“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各位蒞臨城光國際20周年聖誕晚會,現在有請許承光先生、楊頌玲女士為這個夜晚開第一支舞。


    許承光爽朗一笑,拖起妻子的手,將她帶至宴廳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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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爸媽媽真恩愛,哪像我們家那對極品。”linda雙臂環胸,看著許氏夫婦,“昨天他們又大吵一頓,我媽被氣的今天幹脆就不來了。我爸那個風流鬼,總在外麵惹得一身腥,我看等我長大了,家裏的錢已經一文不剩,全被他拿去玩女人了。”


    許克詩聞言,沒做迴應,泛著光澤的唇間漾出一絲微妙笑容。她看著場中央的父母,神色複雜。


    這一年她感到爸爸和媽媽的關係變的更差了。但他們從不會在子女麵前吵架。


    唯一被她聽見他們吵架是在兩年前的新年前夜。


    父母那一晚在書房吵得極兇,許承光甚至氣到打破了他親自從拍賣會投下來的兩隻古董花瓶。


    從她記事以來,父母的關係就時好時差,但沒有一次鬧到有人提離婚。


    許克詩出身富貴,但沒有人的人生能夠完美。隻要父母不離婚,她覺得還不算是出事。


    某種程度上,她的早熟與家庭不和睦有著極大的關聯。


    許克詩的座位就被排在黎仁軒旁邊。


    晚宴進行到一半。


    “克詩,聽說林德有很多帥哥,有沒有男生來追你呀?”linda突然問道。


    “有——”許克詩轉了轉眼珠,迴放了下記憶,“四個。”


    “這麽少,我念初一的時候,有十幾個男生同時追呢。”


    許克詩無語,朝她豎了豎大拇指。


    “接過吻沒?”linda湊近,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她的音量還不夠低,這句話也落入了黎仁軒耳中,他瞥了一眼許克詩。


    “還沒,我哪有你彪悍。”許克詩嗆迴去。


    沒多久,侍者推來另一輛白色推車,上麵是一托盤的魚翅。侍者將8碗魚翅逐一端到每位富家子弟麵前。


    許克詩一口一口扒掉了自己那碗魚翅,這做魚翅的師傅手藝不錯,調味很對她胃口,味道鮮美無比。


    她又看向黎仁軒那碗,他從頭到尾都沒碰過他那碗魚翅。


    ——他不喜歡吃燕窩魚翅。


    “你不吃的吧?”許克詩說。


    黎仁軒示意他沒興趣後,許克詩就把他那碗魚翅也據為己有。


    “同吃一碗,你們……”坐黎仁軒左手邊的eric擠了擠自己的眉毛,表情看起來有點猥瑣。


    “說話小心點,他可是我幹哥。”許克詩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指頭搭上黎仁軒的肩,雙眉飛揚,挑釁地看向eric。


    黎仁軒瞧了眼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從鼻子中發出一聲輕笑,任由她這麽搭著。


    “真是吃□□了啊……”eric悻悻道。


    隨著音樂切換,又有幾個富n代們也進入舞池。


    這些深諳投胎之道的少男少女們從小學習各種社交舞,此刻又都穿著晚禮服,跳起來簡直比大人還似模似樣。


    沒多久,linda也被一公子哥給帶進舞池。


    許克詩仰頭將特調無酒精雞尾酒全數灌進喉嚨,走到通往開放式露天台的玻璃門邊,將空掉的高腳杯置於侍者托盤上,一腳邁入玻璃門。


    深冬的風像刀片般侵襲她的皮膚,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抱起雙臂,邁著小碎步溜進了露天台中央的全玻璃外牆包裹的封閉式花園內。


    東麵的玻璃牆上,一道氣勢磅礴的水幕傾瀉而下,藏匿在地麵人工溪流底部的飾燈將這片水幕打上一片藍幽幽的光澤——


    許克詩被這片水幕吸引,站在原地看的有些入迷。


    “怎麽不去跳舞。”


    黎仁軒的聲音從她身後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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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在紐約過得怎麽樣。


    不對,這麽多年了,他未必還在紐約。


    算一算,他今年——20歲。


    他已經過完他人生的前20年。


    她開始在腦中勾勒黎仁軒的輪廓,想象他現在的樣子——


    他的個子肯定更高了,至於麵容——


    她想不起來他的模樣了。


    她有點沮喪地閉上眼睛,而後又睜開,拿起手頭的一本雜誌,不去想黎仁軒,也不再去想和他有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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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過安檢出閘,從機場通道下來後,就從密集的人群中看見那個鶴立雞群的身影。


    “哥。”許克詩露出極其燦爛的笑容。


    許克狄咧嘴一笑,迎上前去。


    兄妹二人兩年不見,來了個實打實的擁抱。許克詩環住哥哥的脖子,笑道:“你變man好多。”


    許克狄拍了拍妹妹的背部,玩笑道:“哥沒讓你失望吧?”


    ……


    加州的天空是如此明媚燦爛,許克詩的心情也不由的好起來。她和許克狄二人在畢業典禮上拍了一大堆的合影。她挽著穿一身學士服的哥哥的手臂,笑容仿佛融入陽光。


    畢業典禮結束後,許克狄主動擔任導遊,帶著許克詩遊玩舊金山各大地標景區,期間他多次勸妹妹迴國過暑假,但許克詩表示不想見到許承光,堅決不肯迴去。


    於是,十天後,許克狄坐上飛迴國的航班。許克詩則受正在洛杉磯念大學的老友翟愷彬之邀,前往天使之城和他重聚。


    接機大堂內,形形色色的人從她身邊來迴穿梭,許克詩在人流中尋找著翟愷彬的身影。


    不遠處,一個穿明黃色polo衫、藍色牛仔褲的青年朝她微微一笑,表情一半是驚喜,一半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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