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例80, 若是看不到正文, 可能是訂閱不夠, 或是抽風,抱歉。  說是小廝,其實能被指派來護送衛初宴去榆林的這些人幾乎都是衛府精心培養的護衛,不僅身懷武力,腦子也好使,幾乎不會給人接近衛初宴的機會。


    陸續又有幾支隊伍過來, 到了晚上, 官道兩旁的野地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可見行商人數之多。當然,這裏麵也不全是商人。也有像衛初宴一樣出門求學的學子, 也有遠遊的、訪友的或者迴家的人。


    這類人多半家境殷實,身邊總跟著一兩個奴仆或是書童。


    人數多了以後,這塊野地便顯得不那麽夠用了, 前邊吵吵嚷嚷的,大約已經小小爆發過幾場衝突,衛初宴派去探聽消息的小廝已迴來了, 帶迴來的消息差不多, 紅水城門已關, 即便是皇親國戚, 也隻得等明日開門。


    那邊的吵嚷沒有波及衛初宴她們, 但小廝們占的地盤不小, 這塊地方已經有些顯眼, 前後有過幾人偷偷摸摸地跑來看,每次都是剛剛見到被拴在外圍的那十幾匹馬,便識趣地縮著脖子離開了。


    不過,安靜沒持續很久,用過晚飯後不久,來了一支車馬喧嘩的隊伍。


    約摸也是有權勢的人家,領頭的男人雖是管事的樣子,卻穿著綢緞做的袍服,樣子也很是沉穩。見到這片野地聚集了這麽多人,他指揮著隊伍停了下來,冷靜地同人探問了消息。此後,隊伍在原地停了約一刻鍾,有幾個人影騎著馬快速順著官道來迴,衛初宴猜測,他們大概是去看前麵還有沒有營地。


    衛初宴也知道,前麵不是沒有空地,但是也都被占了,這地方離紅水城已是很近,不出半刻鍾便能走到,前邊肯定也是堵著的。這支隊伍人不少,若是要找個地方休憩,大約需要迴頭去找了。


    迴頭翻過山頭,走個十幾裏,路旁便有空地了。


    不過……齊人趕路有忌諱,能不迴頭就不迴頭,衛初宴猜這群人約摸是不會掉頭的。


    不會掉頭,那就……


    衛初宴唇角一勾,饒有興致地看向那邊。


    果然,沒過多久,那邊走來幾個男女,看樣子都是乾陽君,其中有一個就是衛初宴剛剛看到的管事。他們大約是想來交涉的,不過,第一眼還是看到了被篝火映照的很清晰的馬兒們,頓時,幾人的腳步就有些遲疑。


    大約也是經過了一番掙紮的,等到為首的那人下了決心,還是帶了人過來,隻是還沒越過堆著行李的地方,初宴的身邊便有幾位侍衛按著刀站了起來。大約是沒想到這邊的人反應會這麽激動,直接便要抽刀,對方停了下來,又開始猶豫要不要上前。


    最終還是決定不要上前。


    隔著行李,那管事拱了拱手,朝這邊作了個揖,姿態倒真是擺的很低,果然是有求於她。


    “去,問問他們的來曆。”


    衛初宴吩咐道。


    初宴身邊便走出一個人,過去同那管事交談了一會兒。


    “小姐,是榆林萬家的人,有蓋著萬大人私印的文書,錯不了。”


    萬家?


    不正是萬貴妃的母家嗎?


    “他們可是要借地?”


    “正是,說是想借地方歇一晚。小姐,我們要不要借?”


    此去榆林,衛初宴免不了得同那位萬大人打好關係,如今一個好機會擺在眼前,初宴也不是迂腐之人,自然點頭應允了:“你們把行李收一收,馬匹也牽來這邊吧,給他們劃一塊大點的地方。既然決定要借,便大氣一點,我們這邊今晚就少支兩個帳篷,互相擠一擠罷。辛苦你們了。”


    她指著幾個地方比劃了一會兒,把想法同小廝們說了。剛剛去同萬家人交談的小林連忙跑過去傳達了衛初宴的意思,那管事果然很感激,遠遠地朝這邊做了個揖,麻利地領著人過來收拾那被劃出來的空地了。


    隨之而來的是各種聲音。


    騾馬的嘶鳴聲、人們搬運行李的聲音、火堆剛剛燃燒起來時劈裏啪啦的爆裂聲、管事的唿喝聲……間或夾雜著一兩聲銀鈴兒似的笑聲,笑聲裏有著少女特有的天真爛漫。


    頭上是靜謐的夜空,周圍是喧鬧,卻也是流淌著的人間煙火。初宴側頭遠遠地這忙碌的一幕,心情竟奇異般地放鬆下來,她淡淡笑了一下。


    隨著這個如曇花般美麗清雅的笑容展露出來,不遠處的馬車旁,一個剛剛下車的少女愣在了那裏,一眨不眨地朝這邊看著。


    不同於自己這邊的喧鬧。那邊被單獨隔開的那個小空地裏有著星光,月光,溫暖的橘色火光……篝火之旁,穿白衣的女孩安靜地坐著,周身的時光好似靜止。


    火在跳動,她在笑,明明是在動的,一切卻又美好的仿佛靜止。


    腳步不受控製一般,她朝著女孩走了過來。而後……被女孩的隨從攔下了。


    那邊有幾人見到少女被攔,十分緊張地朝這邊跑來,他們身上也帶著刀,看樣子,若是少女有什麽事,他們也會立刻拚命。


    看著他們緊張的樣子,衛初宴猜測這少女應當便是這支隊伍的正主了,從年歲來看,這大約是萬大人的某個女兒吧?


    大約是的,走近了看,她的麵容同趙寂有幾分相似。萬貴妃雖不是趙寂的生母,卻是趙寂的姨娘,同樣,趙寂也同萬家有血緣關係,所以這人如果真是萬大人的女兒,應該和趙寂是表姐妹關係。


    這牽扯到文帝的一樁“風流韻事”。當年,文帝實是先封了趙寂生母為賢妃,後又召了趙寂生母的妹妹進宮,便是如今的萬貴妃。


    姐妹共事一人,放在民間是要招來流言的,但是放在帝王家,卻傳成了佳話。


    後來賢妃病逝,萬貴妃膝下又沒有兒女,陛下便讓趙寂養在萬貴妃名下,讓趙寂喚她一聲母妃。一則為了萬貴妃多個倚仗,二則為了趙寂不至於沒人教養。


    “更深露重,要來烤火嗎?”


    許是因為此時的心情難得的輕快,許是因為那張臉有幾分像那個人,衛初宴破天荒地開口邀請,話落,身邊的墨梅首先睜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這是自家的小姐。


    丟人!衛初宴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


    那女孩走過來,墨梅難得機靈一迴,給她也鋪了一塊厚布,方便她坐下。


    閑閑聊了幾句,衛初宴得知這女孩名叫萬清鳶,如她猜測的那樣,是萬昭華萬大人的女兒,本來是在離此地數十裏的岩城為家人禮佛祈福,哪知姨母迴鄉省親,這才匆匆趕迴來。


    錯過了時辰,即便她爹是朱日郡郡守,也是沒人敢給她開城門的,因此也隻得在這邊將就一晚。


    初宴也將自己的來曆告訴了她,知曉她是鬱南衛家的人,萬清鳶起先有些訝然,隨即又親熱起來,熱情地同她說了好些話。


    隻是眼神中偶爾會泄露出一絲憐憫。


    看來她“廢物”的“好名聲”已經傳到朱日郡來了,衛初宴心中苦笑,麵上也隻當做看不到,微笑著同萬清鳶聊天。她能看出來,這位萬小姐被保護的很好,一派純潔天真,也被教養的很好,說話做事,都有分寸。


    衛初宴飽讀詩書,除了名家大作,其實也雜亂地看了些野書,肚子裏很有些好玩的故事,她撿了些小女孩兒會喜歡的事情說給萬清鳶聽,不隻是萬清鳶,墨梅也在一旁聽的入神。


    無論這一世的年歲有多小,她的心中,終究還是將自己當做一個大人的,此時看著這個長得和趙寂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子,心中起了親近,便自然而然地把她當小妹妹去看了。


    給她講故事,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順手為之的。


    不過,有些情緒壓抑不住,她同萬清鳶交談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盯著萬清鳶的臉看。


    那人不在,她隻得在別人身上找些那人的影子。


    聊作慰藉。


    ……不得慰藉。


    晚風漸起,蟬鳴聲清越地響起來,鬼使神差的,衛初宴伸手揉了揉萬清鳶的頭發,眼裏突然湧現出一些萬清鳶不懂的落寞。


    有一瞬間,萬清鳶覺得初宴好像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衛初宴不知道萬清鳶如此敏感,她放下手,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總該同過去道別的。


    知道。但是不舍得。


    什麽東西梗在喉間,她很想發泄一下,正巧有歌聲遠遠自另一邊的營地裏傳來,想來是哪家的女孩在玩耍。初宴聽了一會兒,同萬清鳶說:“我給你唱首歌吧。”


    時人重文,愛好風雅,官員勳貴們常常會聽些小曲,做幾首詩,興之所至,有時還會親自唱上兩曲。


    前世,衛初宴也頗擅音律。


    隨便在火堆裏抽了兩根木頭,衛初宴清了清嗓子,以木頭相擊,敲打著節拍,找著調子。片刻,伴著清脆的擊打聲,悠揚空靈的歌聲響起在了夜色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


    剛起了個開頭,萬清鳶便聽出,這是《子衿》,女子思念情人的歌。


    韻律是既定的,家中的樂師也唱給她聽過,但不知為何,同樣一首歌,由這個初宴妹妹唱出來,竟有種無盡的哀愁在裏麵,就好像她曾親生經曆過與這個鄭女同樣的思念。


    大約是天賦吧,或是因這樂聲太過美麗了,才會讓她產生這麽真實的代入感。衛初宴……這個人她其實是聽過的,十二歲了還未分化,在勳貴家也是頭一份,大家都知道她……她如何會經曆過感情呢?


    那應當隻是自己的錯覺。


    認真地做著分析,雖然自己好似很有道理,但是萬清鳶的心中,還是泛起了一絲絲酸味。


    這時初宴唱完了,手中的木節轉了個調子,唱詞也隨之轉變,變作了《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詩是短詩,初宴唱的很慢,韻律是十分優美的,歌聲也是萬清鳶平生僅見的澄澈溫柔,隻是……好似還是有若有若無的悲傷在裏麵。


    衛初宴繼續唱著歌。


    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從重生到現在……有多少個一日了……


    有……多少個三歲了?


    她該去放下了。


    這曲唱罷,敲擊聲開始減弱,萬清鳶偏頭看去,見到穿著純白襦裙的少女坐在那裏,不知何時抱住了自己的雙膝,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一股脆弱,月光浮動在她周圍,顯出一種孤寂冷清,讓她看起來,像極了易碎的蓮花。


    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傷心,萬清鳶覺得自己也跟著她難受起來,她想要安慰初宴,話沒出口,又見到她眼中顯出了一點堅強,隨即,她身上那種脆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之前那副溫和淺笑的模樣。


    剛剛那一幕……是錯覺嗎?


    視線從她的發絲移開,停留在衛初宴下巴上的青色指痕上,趙寂又憋了一口氣!這個人這麽弱,打也打不得,罵吧,她剛剛都那麽兇地罵過她了,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人!小殿下抿唇看了她半晌,轉身就走。


    路過王申時,趙寂偏頭看了他一眼,衛初宴嘴邊那抹紅色在趙寂腦海中一閃而過,令她找到了發泄的地方。感受到趙寂的視線,王申警惕地望過來,明明隻是個小孩子,這隨意一瞥卻讓王申感覺到了極端的危險,就像被一隻初初長出獠牙的幼獸盯上了,心頭一凜,王申本能般朝後退了退,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音卻還是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飛濺的鮮血。下一刻,他捂住了左腿跪在了地上,像一個爬蟲一樣不斷扭曲著身子,發出痛苦的嚎叫與呻.吟。


    這是分化後第一次打人,沒想到自己的一腳會造成這麽大的傷害,趙寂朝後退了一步,稚嫩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無措,隱約還夾帶著一些不忍。


    王申叫的太慘了……


    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就在剛才,這個看起來玉雪可愛、人畜無害的女孩兒飛起一腳,直接將王申的腿骨踢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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