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看不到正文, 可能是訂閱不夠,或是晉江在抽風, 抱歉。  東倒西歪的桌椅,四處散落的紙筆, 許許多多的人。


    凝固的氣氛。


    王申在看萬清鳶,萬清鳶在看衛初宴,衛初宴在看趙寂, 趙寂也在看初宴。


    好似有一股看不見的吸引力拉扯著她們, 讓她們互相對視。


    此刻,衛初宴儼然是場上的焦點。


    嘴角還掛著血絲, 唇瓣豔麗的驚人, 臉色又十分蒼白,奇異的反差融合在一起,讓這名向來給人一種溫和印象的少女顯出一種驚人的妖異來。


    妖異中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此時衛初宴不過十二三歲, 容貌還遠遠沒到盛極的時候,但有些人的美是在風骨, 她身上最吸引人的,本就是那股掩藏不住的溫暖和煦的氣質,如今氣質突然轉變了一下,由那一瞬間猛然泄露出來的戾氣引向陰鷙,又是另外一種美。


    甚至顯得更加攝人心神。


    一瞬間,不隻是萬卿清, 轉頭望向衛初宴的王申也有些呆滯。


    而趙寂, 她仍然是麵無表情的, 隻是目光也一直沒從衛初宴臉上移開,在觸及她身上的細微傷口時,還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


    喉嚨幹澀得說不出話來,衛初宴忍住奪路而逃的衝動,表情複雜地看了趙寂許久,狹長雙眸裏走馬燈般閃過錯愕、緊張、愁苦等情緒……最終歸於平靜。


    有什麽東西被她藏起來了。


    那雙眼睛不該是這樣的,趙寂心想,可是具體該是什麽樣子,她又沒有個準確的想法。


    但是和之前一樣,她覺得這個姐姐不喜歡她。


    於是她也將下頜繃緊,學著父皇訓斥朝臣時的模樣,極力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母妃臨走前說過,在外人麵前,要保持天家的威嚴,她知道,眼前這個叫做衛初宴的小姐姐,之前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不僅知道她是誰,還想拒絕她。


    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趙寂的小臉繃的更緊了。


    “你怎麽,沒有走呢……”


    無法想明白為何本應早已離開的趙寂會出現在這裏,衛初宴喃喃地說了一聲,聲音很小,其他人都沒怎麽聽清,可是剛剛分化成絕品坤陰君的趙寂卻實實在在地聽清楚了。


    像是被突然點燃的炮仗,從剛剛起就一直站在門口沒有動的趙寂突然動了,萬清鳶等人,隻看到一道殘影閃過,趙寂站到了衛初宴麵前,伸出小手,捏住了衛初宴尖削的下巴。


    她用了力氣,初宴的下頜被她捏出來兩個青色的指痕,想來應該是很痛的,但初宴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神情反而有些恍惚。


    離得太近了,趙寂身上的桃花香氣淡淡地傳來,讓衛初宴的心幾乎是立刻便抽痛起來,她被趙寂捏著,聞著熟悉的香氣,低頭怔怔望著她,卻是在透過眼前這個趙寂看向前世的那個趙寂。


    比起小時候,長大後的趙寂要惡劣很多,作為帝王時,她是喜怒無常且無情的,但私下裏,她又掏心掏肺地對自己好。


    她見過冷凝的帝王,見過疲憊地依偎在她的懷裏的帝王,見過妖嬈嬌媚勾走她全部心神的帝王,極力想要忘記的那一世裏,無數個糾纏不清的日夜裏,她和那個帝王,那麽親密。


    她們像是相互糾纏在一起的藤蔓,纏得那麽緊那麽緊,現在她想分開,她以為她能分開,可是每當出現一點熟悉的東西,即便隻是一點點,她都克製不住想要和趙寂親近的渴望。


    可是伴隨著這種渴望出現的,又是極端的痛苦。


    前一世是怎麽死的,她清清楚楚的記得。長久被囚禁在黑暗中的無助,身上那些好了又添上的傷口,擔憂著家人又擔憂著趙寂是否能順利平複叛亂的複雜心情……這些,她通通不想再感受一次。


    或許從一開始,她和趙寂的相遇就是一個錯誤。


    這起源於一個彌天大謊。


    趙寂是個坤陰君,卻也是個帝王,她不能叫人發現她的身份,可她又需要一個不被藥物傷害的身體,需要一個能幫她渡過發情期的人。


    她本來有很多種選擇,可是她最後選擇了衛初宴。


    迷亂,強迫,威脅,引誘……


    從一開始的不願到後來的甘願,衛初宴終究敗在了趙寂手中。她愛上趙寂,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給帝王,到得最後,連命都給了她。


    她不後悔啊,可是再來一次,她不能再那樣了。


    “我討厭你!”大力地捏住衛初宴的下巴,比初宴要矮一個頭的趙寂抬眸望著她,眼中竟有幾分委屈,一瞬間,衛初宴的心疼的更厲害了。


    趙寂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萬清鳶驚唿了一聲,臉上生氣的表情還沒消退,又湧上來一些擔憂,她自然是知道趙寂的身份的,之所以領著趙寂來見初宴,實是為了初宴好。她知道初宴的處境不怎麽好,若是能同十一殿下熟悉起來,日後在很多事情上都順遂一些。可是如今看來,這位小殿下真是個不容易相處的性子,才第一麵,就對初宴起了惡感。


    她心中有些愧疚,十分的後悔。


    差點被小豹子扯的一個趔趄,衛初宴單膝跪在轅座上穩住身子,輕聲應了,而後傾身朝車輿內探進去,尋了個接近前邊車簾的位置坐下。趙寂隨意坐在車中,見她將脊背挺的直直的,如青竹般坐在一側,眼簾微闔,眼神低垂,如同還坐在書院課室中。


    這個人,好似永遠都是一副規矩守禮的模樣,但其實,她都敢在課上反駁先生,亦敢一下子威脅數十名學子,誰說她守規矩呢?


    坐了沒一會兒,馬車果真動了起來,車軲轆轉著,在和風細雨中發出悠揚的聲音,便是在這樣的聲音中,趙寂有些緊張地攥緊了腰間的魚形玉佩,幾次看向衛初宴,又幾次把頭轉過來。


    衛初宴便抬頭看了她一眼,柔聲問道:“主子可是有什麽事嗎?”


    今日那番話以後,許多人都會疏離她吧,趙寂也曾露出驚疑的神色,約莫也發現她衛初宴不是什麽好人了。


    這樣便最好了,初宴麵色平靜,心中微痛。她借著那一眼仔細看了看趙寂,可是,卻沒發現她的排斥,反而見她眼裏隱約露出一點期待。


    衛初宴心中疑惑起來,難道是今日那番話還不夠露骨?可是趙寂確實是聽懂了的,她不會看錯。


    “其實也沒什麽事啦。”


    這一眼看得趙寂小臉微紅,她的眼睛左右瞟著,閃躲著衛初宴的眼神,含糊地迴了她一句。


    初宴卻想起一件事來,神色稍微認真了些:“主子,今日你是在同他們爭辯嗎?”


    趙寂點了點頭:“他們太可惡了,竟在背後那樣說你。不是,我是說,他們竟在背後議論人,不管議論的是誰,本殿都是看不下去的!還有,你若不突然迴來,我也能辯贏他們!”


    說到最後,她的話音卻弱了下來。


    若是說辯論,她實是不在行,但若說能不能辯贏,其實是能的。她隻需向那些人亮明自己的身份,言明她看重衛初宴的才華,日後會器重於衛初宴,那麽那些人自然也輸了。


    衛初宴今日反駁他們時所用的,實則同趙寂說的,她會自己掙出一片家業的基點是一樣的。這倆人都早早明白了衛初宴的厲害,這樣的人,隻要有人器重於她,她便能舉業。


    可是,問題便在,在那些人麵前,趙寂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因此,她無法像衛初宴一般辯贏他們。


    趙寂自己清楚這一點,因此雖然強撐著說自己能贏,實則也沒有底氣。


    衛初宴則想的簡單一些,她並未聽到趙寂說她能舉業的那番話,因此隻是覺得趙寂可愛。連強要麵子的模樣都是如此可愛,須知,她迴到班中的時候,趙寂說不過那些人,都快要出手打人了。


    哪裏能辯贏呢?


    這時候的趙寂,可還沒成長成日後那個能在朝堂上氣死大臣的輕狂帝王啊。


    “主子何必自降身份呢?都是些毛頭小子罷了,主子同他們較真,不是將自己放在同他們一般無知而低微的位置了嗎?”


    “若不是他們滿嘴的胡言穢語,你以為本殿會理他們麽!實是他們汙了本殿的耳朵,本殿才出口教訓一下他們的!”


    趙寂便又急了,還有些生氣,她一生氣便不自稱“我”了,覺得這樣能給自己添一些氣勢一樣。


    過了一會兒,趙寂又小聲說了句:“他們那樣說你.....”


    這句話很輕,但衛初宴卻突然聽清了。


    馬車滑過一條街口,有些顛簸,衛初宴伸手扶了下車框,輕聲歎了一口氣:“主子也知道,那些人滿嘴汙言穢語的,會汙了主子的耳朵。須知對付這類人,你不去聽,不去管,過得一會,他們自覺無趣,也便散了,而像這樣上前辯論,他們卻反而覺得起勁。以初宴的經驗,若是不想耗費心神,不去理他們就是了。主子不必擔心,這樣的話語,並不能在初宴心上掀起波瀾。初宴......若是生氣,也不會同他們做口舌之辯,初宴會在日後尋機會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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