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和推開他,徑自推門進去,屋裏還站了兩個保鏢一樣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躺著的趙安陵。


    即使之前有心理準備,此時看見一個好好的人變得這麽虛弱蒼白、了無生機,即使是與趙安陵並不相熟的徐遙,都跟著唿吸凝滯起來。


    兩個保鏢見自己老板來了,就恭敬地退下了。陳導冷眼看著他們那架勢,簡直跟拍黑幫電影似的。


    趙東銘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趙安陵身上輕輕拍了拍:“安陵,醒醒。”


    趙安陵緩緩睜開眼,目光麻木地看著他,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趙東銘的動作一頓,繼續小聲說:“陳導他們來看你了。”


    這時趙安陵才像真的醒了一樣,眼裏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一瞬間就積了兩眼淚,費力地想要坐起來。


    趙東銘忙去扶,結果被快步走上前的陳導一把擠開。


    陳導將趙安陵小心地扶起來,一邊跟他說:“還有一個月就要拍到正德帝的戲了,你來這麽一出不是要耽誤我進度嘛!”


    趙安陵震驚地看著陳導,白紙一樣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猛地一轉頭看向趙東銘,眼裏滿是淩厲的質問。


    陳導假裝責備地說他:“你當我是什麽人了!角色本來就是你的,跟別人沒關係。”他是說要再添兩億來著,但是陳導就是不說,氣死他!


    趙安陵看看陳導,又看看林兮和和徐遙,突然低下頭小聲啜泣起來,越哭聲音越大,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


    林兮和擔心他這麽使勁兒哭,身體受不了,看向那個趙總,卻見那個男人側過身子,也在偷偷抹淚。


    林兮和歎口氣:“我把徐遙帶來了,你倆有不少對手戲,先熟悉熟悉對方。”


    趙安陵抽噎著漸漸冷靜下來,終於開口了:“陳導,能不能把劇本給我帶過來,我想再看看。”


    “等我們改完了,正德帝的戲還沒徹底改完。”


    “陳導!不用……您能繼續讓我演我已經知足了。”


    陳導豪邁地一揮手:“你別操心,這跟別人也沒關係,是我跟美方過來的監製討論的結果。”


    然後把徐遙拉到他跟前:“這幾天小徐都不用去片場,我讓他天天過來跟你對對戲,不打擾你吧?”他這話是問趙安陵,眼睛卻看著趙東銘,畢竟這個人最了解趙安陵的身體狀況。


    趙安陵趕緊說:“不打擾不打擾,謝謝陳導,謝謝小徐。”趙東銘在旁邊欲言又止。


    徐遙留下陪趙安陵,林兮和還得跟陳導迴去拍戲,臨走前,林兮和語重心長地對趙安陵說了幾句話,趙安陵的眉頭漸漸舒展開,感激地看著他。


    趙東銘送陳導和林兮和出去的時候,跟個神經病似的一個勁兒追問他剛說什麽了,陳導先被問急了,氣急敗壞地嚷嚷:“他跟小趙說,讓他對著鏡子多笑笑,假笑也行!笑得多了就能真開心了!這是教人怎麽別成天老想著去死呢!滿意了吧!”。


    趙東銘閉了嘴。


    走出別墅,趙東銘誠懇地向陳導道謝:“陳導,多謝你,我之前說的一億,很快就會到位,剛說的兩億,你等我兩個月。”


    陳導擺擺手:“這個電影用不了那麽多錢,我就要你兩億就好了,當你對我們誤工的補償。”那樣子既君子又小人。


    趙東銘還想說什麽,被陳導製止了,“你要真這麽有錢,想想怎麽把這次緋聞蓋過去吧。小趙是個好演員,你別讓他就這麽毀了。”


    趙總聽見“毀”這個字,臉色一白。


    迴去的路上,林兮和有些心神不寧,陳導不由問他:“怎麽了?擔心小趙?割腕這個東西吧,主要是失血,養幾天就好。再就是心理創傷,我看小趙沒問題,他愛拍戲,有奔頭的人肯定能挺過來。”


    林兮和歎口氣:“我看那趙總不正常,怕小徐在那邊吃虧。”


    陳導想起那天吃飯時,趙東陵對徐遙的幾句調戲,一琢磨,“也不至於,他現在求著小徐還來不及呢。人家那倆人啊,看起來竟然還是真愛,你說這還折騰什麽呢,真跟拍電影似的你死我活的。當時那個照片……看著倆人不都和好了嘛,怎麽隔天就整出這麽一出。”


    林兮和也直搖頭:“誰知道,那個趙總簡直是個神經病。”


    第二天,林兮和還是不放心徐遙一人在那邊,下了片場又專程去了趟趙家。


    大概是那個趙總囑咐過手下,那些黑衣保鏢見了林兮和,直接就將他請了進去,結果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裏麵趙東銘的咆哮:“你就是個被我包養的小情人兒,還管我睡哪個?就說這個徐遙!我看他臉蛋好看,我要是想睡他馬上就能睡了!怎麽了?我心裏……”


    門“咚”地一聲被踹開,趙東銘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闖進來的林兮和一拳掀翻在地。


    林兮和本身就會武術,又拍了十來天的動作戲,身手那叫一個敏捷,趁趙總倒地上,專撿鼻子眼睛這種怕疼的地方錘,然後又騎他身上“啪啪”兩個大耳光,才猶未解恨地站起身。


    趙總一咕嚕爬起身,也不顧頭還暈著,下意識就要還手,突然冷不丁想起趙安陵,猛地扭頭看向床上,果然看見趙安陵臉色慘白地掙紮著要下床,身子虛弱地搖搖欲墜。


    趙東銘頓時後悔了,撲到床沿上抓著趙安陵的手往自己臉上打:“我錯了、我混蛋!我剛才都是胡說八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太害怕你說要搬出去了,你要是搬出去了,我怕你就再也不肯迴來了,我隻是太害怕了,小寶兒,小寶兒,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趙安陵渾身哆嗦著抽迴手,啞著嗓子吐出一個字:“滾!”


    趙東銘搖晃著站起來,一步三迴頭地走到房門口,竟然看見徐遙呆愣愣地在門口站著。


    趙東銘看見徐遙看他的眼神,才後知後覺地摸了摸眼眶,疼得他“嘶”了一聲,結果嘴一張,又有鼻血流進嘴裏。他被打成這樣也不敢再造次,請徐遙進了屋,偷偷看眼趙安陵,把門輕輕帶上。


    林兮和知道是鬧了誤會,但是趙東銘那幾句話還是讓他怒氣難銷。他走到趙安陵床邊:“你怎麽就招惹了這麽個混賬玩意兒?”


    徐遙走到趙安陵旁邊,默默地看著林兮和給趙安陵遞過水杯。


    “要不讓你家人過來陪你?或者朋友?”


    趙安陵接過杯子兩手握著,靜靜坐在床上又流起淚來,半晌才搖了搖頭,“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了,親人,就剩這一個遠親,朋友,以前倒有過,後來都讓他趕走了。”


    林兮和跟徐遙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些許震驚。


    林兮和又拉過徐遙,上下打量好幾眼:“那個趙總是不是不尊重你?”


    徐遙一愣,他不知前因,隻在門外聽見有打架的聲音,再開門看見趙總被林兮和摁在地上揍,先吃了一驚,隨即就誤會了林兮和,情緒非常低落。


    他抿著嘴搖頭:“……沒有針對我,趙總那個人可能就那樣,說話不注意。哦對,我覺得他可能有點兒狂躁症之類的,氣急了就不管不顧。”見另兩人都不太在意,徐遙忙又對著趙安陵說:“真的,你也知道——我了解一些,剛才他那樣,已經不正常了,要不你勸他上醫院看看?”


    這下連趙安陵都笑出聲了,“我早知道他是神經病了。”


    徐遙著急,怎麽就不當真呢,“真的,精神疾病也可以通過治療緩解的。病人自己也挺可憐的,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迴頭又後悔得不行。”


    趙安陵沉默了,半晌才說了句:“是啊,後悔又有什麽用。”然後抬起頭看著林兮和:“林老師,你能不能跟陳導說一聲,這個角色,我……我不演了。我現在的名聲……太臭了,不能把這麽好看一部戲糟蹋了。”


    林兮和沉下臉:“角色已經定好就不會改了,不是你不想演就能不演的。”


    林兮和緩了一下臉色,繼續說道:“你要相信陳導的眼光。他當初選你不是因為你有名氣,更不是因為那個趙總,隻是因為你的能力。鬧緋聞怎麽了,鬧了緋聞你的演技就會下降嗎?”


    趙安陵一下子又紅了眼眶,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林老師。”


    這句話分外耳熟,林兮和突然想起了徐遙之前就總是跟他說這句話,不由對趙安陵和暖地笑了一下,被徐遙默默看在眼裏。


    林兮和終究是心有芥蒂,不想讓徐遙在這兒久待,又問趙安陵:“要不要把你帶走?”


    趙安陵想了下,搖了搖頭,自嘲地一笑:“算了,我不跟病人一般見識。”他實在也是無處可去。


    門“怦”地一聲被打開,趙東銘一臉動容地看著趙安陵,趙安陵沉默地把頭別過去。


    林兮和出門的時候,警告地看了趙東銘一眼,趙東銘低眉耷拉眼,一臉認錯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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