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華庭打招唿的話到嘴邊,被一個擁抱給堵了迴去。


    他沒想到會遭遇這種情況, 如遭雷擊, 身體僵硬,愣怔三秒鍾, 扣住何苗的胳膊用力一推, 再後退一步, 跟她保持距離。


    何苗用了香水,味道很具侵略性, 熏得費華庭隻覺頭昏腦漲, 惡心。


    費華庭皺著眉,低斥:“何苗, 幹什麽你?!”


    何苗委屈地看他一眼,忽然笑了, 嫵媚萬千:“你看你兇巴巴,我不是很久沒見你了嗎,一時激動沒控製住, 行了, 下次我注意。”


    費華庭木著臉, 一言不發。


    “進來呀庭哥, 來都來了, 怎麽也要歇歇腳喝杯茶吧。”何苗側身讓出門口,“我這又不是龍潭虎穴。”


    費華庭進去, 把帶來的禮物放在茶幾上:“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喜歡就留著, 不喜歡也可以送朋友。”


    “朋友?”何苗一麵打開盒子一麵說:“除了你和輝子我哪還有朋友。”


    費華庭在沙發上坐下,手肘撐在腿上,兩手交叉,麵色嚴肅而又愁悶:“何苗,你可以出去交朋友,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你總會擁有自己全新的生活。”頓了下,抬眼看著何苗,“你完全沒必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我什麽樣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何苗一副漫不經心,滿不在乎的樣子。


    費華庭無奈地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眉宇之間更深霧重:“何苗,不要利用我們的同情心。”


    何苗拆盒子的動作頓了下,頭也不抬,“我從來要的也不是你的同情和憐憫。”繼續拆,從盒子裏抽出一條絲巾,左右端詳,然後抬眼瞟著費華庭,“這是專門給我買的,還是你媳婦兒不要的?”


    這條絲巾價值不菲,是公司給大客戶準備的禮物,費華庭特意讓助理在車裏放了兩條,以備不時之需。今晚他臨時決定來看望何苗,一時不知帶什麽給她比較合適,考慮到絲巾畢竟是女孩子用得上的東西,應該不至於失禮。


    如果沒有何苗之前的舉動,她這麽問他,他大概會善意地撒個謊,說是專門給她買的,而現在他必須實話實說。


    何苗得知隻是贈品,掩不住失望,意興闌珊把絲巾塞迴去,轉身去給費華庭泡茶,送上茶水,何苗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下,與費華庭麵對麵。


    費華庭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聽見何苗說:“我聽輝子說你們前些天迴老家看望外公外婆了,二老還好嗎?”


    “挺好。身體都還硬朗。”


    何苗又說:“我堂妹給我打電話了,說看見你媳婦兒了,人又年輕又漂亮。外公外婆一定也很喜歡她吧?”


    費華庭聞言,放下杯子,正視何苗:“何苗,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麵前對我的妻子評頭論足。”


    這一次何苗被他的嚴肅氣場給震了一下,她怔怔看著他,眼睛裏忽然蒙上一層水汽,越聚越多,差點跌出眼眶。


    吸吸鼻子,水汽漸漸散了。


    莫名的惱怒令何苗顯得歇斯底裏:“她就那麽尊貴嗎?提一句都不行?用得著處處維護嗎?你們才結婚多久,你才認識她多久,你就那麽愛她嗎?”


    費華庭冷冷看著她,一言不發。


    他眼神裏隱隱流露出的厭煩和鄙夷,如同利劍,刺得何苗痛不可當,眼淚決堤而下。


    “你別這樣看著我,你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你為了她才討厭我是不是?”因為太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何苗輕易就被刺激的發瘋了,語無倫次,“我在網上看過她的照片,賣弄風情,騷賤貨,哪比我好,不過是家裏有錢,你爺爺就逼著你娶她,拋棄我!你們不覺得自己太殘忍太自私了嗎?”


    費華庭換個姿勢,看著何苗淡淡開口:“你想知道我妻子哪比你好,是嗎?”


    他總算還肯和她對話,何苗稍稍平靜一些,默默等待他的迴答。


    費華庭說:“她哪都比你好。”


    費華庭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對何苗而言很殘忍,何苗從少女時期就喜歡他,他知道,可他從來都隻當她是朋友是妹妹,從來不曾給過她哪怕一絲一毫所謂的希望。


    是何苗被自己的執念所困,她堅持要等他,他不戀愛不接觸任何女生,她認為自己總會有希望;他結婚了,閃婚,和妻子沒感情,她越發有了理由不放棄。


    他除了直白地告訴她真相,讓她認清現實,別無他法。


    他又說:“你們原沒有可比性,你是你,她是她,不相幹。”


    他還說:“拋棄,也是莫須有的罪名,因為我們從來不曾在一起過,我們究竟是什麽關係,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何苗凝視費華庭,微張著嘴,眼淚不住往下淌,看上去悲痛極了,仿佛人生中再也沒有了希望和光明。


    “庭哥,那你說我該怎麽辦?我什麽都沒有,我靠著對你的希望才活著的,我每天每天都在幻想著成為你的妻子,晚上可以被你抱在懷裏入睡,早上和你一起吃早餐,出去跑步……那樣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好……我知道不可能,我也不敢再奢望那麽多,哪怕有一點點也行啊,你心裏有一個小小的角落留給我,也不行嗎?”


    “不行。何苗,不要再裝瘋賣傻胡言亂語,你說這種話把我們三個人都貶低折辱了。人貴在自重!”


    何苗沉默,麵如死灰,眼淚也流不出來了,整個人呆呆的,仿佛失了魂魄。


    費華庭停頓了一下,看著何苗,又道:“以後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找輝子吧,我不太方便,也顧不上了。”


    不等何苗反應,費華庭站起身平靜道別,然後大踏步朝門邊走去,路過玄關的時候,不經意瞥見櫃子上一個雜物盒裏埋著一張身份證露出半邊,名字是李誌,籍貫湖南省尚陽市變縣黑山羊村……


    電光火石間,費華庭感覺這些信息很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他拿起那張身份證細看,然後便想起來了,其上的身份信息和之前查到的匿名發帖人完全一致。


    不久前網上那個帖子爆料稱他新婚即分居不負責任視婚姻為兒戲,一時間網上議論紛紛,謾罵嘲諷鋪天蓋地,那時他懷疑過很多人,費家上上下下想給他找麻煩,等著看他笑話,等著他出紕漏想趁機整他的人就夠他傷腦筋了,他從來沒想過會是何苗在背後作怪。


    何苗的用意費華庭大概能猜到,或許出於嫉妒想達到破壞他們關係的目的,但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這絕非善意之舉,他無法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不過他也沒有對何苗表示什麽,隻是默默地把那張身份證放迴去,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下了樓,費華庭掏出鑰匙,揚手一按,滴滴兩聲,開了車鎖。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他抬頭往何苗家的方向看了看,不由眉頭緊鎖,呆坐了一會兒,他拿起手機給張荊輝打電話。


    “輝子,我到何苗家去過了,她的精神狀態看不出有什麽變化,還是老樣子。”他將手肘撐在方向盤上,伸出食指在太陽穴附近摩挲幾下,“我跟你一樣,也想幫她,可是有些事真的無能為力,以後還是麻煩你多費心吧。”


    **


    費華庭的家距離何苗家一個小時車程,加上路上堵車,這一來一迴,用時近四個小時。


    晚飯後到睡覺前的這段時光,原本要在浪漫溫馨的互相陪伴中度過,然而就這樣浪費了。


    費華庭進家門已經過了12點,屋子裏靜悄悄,玄關留著一盞射燈,散發橘黃光芒,令人感到溫暖而又安心。


    輕手輕腳上樓,推開臥室門,尚未未已經睡了,床頭也留著一盞燈,像一個小小守護者。


    費華庭怕吵醒她便到客房洗漱,迴來動作極輕地掀開被子,慢慢躺進去。


    尚未未剛睡著,有點動靜就醒了,迷迷糊糊問他:“你迴來了?怎麽去這麽久?”


    費華庭挪過去,環住她的腰,溫柔道:“朋友那邊有點事耽誤了。睡吧,我拍拍。”像哄孩子睡覺那樣,他哄著自己的小妻子,每一下的輕輕拍撫,都像清風吻花朵,比夢更美。


    尚未未踏踏實實睡著了,唿吸輕勻,睡顏恬靜,嘴角還帶著一個微微笑渦。


    翟漾約尚未未見麵。


    翟漾在草莓台和領導談事,約會地點就定在電視台樓下的咖啡館。


    尚未未開車趕過去,翟漾已經等在那了,見她進門連忙對她招招手。尚未未笑了笑,走過去在翟漾對麵落座。


    翟漾點了咖啡,歪著頭打量她,笑道:“打遠瞧著你搖曳生姿,跟妖精似的,離近了看水靈清透,果然是得到了極好的滋養。”


    尚未未嘿嘿嘿一笑,非常引以為傲非常不嫌害臊地說:“那是。所謂幸福女人就長我這樣。”


    遭受狗糧暴擊的翟漾白她一眼,立馬轉換話題:“再過幾天就要跨年了,你跟你家庭哥準備怎麽過?”


    “還沒想好。”尚未未呷一口咖啡,心情愉悅看著翟漾,“你打算怎麽過?”


    翟漾長歎息:“我還能怎麽過,作為一個單身霸道女總裁,我隻能陪著我的工作過。草莓台跨年晚會,我得去盯會現場。”


    尚未未歎了聲“可憐”以表安慰,隻聽翟漾又說:“晚會有個特別嘉賓互動環節,我想請你和你家庭哥上去露個臉,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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