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二傻身上厚實的衣服,雷昂納德實名羨慕—— “明明都是羽絨服,為什麽你那件看起來比較保暖?”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顧臨安得意地給他亮了亮自己華麗麗的時尚羽絨服、時尚羽絨帽、時尚羽絨褲和時尚羽絨手套,這才炫耀道:“我身上這個可是中洲馳名品牌——海寧鷗絨服,和大蘋果時裝周、大香蕉時裝周上那些樣子貨可不一樣!” 顧臨安在寒風之中依然紅潤的臉頰十分有說服力。 於是,幾分鍾後,他的手套和帽子被雷昂納德憑借武力扒下來,套到了自己身上。 雷昂納德把自己在大香蕉時裝周上花十幾萬買來的奢侈品帽子甩給他—— “等價交換。” “誰特麽跟你等價交換快把我一毛千金的鷗絨帽還迴來!” 顧臨安憤怒的喊聲無力地被南極的朔風卷走…… 並且引發了一場大雪崩。 …… 巨響如滾雷一般在耳邊轟鳴,天地之威驚心動魄。 一路狂奔,躲開了塌陷的冰川,顧錚看著兩個帽子手套全跑丟了的倒黴孩子,想打人。 顧臨安和雷昂納德兩個難兄難弟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顧錚用嚴厲的眼神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最終蘇澈伸出手,拽拽他的袖子:“算了。” 雷大傻和顧二傻想要跪下來給祖奶奶唱征服。 “現在怎麽辦?”顧錚問。 為了減輕負重,他們大部分的補給和儀器都被扔在了雪崩之下,更糟糕的是,由於冰川斷裂,迴去的路也被掩埋,一片雪白之下難以辨認方向,唿叫救援也需要一段時間。 蘇澈想了想:“還是讓原住民來幫忙吧。” 他閉上眼,精神力不斷延伸、向前,跨越重重冰川和積雪,最終和一大片極活躍的意識相遇。 腦海中漸漸描摹出了那種動物的形狀,蘇澈微微一笑,帶路道:“走吧。” …… 雷昂納德目瞪口呆地望著麵前的生物。 一片白茫茫的冰川上,這些圓滾滾的小動物肩挨著肩,聚集成一個壯觀的同心圓,用厚實的脊背抵擋寒風。 黑色的背部從上方看去,如同濺在白色雪原上的一滴墨。 “我記得《末日序曲》裏有句名言?”雷昂納德問顧臨安。 “嗯?” “黑白花兒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片刻,看著這群艱難孵蛋的帝企鵝,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澈已經上前與帝企鵝對話了。 他問:“不好意思,我們在這裏迷路了,能不能把我們帶到有人的地方?” 帝企鵝的首領是一隻健壯的公企鵝,它有著厚實可靠的白色肚皮,有力的橙色鳥喙和智慧的頭腦。 公企鵝道:“啊啊啊啊!” 蘇澈聽完它的話,將目光轉向雷昂納德與顧臨安。 兩人莫名感覺背後一涼。 “是這樣,”蘇澈歉意道:“企鵝先生表示它可以帶我們走出去,不過有幾個小小的條件。” “幾個?”顧臨安抬頭。 “小小的?”雷昂納德緊隨其後。 十幾分鍾後,他們倆肚皮貼著肚皮,將一隻灰蛋孤零零的包裹在羽絨衣裏,拿體溫暖著,和一大群企鵝爸爸擠成了一團。 看著這對努力在企鵝群裏搶地盤的難兄難弟,蘇澈質疑—— “他們這樣真的能把蛋孵出來?” “啊!”企鵝首領黑色的小眼睛裏閃爍著笑意。 ——能吧。 蘇澈總覺得它那個“吧”字有點調皮。 …… “我……我快不行了!” 孵蛋的奶爸群擠成一團,最中心溫度高達三十七八度,而最外側則有將近零下五十度。 顧臨安與雷昂納德一會兒被擠到圈子正中,一會兒又被拋到最外側,堪稱冰火兩重天。 他們肚皮上密不透風地護著拳頭大的灰色企鵝蛋,感覺人生如此艱難。 “加油!”蘇澈早上和顧錚去冰川裂縫那裏撈了些磷蝦,還抓到了幾隻魚,正離得遠遠的煮磷蝦吃。 顧臨安聞著從遠方飄來的香味,覺得手裏的一大板營養液是那麽的令人失望。 雷昂納德倒是還好,畢竟他從來沒有品嚐過祖爺爺親手做的菜,不知者無畏的樣子讓顧臨安看得一陣羨慕。 …… “那顆蛋已經是死蛋了吧?”顧錚邊喝磷蝦湯邊對蘇澈道。 蘇澈點點頭,向他複述從帝企鵝首領那裏聽來的話—— “孵蛋的企鵝爸爸是新手,一不小心把蛋掉到地上了幾秒。” 冰川上零下四十度的低溫瞬間就令企鵝蛋中的小生命失去了溫度。 “所以它憑體力從同伴那裏搶來了別人的蛋,把自己的蛋扔了。” 剛才還在同情新手奶爸的顧錚:“……” 果然很渣。 “所以帝企鵝讓他們倆孵蛋的原因是?”顧錚看看自家的顧二傻和埃薩羅家的雷大傻。 “不知道。”蘇澈聳肩,“不過我剛剛做了點小動作。” 企鵝蛋剛剛被渣奶爸拋棄沒多久,表麵還是溫熱的,蘇澈試探性地輸送了一些自然之力進去,沒想到…… “救活了?” “救活了。” 然而蛋裏的小企鵝沒爹沒媽,所以—— “他們倆要在這裏孵多久?” “現在已經七月初,孵蛋還要半個多月,小企鵝孵出來後,他們必須代替企鵝父母的職責,帶領它遷徙到沒有颶風的區域,還要教它覓食、走路、遊泳……” 顧錚聽著這一大串繁瑣的流程,為兩個曾侄孫捏了把汗。 …… 時間過得很快,從七月初到七月底,蘇澈和顧錚一直在嚐試各種南極美食。 而顧臨安和雷昂納德……他們一直在孵蛋。 為了不讓企鵝蛋受涼,兩個人不但修煉出了站著睡覺的技能,就連上廁所都是一路小跑。 孵著孵著,就對這枚企鵝蛋有了不一樣的情感。 眼看周圍一隻隻小企鵝出殼,顧臨安捅捅雷大傻的胳膊:“喂。” “怎麽?” “你說咱們倆的鵝子怎麽還不出來?該不會是有什麽先天上的毛病吧?” 懷著一腔慈父之心,顧臨安已經在想了,就算這隻鵝子先天不足,它依舊是自己的好鵝子。 雷昂納德被小夥伴的慈父之心雷得不清,他拍拍身上的雞皮疙瘩:“滾滾滾,誰和你‘咱們倆’?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孵鵝子!” 他這個態度顧臨安就不滿了。 “你當我想?”他瞪雷昂納德:“老子巴不得這個鵝子是和小程序員一起孵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能和小程序員親密接觸,肚皮挨著肚皮,讓他深刻感受自己的八塊腹肌和完美身材…… 想著想著,顧臨安突然感覺自己肚子上的企鵝蛋一動。 “你幹嘛?”他逼問雷昂納德。 “我還要問你幹嘛呢?”雷昂納德低頭,看到外麵的羽絨服一顫一顫,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頂來頂去。 兩個大男人在這樣的動靜下顯得十分不和諧,雷昂納德下意識向後一撤。 隻聽“啾”一聲,他感覺到什麽尖尖的東西猛啄了一下自己的肚皮。 “臥槽!” 顧臨安隻見小夥伴原地一跳,手伸到衣服底下,接住了一隻…… 灰撲撲、毛茸茸的小獼猴桃。 “啾啾啾啾!” 小獼猴桃屁股底下還帶著半圓形的蛋殼,它歪過頭,黑豆一樣的眼睛盯著顧臨安和雷昂納德,視線在他們倆之間移動了一下:“啾啾?” “孵……孵出來了?”雷昂納德難以置信,抱著小獼猴桃的手都是顫抖的。 “真的孵出來了!”顧臨安比他更激動,一把撲上前。 兩人針對小獼猴桃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爭奪戰。 “滾開,這是我鵝子!” “放屁,明明是我的!” “說髒話!像你這種不負責任的爹隻會把鵝子教壞!” “老子辛辛苦苦孵了半個月的鵝子憑什麽不讓老子抱?!” “唉。”蘇澈和顧錚對視一眼,“現在的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