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十分愉快的送走了平原君,一迴頭,就看到了呆若木雞的許曆。


    許曆真的覺得這件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別人也就算了,就連大王都要向自家主君低頭——而且還是連續兩次?


    巨大的不真實感充滿了這位趙氏家臣的內心,讓他一時間臉色複雜無比,都說不出話來。


    那可是趙國大王,是當世第一強國的統治者啊!這……也在主君的算計之中嗎?


    趙括拍了拍許曆的肩膀,這讓才許曆迴過神來:“主君,有何命令?”


    趙括眨了眨眼睛,笑道:“沒事,就是想告訴你——我沒說錯吧?”


    許曆啞然,隨後心悅誠服的點頭:“主君說的對,是許曆錯了。”


    趙括哈哈一笑,道:“我不是想要在許叔麵前裝什麽,隻是想要告訴許叔,很多所謂強大的敵人其實隻是一個紙老虎罷了,隻要輕輕的一戳,你就會發現他們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許曆十分認真的思考了好幾秒時間,然後問了趙括一個問題。


    “主君,老虎臣是知道的,紙老虎是什麽樣的老虎?”


    趙括:“……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以後會知道什麽是紙的。”


    許曆哦了一聲,突然又高興了起來,道:“主君,那個虞信一直和您做對,這一次他被降職了,想必此刻的他一定會無比的懊悔吧?”


    趙括大有深意的一笑,道:“他以後後悔的時間還長著呢。”


    虞信府。


    看著麵前的藺相如和廉頗,虞信完全呆滯住了。


    良久之後,虞信才顫抖的說道:“上黨郡郡守?”


    藺相如歎了一口氣,道:“虞卿,趙括實在是咄咄逼人,老夫也是沒有辦法。”


    藺相如說的是實話,如果不從虞信這邊作出讓步的話,那麽弄到最後很有可能事情會沒辦法收場,以趙括反出趙國而告終。


    以政敵的角度來說,藺相如有一萬個理由讓趙括反出趙國,但以一名趙國大臣的角度來說,藺相如最終的決定是讓步。


    虞信顫聲道:“藺卿,真的就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了嗎?


    大王、大王那邊……”廉頗搖了搖頭,低聲道:“大王說了,讓虞卿你早日去上任,隻要你能在上黨郡作出一些成績來,遲早還是能夠官複原職的。”


    虞信沉默片刻,突然狂笑起來。


    “我明白了,大王怕了趙括,你們也怕了趙括,全部人都怕了趙括!所以,我虞信就成為了這個替罪羊!”


    虞信突然雙手用力,直接掀翻了麵前的桌案,讓桌案之上的諸多器具劈裏啪啦的撒了一地。


    這個情形讓藺相如和廉頗都吃了一驚,藺相如下意識的說道:“虞卿,你不要如此激動,將來……”“沒有什麽狗屁將來了!”


    虞信雙目赤紅的打斷了藺相如的話,高聲道:“藺卿,我虞某人可不是三歲小孩!現在趙括隻不過打贏了兩場戰爭,大王、還有你們就對他無可奈何,如果以後他再打贏更多的戰爭,怕不是整個趙國都任他隨意揉捏了?


    可笑,實在是可笑之至啊,哈哈哈哈——”虞信披頭散發,赤足立於堂中,大笑聲遠遠的傳了出去。


    藺相如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啪”極為響亮的耳光聲打斷了虞信的笑聲。


    藺相如收迴手,淡淡的說道:“虞卿,官場之上起起落落乃是常態,若是都像你這般愚蠢的話,虞氏遲早會因你而滅族!”


    虞信捂著臉龐踉蹌倒地,聞言再次大笑:“現在的虞氏,何嚐又不是站在滅族邊緣?


    趙括此人睚眥必報,我也是……”藺相如打斷了虞信的話:“趙括並不是無懈可擊,隻是因為你太過愚蠢!”


    虞信身體一僵,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藺相如。


    藺相如淡淡的說道:“趙括此子,隻能智取而不能正麵相抗。


    你之前為何會被趙括弄得如此狼狽乃至有今天這般下場,就是因為你凡事隻知道和趙括正麵相爭,卻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迂迴成事!”


    虞信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倒是一旁的廉頗插了一句嘴:“那想要擊敗趙括的話應該怎麽去做呢?”


    藺相如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那當然就是要在他看不見的戰場上擊敗他!”


    廉頗顯然有些疑惑:“看不見的戰場?”


    藺相如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趙括的強是強在何處?


    那就是在他的軍功!他之所以能夠要挾大王把虞卿降職,也正是因為他舉世無雙的軍功!所以想要擊敗趙括,就必須要從軍功這方麵著手。”


    虞信似乎明白了什麽,道:“所以下一次戰爭的時候,我們就派人去給敵軍報信?”


    藺相如:“……糊塗!我們首先是大趙臣子,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老夫的意思是,趙括的軍功越高,大王就會越發的忌憚他,明白嗎?


    就好像秦國的武安君白起一樣!”


    “之前的長平之戰,為何秦王一開始讓王齕領兵?


    因為白起的軍功已經太高了,已經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所以白起才沒有獲得領兵出征長平的資格。”


    “後來,是因為大將軍守住了長平,秦王知道王齕無法取勝了,所以才不得不暗中將白起送到長平。”


    廉頗有些不解的說道:“那長平之戰後,白起又怎麽能夠繼續領兵呢?”


    藺相如有些無奈的摸了摸額頭:“因為白起輸了!白起輸掉了長平之戰後就不再是那個百戰百勝的秦國戰神,葬送了三十萬秦軍士兵的大過更是抵消了不知道多少白起過往的戰功,所以白起才能夠獲得繼續出征的機會。”


    虞信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完全領會了藺相如的意思:“所以,趙括其實就是第二個白起?”


    藺相如摸了摸胡須,笑道:“正是如此。


    趙括每獲得一場勝利,大王心中對趙括的忌憚就會更多幾分。


    所以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和趙括正麵相爭,明白嗎?


    隻要有一天趙括所立下的功勞和當年白起在秦國一般無二的時候,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廉頗摸了摸頭,提出最後一個疑惑:“可是秦王當年也沒有處死白起啊?”


    藺相如深深的看了廉頗一眼,輕聲說出了答案:“因為……我們這位大王可不是秦王啊!”


    廉頗身體突然完全變得僵硬。


    藺相如不再去看廉頗,而是將目光轉向虞信,溫和的說道:“虞卿,你且盡管去上黨郡就任吧。


    而且,就算你當上黨郡郡守,其實也不是就奈何不了趙括的。”


    虞信目光一亮,忙道:“還請藺卿指點。”


    藺相如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趙括不是和郭縱弄了一個人參生意嗎?


    若是老夫沒有記錯的話,人參最大的產地就是上黨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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