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在這裏睡, 就在這裏睡, 要是不在這裏睡,我就讓人在書房給你燒個炭盆。”


    夏葉禾說這話時語氣很正常, 不像是以往的打趣,而且低著頭沒看陸瑾堯, 不會讓陸瑾堯那麽窘迫。


    這種商量的口吻, 無論對方答不答應,似乎兩人都不會覺得尷尬, 這是夏葉禾特意營造的氛圍。這對兩人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一步,她不想在在怒火上或其他不恰當時宜談起這個話題。


    也算是她的讓步吧。


    這次陸瑾堯也沒有輕易開口。


    在他做決定的那天,就知道這一天終究會到來,他不可能永遠不來夏葉禾房裏夜宿,而今天夏葉禾拋出的選擇, 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一個機會。如果拒絕了, 可能再難得到邀請。


    “嗯”,他又故作輕鬆的笑道,“終於不用再睡冷的要死的書房了, 今晚可以睡個好覺。”


    “我睡覺很輕,不許打唿,不許夜起, 也不許蹬被子。”


    陸瑾堯被打後在這間屋子裏養傷期間不打唿也不夜起,所以夏葉禾說的前兩個都是沒用的廢話, 重點在左後一句, 那是同床共枕的暗示。


    “嗯, 我不打唿,不夜起,也不蹬被子。”陸瑾堯道,他聽得懂夏葉禾的暗示。


    “喝了藥感覺好點了嗎?”


    “......好,好多了。”難道就在今晚了嗎?其實他還是覺得身體有點軟綿無力,畢竟是發高燒,哪有那麽快就退熱的?


    夏葉禾抬起手探向他的額頭,對清醒著的人而言,異性觸碰額頭也會讓人覺得敏感,涼涼的感覺輕柔的落在額頭上時,陸瑾堯眨了眼,從心到手指都被牽的一跳。他唿吸快了一下,卻沒說話。


    夏葉禾見他不看自己,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麽,冷哼一聲,雙手擱在他的脖頸和兩頰間,臉壓了下去,直接和他額頭對額頭。


    夏葉禾沒覺得什麽,從來沒和人這麽親近過的陸瑾堯突然覺得一種異樣的顫動感從額頭傳下,流經臂膀傳遍全身。讓他不由自主的抓住夏葉禾的雙手,想將她的手拿離,但不想這時候惹夏葉禾不快,覆她手上之後就止住了動作。


    夏葉禾低眸看向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肌膚相貼,驚人的熱度傳來,“還燒著呢,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休息,大夫說發發汗就好了。”


    “嗯。”


    夏葉禾轉身,去櫃子裏又取出一床被子。


    陸瑾堯看著她的背影,舒了口氣。


    夏葉禾抱著被子迴來,從陸瑾堯腳邊跨上床,將被子鋪好。


    她還不至於喪盡天良的要一個生著病的人做什麽,對陸瑾堯道:“快睡吧,你明天還得去當值呢。”明天就該退燒了,雖然伴隨著的風寒好的沒那麽快,但總歸不影響他出府去處理公務。


    陸瑾堯脫下披在身上的厚衣服擱在一旁,躺進被窩裏,“父親給我找的是個閑職,每天都沒什麽事做的,他們也不讓我做什麽,我就是不去,也沒人說我。”


    這是陸瑾堯第一次和夏葉禾聊起他在府外的生活,他很早就想說,但那麽枯燥,他都覺得沒意思,夏葉禾一定覺得很沒意思,他就不好再提起。


    其實夏葉禾很高興他提起他的生活。


    “那為什麽還去?”


    “是啊,那為什麽還要去?”他說的有點諷刺,煩躁的翻了個身,由平躺變得背對著夏葉禾。又道:“不然我該做些什麽?”


    “想往上爬的人才能往上爬,你要沒那份心,硬扶也扶不上,丞相大人了解你,所以想讓你安安穩穩的。”


    陸瑾堯嗤笑了聲,“以前不是那樣的,我小的時候,不好好讀書,被打過好幾頓,他想讓我和大哥一樣考中進士,入朝為官在他手底下賣命。”


    “你是故意和他對著來才長成這樣的嗎?”


    陸瑾堯果斷道:“不是,我要是真和他對著來,就不會長成今天這個樣了。”他笑了兩聲。驀地又問:“你會不會想讓我像大哥三哥那樣,做一個有大出息的人?”


    “我啊。”夏葉禾笑道:“你那樣確實能讓我有麵子點,每次碰上小姐妹們,她說自家男人怎麽了怎麽了,我都沒什麽可說的,但是我又覺得如果你有出息了,肯定更氣人,到時候我都沒法拿你怎麽辦了。”


    “哈哈,你別謙虛了,你這脾氣擱哪兒都能嚇死人,我就是變成我父親那樣的人,也架不住你兇我的。”


    可是我兇你,兇過你你也就忘了,並不會真正傷心,夏葉禾有些惘然,卻也不會在他麵前表現出來,反而揚起調子道:“敢說我壞話,信不信我踹你。”當即擱著被子在陸瑾堯身上踹了一腳。


    陸瑾堯繼續笑,他說,“唔...你脾氣大就算了吧,力氣也這麽大,快把我踢下去了。”他往裏挪了兩下,平躺過來,沉默著沒說話,一會兒唿吸聲便變得平穩綿長。


    “陸瑾堯?陸瑾堯?”夏葉禾喊了他兩聲,他沒反應。“唉,你入睡的倒是快。”夏葉禾歎一聲,翻了個身也開始醞釀睡意。可能是性格原因,陸瑾堯在她身邊沒給她帶來太大的困擾,夏葉禾很快也睡著了。


    近來陸瑾堯養成了早起的習慣,早早就醒來,而夏葉禾從不晚起,當陸瑾堯抬手揉眼睛的時候,她也就睜開了眼,彼時天還不亮,屋裏也漆黑一片。


    夏葉禾問:“醒了嗎?”聲音帶著晨起時的暗啞,又黏黏的,陸瑾堯第一次聽到女人這種聲音,陌生的慵懶,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嗯,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睡覺很老實的,如果動一下胳膊就能吵到夏葉禾,那夏葉禾睡得是真輕。


    說起來夏葉禾睡覺是真不老實,他半夜裏口幹,起了一次,那時夏葉禾正緊緊的擠著他,還把一條小腿伸進來,迷迷糊糊間蹭到光滑細膩溫熱的東西,他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把她挪迴去,他才又躺下睡著。


    “嗯?”尾音又懶洋洋挑起,牽動的人耳朵有點癢,陸瑾堯把持不住,心突然虛了一角的感覺,“沒有啊,我都這時候醒。”


    雖然天冷,但夏葉禾仍像毫不留戀溫熱的被窩一般,利落的坐了起來,將外衣披上,隨便穿了條褲子,摸索著跨過陸瑾堯的身體,下床踢上自己的鞋,走去點蠟。


    陸瑾堯本也要坐起,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她摸著我從我身上跨過去......“你去幹什麽?”


    話音剛落,微弱的燭光亮起,陸瑾堯扭頭,看見夏葉禾頭發披散著,穿著單薄的褲子,上麵的褻衣沒有係好,外麵披一個到膝的淡清色外衣。


    陸瑾堯皺眉,下床將她拉迴來,讓她躺到床上去,“不冷嗎?喊一聲不就有人來點燈了。”


    她肯定不會喊三更,而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她會喊翠芝,可現在不是一個人,她也不想喊翠芝。


    “退熱了沒有?”夏葉禾問。


    陸瑾堯點了點頭,“昨晚一冷一熱的,現在好像都好了。”又道:“麻煩你昨晚照顧我了。”


    ......


    陸瑾堯在夏葉禾院裏吃了早飯離開。


    大夫人的人來請夏葉禾過去坐坐,夏葉禾問來請人的丫鬟,“大嫂找我去做什麽?”


    “小少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夏葉禾最煩這種,大少夫人雖占個長字,可卻不比夏葉禾尊貴,就是大夫人來喊夏葉禾過去,還要讓人說明來意呢,偏她拿喬,夏葉禾直道:“年節的事忙,我挪不開腳,大少夫人有事的話就直說,沒事的話待日後尋著空再找她閑坐。”


    丫鬟見夏葉禾生氣,忙想說大少夫人請您有事,可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她也不知該怎麽辦了,隻好迴去。


    按原話傳給大少夫人,彼時三少夫人也在,聽這話憋了一肚子氣,她要是身體不適不來也就算了,偏偏拿這種話來刺激人。


    “你說她這不是故意呢嗎?壞心眼子,三弟妹可要快些幫我想想法子。”


    ......


    前院正廳。


    “夏葉禾,你表麵上一套背地裏一套,把丞相府裏的人都當傻子吧!”大少夫人喊道。


    夏葉禾一迴府就被等在門前的丫鬟喊住,說丞相大人找她,等跟過去,還沒聽見丞相大人說話呢,到先被大夫人喊了一嗓子。


    夏葉禾笑了聲,“大嫂何出此言?”


    早上陸瑾堯出門,夏葉禾後腳也出門了,約見了趙郅睿,跟他說年前她不會再頻繁出府,讓他幫忙看看工的事。


    兩人在包廂裏正說著話,突然就有人竄了進來,大聲吼了句,“呀,不好意思走錯了走錯了,喲,這不是陸家小少夫人嗎?咦?這位......”


    當他把目光落在趙郅睿身上時,趙郅睿立刻笑意全無,眸子變得陰沉,金水快速捂著那人嘴巴將那人拽進包廂來。


    金水膝蓋用力頂了那人腹部一下,疼的他抽搐,把他雙腿雙腳綁起。


    夏葉禾腦子裏繃斷了根弦般,趕緊站起,“表哥,我得趕緊迴府。”


    又道:“不,我不能走,我不知道外麵還有沒有什麽等著。”


    她才不相信這人是走錯了,正好撞見她和表哥的碰麵,而且故意大聲宣揚,怕別人聽不見一樣,明顯就是受人指使。


    目的就是——毀她清白,讓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傳開。


    要傳給誰聽呢?


    生性多疑的丞相大人?


    還是剛和自己軟化的陸瑾堯?


    如果是前者,那肯定是大少夫人的人,為了讓丞相大人不拿正眼看她。


    如果是後者,那應該是還沒有清除的秦幽幽搞的鬼。


    夏葉禾心知,現在秦幽幽應該動不了什麽手腳,而和自己剛生過節的大夫人得可能性更大些。


    大少夫人要是走這一招,那就有點麻煩了,丞相大人那種眼線滿京城的,但凡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傳入耳,更別提這種府內辛辣醜聞。


    流言一起,哪怕丞相大人相信她是清白的,也會厭惡她這種人。


    也是大意,讓大少夫人走了這步狠棋。


    趙郅睿問發生什麽事了,夏葉禾三兩句話給他說清這幾日來和大嫂三嫂的矛盾。


    “我說她怎麽憋了那麽久沒出手,原來就等今天呢。”夏葉禾道。


    金水打了闖進來那人一頓,那人什麽都招了,說:“有人讓他跑進這個包廂,大聲說一句‘這不是陸家小少夫人嗎?這位兄台看起來眼生啊。’就可以走了,衣服是他給的,還許諾給我一百兩,我想著一句話一百兩,不說白不說,就過來了。”


    夏葉禾道一句“果然。”坐在座椅上,一時想不出怎麽辦好。


    事已至此,她倒是沒有顯得太慌張。


    趙郅睿突然敲了下桌子,老神定定道:“表妹確實別著急迴去,等一下我給你個東西,你帶著去找已出嫁的陸大小姐陸梓君。”


    陸梓君是陸瑾堯的親姐姐,嫁入齊王府,乃齊王正妃,夏葉禾去陸梓君不會不見她。


    夏葉禾知趙郅睿在給自己出主意,夏葉禾見識過不少趙郅睿的壞點子,特別相信他,看他這麽說,便安下心來等著。


    有奴才一直在樓下守著,聽到些有關表小姐的汙言碎語,“嘿,這倆可真是一對啊,那位陸少爺成了親在外麵養妓子,這位陸少夫人又外出私會男人,嘿嘿。”


    “不是一家人不是一家門,但這少夫人什麽都幹的出,真是水性楊花,咱們就等著看丞相府裏怎麽處置她吧。”


    奴才趕緊上樓給主子傳話,“少爺,表小姐,奴才在下麵聽見有人說表小姐的壞話。”


    “什麽壞話?”


    “說,說表小姐會情郎!”


    夏葉禾看了被綁在包廂裏的人一眼,道:“沒讓這人把話說完,消息卻穿了出去,看來她還收買的其他人,專門傳流言。”


    趙郅睿道:“趁現在消息還沒傳開,你去問問誰在作怪,一定把人給我抓著。”


    因為寒冬日的陰雨天,外出的人就不多,再酒樓裏的人也稀徐鬆鬆沒幾個,趙郅睿手下的人執行力強,很快就逮到亂散播消息的幾個人。


    等他們被抓起,這種沒影兒的話音也漸漸隱去,就算有人幸災樂禍的瞎傳,也會被聽到的人嗬住,“你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了?要是沒可就住嘴吧!毀陸少夫人清白的事你可擔待不起!”


    ……


    奴才又上了給趙郅睿和夏葉禾匯報,說沒事了,該拿下的都拿下,該敲打的也敲打了。


    “今日樓裏冷清,對她們不利,但她們該知道這次弄不住我,下次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她們一定還有後招。”夏葉禾道。


    趙郅睿笑道:“你別擔心,我有主意,這次非叫她偷雞不成蝕把米。”


    半響過後,金水拿著一幅畫過來,遞給夏葉禾,趙郅睿道:“還好我有點這種小愛好,不然還整不到她。”


    “這是早前的畫,墨跡老舊,你拿出來讓人看也有說服力。”


    示意夏葉禾可以走了。


    夏葉禾想打開那幅畫看看,趙郅睿說讓她在陸梓君麵前打開,夏葉禾隻好作罷。


    到齊王府被領進去見陸梓君,陸梓君許是聽了傳言,陰著臉對夏葉禾,像是問她怎麽有臉來。


    “我來給王妃娘娘一幅畫。”


    夏葉禾這才將這幅畫打開,看到的第一眼,她也驚著了,竟是大少夫人的春閨圖……衣衫半遮半掩的,不甚雅觀。


    “這……”陸梓君讓夏葉禾趕緊把畫收起,“這是怎麽迴事!”她厲聲問道。


    這會兒夏葉禾總算迷糊過來趙郅睿的損主意。


    “今日有人邀我出府去萬福酒樓,我到那兒,裏麵的人就給了我這麽一幅畫。”


    夏葉禾對陸梓君行禮道:“不知怎麽一從萬福樓出來就聽到閑言碎語,一定是大少夫人不安好心,還請王妃隨我走一趟!”


    夏葉禾把和大夫人的過節告訴陸梓君,說起她今天的陷害來,隱瞞了她主動去見表哥之事。


    陸梓君氣道:“好啊她,竟敢惹到咱們頭上來!”


    她跟陸瑾堯一母同胞,肯定向著陸瑾堯。


    “你先迴去,畫先擱我這裏,我簡單的收拾一下就去找你。”


    ……


    之後夏葉禾便迴到丞相府,不知道大少夫人是怎麽說動大家都聚齊的,反正丞相大人、大夫人他們都在。


    但陸瑾堯還在任上消磨時間,沒在這群人裏。


    夏葉禾心道,大少夫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前兩步都沒走穩啊,就這麽硬巴巴的把最後一步也上齊了。


    大少夫人問道:“你不要裝蒜,到現在才迴來,都幹嘛去了?”


    背後當即出現一聲音,“去哪兒了,當然是去我


    府上,我還要問問大嫂幹的好事呢!”


    伴隨著一陣淩厲的聲音,陸梓君出現在眾人眼前。


    在座的人趕緊向齊王妃行禮,齊王妃去攙扶起她丞相大人和大夫人。


    “喲,人都聚齊了,到不用讓我一個個把你們叫來。”陸梓君道。


    陸梓君怎麽會過來?這讓大少夫人心咯噔一聲,和三少夫人對視一眼,發現她看著自己微微搖頭,大少夫人一時覺得不妙。


    “今早倒是稀奇,有人給我傳信讓我的人去取一件東西,還說這東西是丞相府的。”


    陸梓君從袖裏拿出一紙書信給丞相大人看。


    又道“我心想既是丞相府的東西,斷沒有讓我這個外嫁女去取的道理,便傳話給小弟妹,讓小弟妹去了。”


    夏葉禾接話,“我正要出府去置辦些東西,又想這是王妃交代我的事,要認真些,就親自去了,誰知竟有人早在那守好了。”


    陸梓君厲聲質問,“敢問大嫂可知取的是什麽東西?”


    大少夫人搖頭,這和她知道的不一樣,夏葉禾不是為取東西去的,她們編了個新戲,想擺她一套。


    可她就是知道如此,也沒辦法,人家是齊王妃,說出的話定不容她辯駁。


    “哼,大嫂若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就不會讓人再那守著了!”


    陸梓君從丫鬟手裏接過畫,一把扔在眾人麵前,畫在地上滑開一些,大少夫人看了驚叫,趕緊將畫拿過來卷起。


    “你、你!”她一下慌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這個畫不是被銷毀了嗎?怎麽還在?還淪落到她的兩個死對頭裏。”


    “不是這樣的,你,你們害我!”


    “不是這樣的?看來你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來人,把他們帶上來!”


    趙郅睿幫夏葉禾抓到的人夏葉禾一並給了陸梓君,由她來演這場戲。


    “你拿那人無可奈何,反而埋伏好了,拉個人一同下水,若操作的好了甚至還能威脅我一把讓我為你守口如瓶?可是?”


    大少夫人為出閣前遇上的一個畫師,那畫師愛畫美人像,大少夫人年少,不知怎麽就鬼迷了心竅,讓他幫自己畫了這樣一幅,又讓他自己留著。


    那是她還滿心歡喜來著,可後來漸知此時不妥,開始後怕,就想法子毀了這幅畫。


    卻沒想到它竟然還在,陰魂不散般今天又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她哪裏知道夏葉禾的表哥最愛收集各種美人圖,拿到她的時,一看是表妹婆家的大嫂,還驚訝了一把呢。


    “我沒有……那……那不是……”雖然大少爺也不在此處,但大少夫人卻仍被這幅畫搞心慌意亂,語無倫次。


    三少夫人看她的樣子,也知被擺了一道,趕緊緘默其口,明哲保身。


    她在這裏出了點子沒出人,真要把這事解開了,也都能推到大少夫人身上去。


    丞相大人見此,臉陰沉的可怕,在質問被綁到這裏來的人前,先沉著聲道:“老大家的可還有什麽話可說的?”


    他活了這麽大歲數,不是看不出其中的道道,誰先把眾人喊到一起的,誰才是肇事者,老大家的起先興勢衝衝現在又被雷劈了一般,丞相大人心道一聲無能還挑事。


    但他最不能忍的,還是她拿丞相府的名聲做事。


    好在他沒有聽到什麽風言風語,若是聽到了,哪怕是捕風捉影的事,夏葉禾和老大家的也不能留了。


    陸梓君道:“她有什麽可說的!父親,你聽聽這幾人怎麽說吧?今天要不是小弟妹代我去了,那她埋伏的豈不是我?我要是……我要是……,那我也不活了,隻怕她連整個丞相府都葬送了!”


    陸梓君專把話往狠了說,她是齊王妃,這話有多重可想而知!


    三少夫人心一沉,知道就憑這幾句話,她大嫂就完了……


    “混賬!”丞相大人嗬斥大少夫人一聲,嚇的大少夫人一下跪地,“爹……”她顫著聲道。


    “你還有臉叫我爹!老大是怎麽管教的!”他一甩衣袖,起身走了。


    有這麽兩句話在,本就不喜大少夫人的大少爺定然知道該怎麽做了。


    ……


    虛驚一場,夏葉禾送齊王妃出府,齊王妃看她一眼,“弟妹今日是走運了,但可別真想不開做了不該做的事。”


    夏葉禾笑著點頭,“我一心向著丞相府,不然當日何必嫁入府來,隻是一不留神中了奸人暗算,多謝王妃為我解圍。”


    齊王妃意味不明的勾唇,“最好是你說的這樣。”她弟弟就算再不好,夏葉禾也休想做對不起他弟弟的事。


    這一場塵埃落定,夏葉禾心道心裏不用再提著什麽,總算可以過個好年。


    卻不料陸瑾堯陰著臉迴來。


    一進門就是質問,“夏葉禾,你今日可去了萬福樓?”


    夏葉禾聞見他身上一點酒氣。


    大病初愈還喝酒,哼,這家夥是不想好了!


    “怎麽?你聽說了?”


    夏葉禾隻當他聽說了她和陸梓君演的那場戲,在那場戲裏她是受害者,所以陸瑾堯問起來她也不害怕。


    “我大意了,劉管家把操辦年節的事交給我,大嫂心裏不服也不是沒道理的,但我還是沒想到她能做出這種事來,要不是我警覺,今天就載到她手裏翻不了身了。”


    陸瑾堯依然陰沉著臉,他今天也在萬福樓,夏葉禾離開的時候,他和他的同僚一起去的。


    他不知道夏葉禾在說什麽,隻知道在夏葉禾離開不久,一個男人從她待的包間裏走出來。


    那男人他看著眼生,還是同僚告訴他那是不久前從江南過來的兩江提督獨子。


    趙郅睿,他一下就想到這個叫趙郅睿,最近這個人很出風頭。他雖然沒見他的麵,卻從很多人嘴裏聽到這個人名。


    “你告訴你你是不是去了萬福樓!”陸瑾堯突然大聲吼道,嚇了夏葉禾一跳。


    在萬福樓和表哥見麵,現在陸瑾堯又提萬福樓,夏葉禾心裏突然不平靜了,下意識用煩躁的口氣掩飾自己,“去了啊,那又怎麽了?我不能去萬福樓嗎?”


    “你去幹什麽了?”


    “齊王妃讓我去取東西啊,你沒聽說嗎?”


    “你去取東西,一大早就出門了,什麽東西要取一兩個時辰!”


    “我哪有啊?”她確實待的有那麽久,先和表哥說事情,中途出事,出事後又待在裏麵等畫到才離開。


    陸瑾堯:“你要我把掌櫃帶過來問問嗎?”


    夏葉禾沒說話。


    “怎麽?無話可說了?”


    陸瑾堯氣的胸膛起伏,像是不知道怎麽發泄才好,一直在屋內踱步。


    “你為什麽做這種事?”


    夏葉禾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說“那是我表哥,我今天去見他一麵。”


    “你去見他做什麽!他迴來那麽久了,你難道現在才去見他嗎?怪不得你總是出府,我就說外麵有什麽可逛的嗎?原來不是去看街而是去看人!”


    “見一麵待這麽久,你們是有多少話想說啊!”


    “趙公子能言善辯,詩文典故信手拈來,富於風趣,人人稱道,他一歸京,就驚豔了無數人,當然比我這個不學無術強,是我擋了你的路吧?真是難為你在這和我虛與委蛇了!”


    “夏葉禾,你還說我,你自己做的不過分嗎?”


    夏葉禾氣道:“你在說什麽!別把我想成和你一樣的人!”


    “和我一樣的人?對啊,我就是不堪的人,但我不像你,表麵一套背地一套。”陸瑾堯說話開始不過腦,有些口不擇言了。


    夏葉禾氣的給他一巴掌,“你說誰表麵一套背地一套,我要是看不上你,我才連裝都不會裝!”


    陸瑾堯氣紅了眼,摸著被夏葉禾扇過的左臉轉頭,“你幹了這種事你還打我,夏葉禾,你真當我什麽都能忍著嗎?”


    他說著一把把夏葉禾抱起,扔到床上,覆身上去,“你對這種事總是不忌諱,我原以為你生性大膽,現在想來,也許不是大膽吧?”


    撕開夏葉禾的衣領,大手毫不吝惜的揉捏在渾圓之處。


    在夏葉禾耳邊咬牙切齒道,“夏葉禾,要讓我發現你早給了別人,我不會放過你。”


    “你!陸瑾堯你王八蛋。”夏葉禾仰起頭咬在陸瑾堯頸肩,一直嚐到血腥味兒才不得已放開。


    陸瑾堯俯身而下,猛的咬上夏葉禾的嘴巴,滿是侵略的氣息,把憤怒全部壓上,夏葉禾連番掙紮,到底是逃脫不開一個大男人的禁錮。


    “刺啦——”一聲,衣服被撕裂。


    陸瑾堯的嘴唇也一路下移。


    夏葉禾沒有想過他們的開始是這樣的,有些被陸瑾堯兇狠的樣子嚇到,但是,難以啟齒,即使這樣,她還是在陸瑾堯的舔弄可撩撥下,可恥的顫栗了。


    陌生的觸感,卻因為他有些粗暴的對待,像染了流火般,灼熱和刺激感在體內流竄。


    “陸瑾堯——”夏葉禾奈何的低吟了聲,又克製的咬住下唇。


    陸瑾堯不去看夏葉禾的臉,隻感覺到她的身體在自己手底下難掩的興奮了,陸瑾堯輕哼一聲,“你早就想這樣了吧,那我成全你!”


    不知道是不是生氣勾得氣火旺盛,他清楚的是,他真的很氣很氣很氣,氣的想把眼前的人弄壞,想聽她痛哭和求饒,而不是理直氣壯的和自己頂嘴,是的,做了那種事的她,有什麽理由理直氣壯!


    “從那個男人迴來後,你和他見了幾麵?”陸瑾堯問。


    “……你管呢?”夏葉禾氣道,聲音卻帶著動情的黏膩感。


    “我管呢?你看我管不管的得?”


    他話落,就聽見夏葉禾悶哼一聲。“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麽感受嗎?”


    他狠狠地來了一記,想把這種無法釋放的憋悶感都傳達出去。


    夏葉禾卻始終沒有鬆口,他沒有她妥協一樣的求饒聲,隻在頂峰時得到自己的發泄。


    一瞬間像是冷靜下來,可是腦子裏迴蕩的卻是夏葉禾和趙郅睿一前一後從酒樓包間裏出來的身影。


    真是,不能釋懷啊!


    “你是故意的嗎?”


    她不是故意的陸瑾堯聽得進去嗎?


    索性迴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你和秦幽幽那樣,我怎麽就不可以?陸瑾堯,我表哥那麽好,我憑什麽會看上你,隻是我表哥來的晚了,不然你以為我會嫁給你嗎?你在我眼裏就是什麽都比不上的窩囊廢。”


    什麽都比不上的……窩囊廢。


    “說的真好啊,夏葉禾。你又當你是什麽?被我上過了,你看你表哥還會要你嗎?”


    “陸瑾堯你最好是喝醉了,不然你就等著死吧你!”夏葉禾吼道。


    陸瑾堯隻冷哼一聲又來,可,他覺得自己還是沒出息了,當她終於如自己的願,眼含淚低喃輕點時,他終究軟了心腸,一直到她在自己耳邊的聲音帶上甜味兒。


    ……


    陸瑾堯半夜沒睡著,把懷裏的夏葉禾放下,起身穿衣出去。


    吹了陣涼風,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什麽,肩膀有點疼,伸手摸摸才發現被咬破了。


    他揉著臉歎了口氣。


    誰也忍受不了那種事吧?他告訴自己。


    為什麽不能冷靜一點呢?


    可是,也無法當成什麽都沒發生吧。


    然而,為什麽用了最不好的解決辦法,什麽都解決不了,反倒不知該怎麽再麵對醒來後的夏葉禾。


    他需要喝點酒。


    陸瑾堯天不亮就出門了,夏葉禾醒來時沒有看見他。


    等那天晚上,他也沒有迴來。


    再見到他,已是隔日,發現他的表情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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