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普通的問候,卻隱隱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越隨隻是點點頭。“我家主子還在睡。”尉遲無央還想說些什麽,卻聽門內有人低喚。“隨兒……”聲音沙啞而慵懶,帶著一股濃濃的未醒的意味,卻正是越蒼的聲音。那聲音清冷又帶著沙啞,聽起來竟然媚惑異常,一時間,院中的眾人都被那聲音所惑,一時間竟然安靜莫名,唯獨越隨的眉頭忍不住皺緊。“謝八皇子抬愛。”越隨對著尉遲無央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便即刻關上門,似乎急急的趕迴去招唿那個喚他的人去了。尉遲無央也清楚,越蒼那人嗜睡得很,每日必到晌午才會起,今日清晨特意來打擾,隻不過是為了確定某些事罷了。出了那院子,便招來暗衛,輕輕問了幾句。知道那兩個人昨夜一直未曾離開過院子,臉色有些微妙,迴到書房之後,又招來宅中值夜的暗衛問過話,確定了昨夜府邸中一點異常都沒有,才徹底的信了。可這京中的高手,是個什麽水平他心中自然有數,昨日那刺客身手相當不凡,竟然能逼的他忍不住出了招,甚至暴露了真身,已經是著實不容小覷了,就他知道的,這京中除了越蒼和越隨,實在是想不出第三個人了。可是昨夜那兩人一直都在府中未曾出去過,而且尉遲無央一時間也想不到,那兩個人要暗算自己的必要和意圖,畢竟現在大家還是合作關係,越蒼甚至還要保證他的安全,豈會私下又來刺殺,況且若真是要他死,路上見死不救豈不是比刺殺更加容易達到目的。想來想去,那兩個人的嫌疑竟然是越來越輕……莫非皇兄又招了新的高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昨日那隻是一次刺探?若真是如此,難道皇兄真的對自產生了不信任?不過身為帝王,又怎麽會真的信任誰,若真是皇兄安排的高手,那他的處境便不太妙了。越隨關上門迴到房間裏,聽到尉遲無央離開之後,才安靜的走迴內室,就見越蒼睡姿不雅的雙手雙腳抱著被子,看上去似乎睡的也不算太安穩,眉頭微微有些蹙著。越隨見狀,立刻退了身上的外衫,往床上躺下,輕輕的抽出那床被蹂躪的被子,越蒼似乎有所察覺,順勢便顫了過來,摸著他身上的裏衣,似乎有些不滿意,又閉著眼睛把他身上的裏衣給扯的大開,露出些曖昧的痕跡來。“主子……”生怕主子又要,越隨不自然的開口。“八皇子果然懷疑了。”“隨兒,你現在隻能想著我。”說著說著,那手又不安分的將對方的裏衣全部剝光了。第30章 把假的變成真的尉遲無央待在府邸的時間很少,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被太後招到了宮裏,大約是擔心他們兄弟相殘,想著小兒子在身邊的話,老大總是無法下手的吧。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京城裏倒是安靜得很,皇帝和八皇子照舊兄友弟恭的樣子。不過越蒼倒是忙慘了,京中大部分產業都被打壓的很厲害,除了那些賭場妓院還有當鋪,因為埋的底子比較深,一直未被察覺出來,所以還在營業,其餘和蒼月樓略有關係的鋪子,都被官府找了各種原因打壓和查封了。好在,留下的鋪子總歸是最賺錢的,一時間雖然元氣大傷,卻未曾傷到根本。越蒼是個喜歡把主動權控製在自己手裏的人,和一個有軍隊的帝王抗衡,最重要的是什麽?除了經濟命脈最重要的就是兵權,他一個江湖人,手底下再多殺手,也抵不過那十幾萬的大軍碾壓過來。至於經濟命脈,這個越蒼倒是不擔心,他早已經打探清楚了。武國的鹽大多數都是從鄰國進口的,自己國內的產鹽量完全不夠供給。他已經休書了一封給蕭一山,蒼月樓的勢力遍布各個小國,讓人私下收藏大量私鹽,然後哄抬鹽價。為了讓市場穩定,狗皇帝必然要花大量的錢來穩定局麵,到時候國庫空虛,看他怎麽拿錢養兵,抬高賦稅必然要招惹民怨,到時候民心不齊軍隊懶散經濟低靡,不戰自敗。越蒼手上還有白淚兒寫來的密信,上麵寫著他吩咐的召集民間鐵匠,集中開采和煉鐵的事也有了眉目,再過段時間便可以按照他的意思,開始大量的開采和鍛造了。越蒼看了信終於忍不住露出笑臉,還是幹迴老本行最得心應手。當年黑道他雖然也是靠賭場和夜總會起家,可是真正讓他一躍千裏的卻是軍火走私,更巧的是,當初他也曾經細心的研究過冷兵器的發展史。武國的兵器他私下研究過,隻是剛剛邁入了鐵器時代,相比青銅器,鐵器自然要好了許多,可是他們的煉製和鍛造工藝也不高明,越蒼和越隨曾經聊過一下這個可能性,竟然讓越隨驚的完全愣住。越蒼倒不是自大到以為有了一批不錯的兵器,又掌握了武國的經濟命脈,就可以和狗皇帝一拚了,作為生意人,他想的更多的還是不費一兵一卒,以少許的利益獲得巨大的迴報。囤積下來的兵器和鹽,其實可以賣給哪個對武國虎視眈眈的國家,間接的促成一場戰鬥的勝利,這才是他會用的手段。這樣子,他既不用出力又賺了錢,還順手收拾了自己最大的敵人。“主子,下月是太後的壽宴。”越隨走入內室,順手將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撕下,在越蒼的桌前站定。他手上的麵具赫然是尉遲無央貼身侍衛之一的麵孔,不但能隨時隨意進出府邸,還不用擔心有任何人懷疑和盤問。說起來還是四五的功勞,他混入了暗衛之後,以暗衛的便利,早就將整個府邸都摸透了,甚至將府邸內許多人的臉都製作了麵具,有前院看門的侍衛,有守夜的暗衛,有在院子裏灑掃的仆人,甚至連府邸門口那經常路過的乞丐都有。越隨便是憑著這些各式各樣的麵具,行走在八皇子的府邸和蒼月樓的據點之間,替越蒼傳遞消息和帶來消息。“嗯?”越蒼正在桌前畫著各種兵器的圖樣,那些兵器鋒利無比不說,還帶著倒刺和血槽,比起當前的普通兵器,殺傷力不知道要增加幾倍。“屬下聽聞,此次壽宴有江湖人參加。”江湖人?太後的壽宴?八竿子打不這的事怎麽會湊到一起去了?越隨也是一臉的詫異。莫非太後想要拉攏江湖人士?可是皇家降低身份和江湖人打交道,說出去也未免太難聽,到底是狗皇帝想要借此打擊蒼月樓,還是八皇子暗中拉攏?“主子……”越隨的表情越發的不好看。“也邀請了蒼月樓。”唔?狗皇帝和他們蒼月樓不是已經不死不休了麽,又或者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麽新的蒼月樓主?卻不想,越隨繼續道。“消息上說,蒼月樓主已經答應赴約。”果然出現了一個新的樓主,看來遊戲是越來越好玩了,越蒼隻是抿著嘴笑,也不生氣,似乎很期待見識見識那位新的樓主。一個月之後,越蒼和越隨藏身在禦花園的陰影暗處,兩個人一身皇家暗衛打扮,遠遠的眺望著那觥籌交錯的宴席,眾人在那邊言笑晏晏,互相吹捧,越蒼懶洋洋的靠著越隨,嘴角帶著一抹幽深的笑意。等了許久,總算等到一句。“蒼月樓赴宴。”然後一個小侍捧著蒼月樓帶來的賀禮上前,在太後的主桌前恭敬跪下,將禮物捧上,是一尊白玉觀音像,難得的是那觀音麵容竟然和太後有幾分相似。雖說那白玉雖然是上佳,可宮裏頭也不是沒有這麽大一尊的,但是這禮物卻恰好就合了太後的心意,頓時命人賜座又打賞。越隨自那位蒼月樓主出現之後,就目不轉睛的看著,是一位白衣的翩翩公子,看上去溫文爾雅絕然脫俗,竟然不比場中任何一位皇子遜色,隻是仍然比不上真正的樓主,在越隨心中,真正的越蒼若是在那兒,非但不會失色,反而會讓全場的人都黯淡下來,那才是真正的風華絕代。眼前這個冒牌,別人卻認不出,越蒼很少出現在人前,況且那家夥身邊竟然還有一個人,前蒼月樓火堂主。“主子?”越隨一見到趙平便忍不住多了幾分殺氣。越蒼搖頭,然後環住他的腰,不動聲色的安撫了他的殺氣,然後懶懶的說。“原來他想玩這一招。”把真的變成假的,假的變成真的。原來一開始狗皇帝就打定了主意,他針對蒼月樓,並不是要致蒼月樓於死地,而是要並吞蒼月樓。第31章 合作隻不過那個站在趙平身邊的家夥,雖然從未見過,可是莫名的越蒼就是覺得有些隱隱認識的感覺,瞥了一眼越隨,“那個人你見過沒有?”越隨本來就是蒼月樓的人,若這個人有嫌疑,那麽越隨應該更能感覺到才是。可惜越隨搖搖頭,竟然露出些微的茫然之色,“主子?”越蒼眯著眼睛一直看著那個人,卻仍然隻是覺得有些認識的感覺,卻就是想不起之前在什麽地方曾經見過,不過尉遲無央倒是讓他覺得有些玩味。那家夥分明坐在太後的身側,見著蒼月樓的人上前見禮,竟然也客客氣氣的說著話,似乎也將對方當做了真正的蒼月樓樓主,別人也就罷了,他和越蒼朝夕相處了那麽多日,豈會分不出真假來。可是看他一副故作不知,完全不打算出頭的樣子,反而讓越蒼玩味的笑起來了。再看下去似乎沒有必要了,越蒼摟了越隨不動聲色的離開了,也沒有再迴尉遲無央的府邸,讓四五找人給人去給八皇子留了個口信,說是他們有事先離開了。兩人直接迴到了蒼月樓在京城的駐地,越隨看著越蒼一副高深的表情,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主子,是否有什麽不對?”越蒼看向他,隻見他那雙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薄唇微微抿起,竟然是一分異常認真的表情,“屬下愚笨,不能為主子分憂。”他臉上露出自責的表情來,越蒼心裏一動,摟了他過來,忍不住在薄唇上落下一吻。“蒼月樓現在腹背受敵,明麵上是那狗皇帝咄咄逼人,私底下,尉遲無央的人隻怕也摩拳擦掌的等著機會。”說道這裏,越隨的身子一僵,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八皇子?”“那家夥才是真正的狐狸,他是天辰宮主的身份,估計連皇帝也不知道,不然也不會買天辰宮的人去殺他,正好讓他們演了一出戲,又賺了一大筆銀子。”越隨安靜的坐著認真的聽著越蒼說,“他也要對主子不利?”“隻怕不止是不利,他們都想要蒼月樓的勢力,皇帝想要殺了他是真的,隻不過他有叛逆之心也是真的,隻不過他胃口大得很,不但想要皇位和江湖,還想要你。”越隨徹底的僵硬住了,“主子,屬下……”話未說完,就被越蒼捂住了唇瓣,“別急著解釋,我自然是信你的。那家夥和我很像,他什麽心思我也知道,這一切與你無關,若是換成另外一個人出現,也是一樣。”聽到這話,越隨才微微放下心,他生怕越蒼誤會他做出了什麽背叛的事來。“主子那我們現在,還要繼續和八皇子合作?”越蒼懶懶的笑了起來,“和他合作?豈不是與虎謀皮,我一開始便沒有打算和他長久合作,不過是想看他要玩個什麽把戲。”越隨點點頭,隻不過還是不太安心,“隻怕他沒那麽輕易放過我們。”“放心吧,他自顧不暇,哪有時間來顧我們。”第32章 跟隨尉遲無央知道越蒼他們離開之後,自然不肯甘休,派出許多人去找,不過越蒼他們便像是消失了一般,竟然完全無從查找。而且不知道從哪裏走漏了風聲,皇帝突然開始緊盯尉遲無央,一時間他竟然也分不出身去管越蒼他們的事情。而那時候越蒼坐在椅子上,舒服的端著茶碗,聽屬下報告京中的動向。待人都退下之後,越隨這才問出自己的疑惑。“主子,既然京中要有變,為何不以觀事態發展?”怎麽會跑到這山高皇帝遠的邊境上來。越蒼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他麵前有些惡意的伸出手來,將他的臉捏成鬼臉,越隨也不惱就這麽乖乖的站在原處,到讓越蒼有些過意不去了,鬆開手改為輕撫。“他們鬧的越厲害越好,你想,不管這武國江山最後落到了誰手裏,蒼月樓都沒有活路。”這話一說,越隨的臉色都跟著變了,整個人一下子僵硬住了。“主子?”他直視著越蒼,“主子在那,我便在那。”“那是自然,我們必然是生死相依,這才不枉費我為你取得名字。”然後繼續寬慰他,“天下之大,除了武國便沒有去處了麽?我早已安排人手在準備了。”見他這麽說,越隨便知道越蒼自然是早早就做好了打算,況且他們不遠千裏來到這邊境,雖然這窮山惡水的,越隨真是看不出價值在哪,但是他相信越蒼,主子定是有了什麽萬全之策,或者一般人沒有想到的想法。越蒼拉著他到桌前,打開地圖鋪上,指著武國頭上那一片荒蠻的沙漠和平原,“這些遊民在這種環境下生活,日子過的異常艱難,以前過冬的時候沒吃的,便在武國邊境上搶劫,摩擦不斷,他們體格強健又彪悍,武國一直是輸多贏少。”越隨無聲的凝視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你是不是好奇,他們既然如此彪悍為何沒有把武國攻下來?”見越隨點頭,他又道。“倒不是不想,糧草不充足是一個原因,還有個主要的原因便是,他們缺鹽。”“武國以此控製他們?”越隨並不是愚笨的人,稍一提點便弄清了重點。越蒼含笑點頭,“幾十年前武國和他們的酋長簽訂了協定,隻要他們不騷擾邊界,便每年定量向他們販鹽,冬日饑荒的時候也會提供一些食物,以此換取停戰。”於是這麽多年也就相安無事,偶爾的小打小鬧也無傷大雅。隻不過是人就是有欲望和企圖心的,武國這麽多年用鹽便將這麽一個強大的種族給困住,說對方心裏沒有不滿是不可能的,而越蒼就是打算去做那根導火索。想到這些日子囤積的鹽和兵器,越隨已然明白了主子要做些什麽了。“主子想要滅了武國?”越蒼摸著下巴沉吟著,“滅不滅倒是不一定,卻可以讓它痛上好一陣子了。”越隨愣愣的看著他,憑主子這深謀遠慮的盤算,若是他有心,隻怕整個武國也是他的吧。第33章 真假在預料之中的是,江湖中果然又出現了一個蒼月樓,而且異常的高調。不過這件事也僅僅是蒼月樓的人知道,外界隻當蒼月樓又一次高調的浮出水麵罷了,私底下越蒼已經吩咐過眾堂主,管好自己的下屬和手中的鋪子,盡量低調再低調。真正的蒼月樓在不動聲色的將勢力慢慢的轉移出武國,而假的蒼月樓卻大肆的在武國擴張,弄的江湖上人心惶惶,許多人都在猜測著蒼月樓的意圖,就連一向隻接暗殺生意的天辰宮也突然活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