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飛揚也點了點頭,幾乎第一時間就將這個方案否決掉了。要挖二十五米深的坑,暫且不考慮工程難度,單就土方量來說,就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


    本身挖掘機的體型就比較大,就算是三米寬、五米長的話,所需要的工作麵起碼也要數倍,就以四倍來算,那就需要六十平方米,二十五米的深度,那就是1200立方米,一台挖掘機一小時挖掘100個立方,算是比較高的效率了,那也要十個小時。


    那麽,增加挖掘機行不行?當然可以,但是挖掘機挖掘施工不是在平麵上,而是要挖到二十多米深的地下。二十多米深又是個怎樣的概念呢?以一層樓三米計算,二十多米深,就有八層樓那麽高。


    如果是平麵挖掘的話,很容易就能夠擺放更多的挖掘機進行施工。但是要向地下挖,每台挖掘機都需要工作的空間,另外挖出的土還要運走,這都需要空間,增加挖掘機的數量,也就意味著要增加挖掘的麵積,否則挖掘機根本施展不開。


    而且這都是考慮的理想狀態,實際上你想要挖一個二十多米深的坑,需要考慮的問題太多了。挖個一兩米深很容易,但是你挖到五米深,可能就會遇上塌方,挖到十米深,如果不做任何工程保護的話,那肯定就會塌方。


    除了塌方,還要考慮地質條件,那口井在山上,山上是有石頭的,要是挖到了岩層,那挖掘機都沒有辦法挖下去了。


    另外還有滲水的問題,就算那是在山上,根據井裏麵的水深來判斷,應該還在海平麵的上方,但是山體中也是有水的,也可能引發滲水的問題。


    總之,普通人可能覺得挖一個大坑很簡單,但是當這個坑已經達到二十多米深的時候,那就不簡單了。否則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將建築往下麵建。為什麽大部分的地下車庫就隻有一層、兩層,最多是三層?就因為挖坑也沒有那麽簡單。


    地下車庫的建設,還是在施工條件非常寬鬆的情況下,現在要救出井裏的小孩,最關鍵的還是時間,必須越快越好。


    “第三個方案是什麽?”包飛揚問道,他在否決掉挖掘機挖坑這個方案的同時,也在考慮有什麽好的辦法可以將小孩救出來。不過,他也更相信專業人士的判斷,如果有好的辦法,消防隊應該會更清楚。


    “還有一個辦法是……”


    陳雨城剛剛說到這裏,突然特警隊長跑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陳雨城連忙跟包飛揚打了個招唿:“飛揚,通北市消防大隊趕到了,我得跟他們商量救援的方案,等會兒我再給你打電話。”


    “行!”


    包飛揚點了點頭:“你去吧,我已經在趕過去的路上,現在你什麽都不用想,先想辦法將人救出來再說。”


    掛掉陳雨城的電話,包飛揚不由皺了皺眉頭,他想了想,然後給北方省楓林市消防支隊打了個電話。


    消防支隊隸屬警察局管理,包飛揚在楓林市擔任過警察局長,楓林市消防支隊的支隊長趙林生接到包飛揚的電話,頓時非常恭敬和熱情。


    包飛揚擔任楓林市警察局長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在局裏已經樹立了權威,局裏的人都知道這位局長雖然年輕,但是工作能力非常強,而且也非常仗義,總之就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好領導。


    包飛揚離開以後,局裏的人在談到他的時候,也感到非常意外。


    “趙隊長,這次是有一個非常緊急的事情想要請教你,就是有一個小孩掉到了二十多米深的井裏麵,卡在那裏了,除了放繩索也用挖掘機挖開以外,還有什麽好的救人的辦法?”電話打通以後,包飛揚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開口問道。


    “小孩掉進深井這種事情,在我們北方省還是挺多的,尤其是一些山區,因為灌溉不方便,往往要挖井,很多井沒水了以後就荒廢掉了……”


    趙林生知道事情緊急,他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就說道:“這種情況確實非常麻煩,目前我們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除了放繩索和挖掘,局裏也曾經有人提出過采用鑽井工程的非開挖技術,也就是在旁邊鑽一口成年人可以進入的深井,然後再進行橫向挖掘,打通兩口井,進行救人……”


    “另外還有使用建築工程施工中使用的大口徑灌注樁技術進行導洞式的方式救援,還有就是定向鑽井技術……”


    陳林生說道:“這幾種方法的救援速度更快,但是受到救援環境的製約比較多,另外費用也會比較大,技術要求比較高……”


    包飛揚聽著,眉頭不由越皺越緊,他好像將事情想得有點簡單了,想要從一口二十多米深的井中將人救出來,難度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


    趕過來的除了通北市消防大隊大隊長徐虎之外,還有徐虎的頂頭上司,通北市警察局局長張光城。


    見到陳雨城之後,張光成立刻向跑上前匯報道:“陳書記,我和徐大隊長到已經到現場勘查過了,具體情況請徐大隊長向您匯報!”


    陳雨城點了點頭,目光望向徐虎。


    “陳書記,小孩卡在二十多米深的井下,他的年齡太小了,而且狀態很不好,根本沒有辦法將繩扣扣上……”消防隊大隊長徐虎向陳雨城匯報道:“這種情況,常規的辦法就是在旁邊鑽一口井,然後再橫向挖掘,打通兩口井,進行救人……”


    “那就快一點,越快越好!”陳雨城急忙說道。


    徐虎點了點頭:“是的,我已經讓人聯係了,不過我剛剛看了一下,也詢問了這裏的村民,這座山下麵很可能都是石頭,如果是石頭的話,那要向下麵挖井的話,難度就很大了,而且就算挖了這個井以後,也沒有辦法向旁邊挖了。”


    陳雨城不由皺起眉頭:“有沒有向村民了解山上的情況?”


    “了解了,村民們說這座山下麵有石頭,而且從山崖的斷麵看,確實都是岩石,而且還是堅硬的花崗岩!”徐虎說道:“不過枯井旁邊的情況不太清楚,但下麵是岩層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種情況,打井隊那邊知道嗎?他們有沒有說如果下麵是岩層的話,能不能打井?”陳雨城問道。


    徐虎搖了搖頭:“打井隊的人說,如果是岩層的話,他們的設備肯定沒有辦法往下麵打井,而且就算打出井來,也沒有辦法往旁邊進行側挖。”


    “那還有沒有準備其他預案?”陳雨城不由皺了皺眉頭。


    “井下的孩子命在旦夕,我們必須抓緊時間,現在我們要按照最壞的情況做好準備,如果打井隊來了以後,發現打井的辦法行不通,我們就必須馬上采取其他方法,所以現在就要做好預案,並且開始行動,立刻就聯係救援人員和救援器材,不能夠等到打井隊發現不行了,再去安排和聯係,那時間上就來不及了!”陳雨城非常緊迫地說道,他很清楚小孩如果出現意外,他和特警隊將很難解釋,現在已經有丁家的人和丁坊村的人認為是特警隊的行動嚇到了孩子,小孩才會掉進井中。


    聽到陳雨城的話,徐虎看了一眼旁邊的張光城,張光城沒有說話,眼睛當中卻閃過一絲輕蔑,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按理說,陳雨城作為通城市法政高官、警察局局長,是張光城的直接領導,對陳雨城的指示,張光城應該無條件執行。


    不過,地方警察係統比較特殊,是受到地方和警察係統的雙重領導。也就是通北市警察局局長既要受通城市法政委、通城市警察局的領導,也要受通北市委、通北市法政委的領導。


    而張光城是通北市高官國宏軍提拔起來,國宏軍這一次本來想調到市裏,爭取通城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的位置。雖然都是市委常委,通北市高官還是名副其實的一把手,相比通城市常務副市長也並不差,不過國宏軍盯上的是通城市市長的位置,他擔任過通北市高官,如果能擔任通城市常務副市長,明年換屆的時候,就有足夠的資曆擔任通城市市長。


    國宏軍此前一直在通北市任職,履曆相對簡單,所以能不能擔任通城市常務副市長,對他日後的升遷影響很大。


    為此,國宏軍花了很大的力氣運作,眼看就要成功了,省裏卻傳出消息,要將陳雨城空降到通城市擔任常務副市長。


    國宏軍眼看要到手的常務副市長就要跑了,當然不甘心,為此他跑到省裏找領導,不想讓這個位置旁落,最後陳雨城雖然沒有擔任常務副市長,卻成了市委常委、法政高官,而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也沒有給國宏軍,而是給了別人。


    國宏軍認為這一定是陳雨城從中作梗,所以市裏召開常委會,國宏軍總是跟陳雨城唱反調,陳雨城到通城的時間還不長,兩人就發生過幾次不大不小的衝突。


    國宏軍在張光城的麵前發過狠話,在市裏,他要讓陳雨城不舒服;而在通北市,他要讓陳雨城一根手指頭都伸不過來……


    當然,國宏軍這些話都是私底下說的,但是張光城卻不敢忘記,所以平常他就對市局的事情陽奉陰違、虛與委蛇,今天陳雨城親自給他打電話,張光城也找借口抽不開身,給陳雨城唱了個空城計,隻是他沒有想到陳雨城會親自帶特警隊殺過來。


    張光城也知道,今天他算是將陳雨城得罪死了。不過他也不擔心,作為通北市警察局局長,陳雨城想要動他就必須通過通北市委,國宏軍那邊肯定通不過,所以他也不怕陳雨城針對他。


    而他現在過來,是因為他在聽到小孩落井的事情以後,立刻就意識到這是一次扳倒陳雨城的機會。當然,陳雨城在省裏的靠山太厲害,想要扳倒他並不容易,但是給他找點麻煩還是可以的,所以他才會立刻趕過來。


    得到張光城的示意,徐虎這才說道:“陳書記的指示我們一定遵照執行,我這就讓人安排。”


    “不過……”


    徐虎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道:“除了打井之外,我們還有兩個備選方案,一個方案是使用建築工程中使用的大口徑灌注樁技術,如果是普通土層的話,兩個小時可以下挖十米,四個小時左右就能挖到二十米,然後進行橫向掘進……”


    “相比普通的打井隊,大口徑灌注樁的挖深速度更快,尤其是挖掘比較堅硬的土層,能力更強。不過,如果真是堅硬的花崗岩層,就算是灌注樁技術也無能為力。”徐虎說道。


    陳雨城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通城市地處天江下遊,雖然境內也有幾座小山,但大部分地區是衝積平原,大部分建築隊伍的設備都是針對普通地形的,不會專門準備能夠鑽掘岩石層的設備。


    陳雨城這個法政高官兼警察局長雖然不是搞刑偵出身的,但是他常年在領導身邊工作,早就養成了一套察言觀色的本領,畢竟,伴君如伴虎,陳雨城要是個愣頭青的話,肯定也沒有辦法跟在王虹鋒身邊這麽多年,並且得到王虹鋒的信任。


    徐虎和張光城之間的交流,陳雨城自然也看到了,他知道張光城和徐虎在這件事情上未必會盡心,甚至可能坑他一把。


    陳雨城並不是官場上的菜鳥,他跟著王虹鋒這麽多年,在王虹鋒的耳濡目染之下,什麽場麵沒有經曆過?當然不會單純到相信這兩個通北市的下屬,更不會被人坑了也不知道。


    別看徐虎說了這麽多方案,好像打井隊和灌注樁都有可能行,也有可能不行,不過陳雨城又不是傻的,他之前也向人了解過這邊的情況,知道這座小山雖然不大,但下麵極有可能是石頭,一般的打井隊、建築隊,恐怕根本沒有辦法鑽開岩層,如果按照徐虎的計劃,到最後這兩個方案很可能一個都不行,如果陳雨城將希望寄托在這兩個辦法上麵,到時候措手不及,很可能沒有時間安排別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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