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那個中組部直接插手,才二十多歲的空降兵?”浦江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江淺望的秘書鄭智同問道。


    許宇峰點了點頭:“對,就是他,人現在就在我的辦公室。”


    “領導正在跟奉城區的於副區長談話,我先進去跟領導說一下?”鄭智同想了一下說道。


    “那就麻煩鄭秘了!”許宇峰說道。


    鄭智同的級別雖然沒有許宇峰高、但他是許宇峰的頂頭上司,常務副部長江淺望的秘書,可以說是江淺望最信任的人,所以許宇峰對待鄭智同的態度非常客氣。


    不過,他們一個是江淺望的秘書,一個是江淺望手下的第一幹將,都是江淺望的親信,平常的關係也很好。


    “那許處你稍等……”鄭智同說著,就走過去敲了敲內間辦公室的門,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江淺望身為組織部二把手,常務副部長,他的辦公室外麵,從來都是人來人往。


    有人曾經笑言,組織部的外麵,人來人往,都為官來,皆為利往。


    組織部的部長通常也是市委常委,需要考慮和決斷的都是大事,而大部分事務性工作,都是江淺望這個常務副部長在做。


    更何況,江淺望分管的幹部二處、三處,涉及到市直各部門和下麵區縣一把手和班子成員的考核、任免,非常重要。


    雖然,這個級別的人事安排,基本上是常委會才能決定,但是組織部的考察評價也非常重要。否則的話,就是市委一把手親睞,但是你的考察結論一塌糊塗,那麽一把手也很難提拔你。帶病提拔是很危險的,一旦出了事情,提拔的時候沒有發現也不會有人追究,但是在考察報告都有問題的情況下,依然力主提拔的舉動,肯定要受到關注,誰也不會給自己留下這個隱患。


    所以,江淺望這邊從來不缺少前來匯報工作的黨政幹部,他們的工作其實大多數跟組織部沒有關係,不過,組織部不但管位置,還要管思想,他們都是來找江淺望匯報思想的。


    這些人大多位高權重,不是位高權重的話,也不會盯上江淺望分管的市直部門和區縣班子成員的位置。


    上麵也曾經開會強調禁止這種跑官的行為,不過還是屢禁不止。因為領導也不可能讓組織部不跟大家進行接觸,隻要有人要接觸組織部,要向組織部匯報工作,那其他人就會找借口、找理由也跑過來匯報工作。


    畢竟,你不跑,其他也會跑。即便大家條件一樣,報告也一樣做得花團錦簇,跑的人總會在組織部領導麵前,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到時候領導考慮的時候,說不定就會想到這個人,想到匯報的某件工作……


    而且,這些人也總是能夠找到合適的理由、合適的工作內容向領導匯報,哪怕他們原來的工作其實跟組織部沒有絲毫關係!


    這大概也是一種能力。


    不過,領導辦公室門口總是門庭若市,好像菜市場一樣,那也不好。


    最初的時候,來找領導匯報工作的幹部,都是在領導辦公室的外麵,也就是秘書辦公室坐等。


    但是後來很快不行了,秘書的辦公室也不大,根本坐不下,又不能讓這些站在走廊裏,否則像什麽話?


    後來就設置了接待室,接待室的空間比較大,也沒有什麽擺設,等候的人都在接待室,接待室容納不了的,那就不要來了,反正再等下去也不會有機會。


    江淺望的接待室,通常都是滿的。


    這些人,其實大多數都進不了江淺望的辦公室,他們也就是希望江淺望出現的時候,在他們打招唿的時候,能夠在江淺望麵前晃一下,留下一個印象。如果運氣比較好,江淺望恰好有時候,還能被叫進去說兩句話。


    有的人則能夠進入到江淺望的秘書辦公室,等待領導接見。他們要麽是提前預約,江淺望說過要接見的官員,有的位置比較重要,也可能確實有重要工作匯報,還有就要看江淺望的秘書鄭智同安排了。


    “許處,匯潯區真的來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副書記,據說還要上區長?”有人走過來,向許宇峰遞了一根煙,笑著問道。


    許宇峰跟鄭智同說話的時候,辦公室裏就有幾個人,許宇峰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畢竟包飛揚人都到了,就算他不說,處裏的人也肯定已經將消息傳出去了,要不了多長時間,恐怕大家就都知道了。


    問話的是市土地局的一位副局長,級別比許宇峰還高。


    許宇峰笑了笑:“是,任命文件已經下來,就等著他來報到上任了。”


    “這個厲害了,三十歲不到的區縣一把手,全華國也沒有誰了吧?”其他人也都聽到過風聲,聽說包飛揚人已經到了,不由十分好奇地議論起來。


    “這麽說,許處你已經見到人了?怎麽樣,是不是很年輕?很厲害?”


    “確實很年輕。”許宇峰點了點頭,作為組工幹部,他很清楚有些話能說,有些話絕對不能說。


    這些局長、副局長對他很客氣,許宇峰的級別比他們低,但說話也有底氣,因為是他們求著許宇峰,不是許宇峰有求於他們。不過大家身在官場,表麵上總是客客氣氣的,許宇峰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位置重要,就對這些局座們擺臉色,這些人的級別在那裏,也許大家一輩子都不會有共事的機會,但是也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共事,而眼前的這些人就成了他的上司。


    所以真正有野心、有抱負的,是不會借著自己的位置隨便擺譜的,反倒是下麵那些人,基本上不會想調動工作,所以常常有人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所以對這些人的問題,許宇峰不會不迴答,也不會都迴答,他總是迴答能迴答的,至於那些不能迴答的,他就當著沒有聽到。


    所以他會說包飛揚年輕,但是對包飛揚的能力,卻根本沒有做任何評價。


    好在大家都在官場上浸淫多年,知道什麽可以問,什麽不可以問,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厲害,二十多歲,那時候我還在工廠裏做工……”


    “我還在部隊裏麵當兵……”


    “許處,等會兒我去你那邊坐坐,順便見見這位年輕俊彥……”


    大家紛紛笑著說道。


    這時候,鄭智同從江淺望的辦公室走了出來,他對許宇峰說道:“領導今天比較忙,還有這麽多人要見,領導說你按照程序辦就行了,如果有時間就把人送到匯潯區。”


    聽到鄭智同這樣說,旁邊幾名官員的臉色頓時有點異樣,有人則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相互之間迅速用目光交流了一下。


    空降兵從來都不受歡迎,尤其是像包飛揚這種年輕得過份,一看就是仗著強大的來頭空降來的混江龍,地方上大多不喜歡。


    不過,不喜歡是一迴事,不待見又是另外一迴事。


    大多數時候,就算對上麵的安排不滿意,大家也不會表現出來,最多虛與委蛇罷了。但是像江淺望這樣,一個區縣一把手上任,竟然也不接見一下,那是明顯地表達出態度了,那就是對包飛揚這個非常不滿意。


    包飛揚是空降兵,應該跟江淺望沒有什麽過節,那就隻能是江淺望對這個人事任命非常不滿。


    許宇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就先過去了!”


    許宇峰迴到辦公室,處裏的人已經辦好了包飛揚的入職手續。


    許宇峰將手續遞給包飛揚,然後笑了笑說道:“本來,我們江部長是要跟你談話的,不過江部長這幾天沒空,就由我代表組織部,跟你簡單談一談……”


    許宇峰談得確實很簡單,也就照本宣科,談了談一些常規的東西,最後還帶包飛揚到紀委,簽了一份廉政責任書。


    “包書記,你看這樣行不行,今天時間不多了,你就現在招待所住下來,明天上午,我送你去匯潯區上任?”


    聽到許宇峰這樣說,包飛揚不由笑了笑。


    他也是很無奈,好像每次到一個新的地方任職,都會遭到冷遇。這一次更是過份,他是要去匯潯區擔任副書記、常委、代區長的,組織部的部長副部長們竟然都不露麵,讓一個幹部處的處長送自己?


    包飛揚知道這是為什麽,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年輕有的時候可以成為優勢,但有的時候……在官場上,卻很容易讓人用變色眼鏡看待自己。


    另外,他又是空降兵,空降兵從來都是不招人喜歡的。


    空降兵加上過於年輕,遭到冷遇也就不奇怪了。


    這還說明了一點,嚴老將他調到浦江,並沒有跟他在浦江的舊部打招唿,這大概還是要考驗他的機會,畢竟嚴老對他寄予了非常大的期望,給他任務也非常重,挑戰非常大,如果連眼前這點小麻煩還要嚴老出麵幫他解決,那也就很難指望他能夠在浦江開創出全新的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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