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前朝公主,說前朝肯定是因為亡國了。


    亡國原因也很簡單,我父皇不學無術,逗貓養狗,終於讓人不滿,就這樣造了反。


    他手段也蠻高明的,知道撲我母後懷裏,整出個妖姬禍國殃民的“盛況”。


    所以,亡國的時候。他才被捅了十幾刀,而我母後卻被淩遲處死。


    幸虧我非我母後親生閨女,我母妃在我出生時因難產死了,否則我可能會再補父皇幾刀,這種負心漢不要也罷。


    總而言之,我現在的狀況很淒慘。


    今朝聖上要抓我祭旗,沒找到人,尋了個宮女代替我,一場大火燒得幹幹淨淨,時局終於穩定了。


    此刻,我坐在房門前一邊喝酒,一邊感慨。一杯敬往事,一杯敬將來。


    你要問我現在的狀況?死倒沒死,也沒討到什麽好處,我被我死對頭抓住了。


    說是死對頭,其實我也根本不認識他,但是我落得現在的境地,跟他肯定脫不了幹係。要不是他巧言令色,將我父皇哄成這樣,教唆他玩物喪誌,這國可能也不會亡。


    這廝也是厲害,哪朝天子哪朝臣。改朝換代了,別人都在觀望要不要殉葬天子的時候,他上趕著討好新帝。


    如此識相,不加官進爵恐怕不行,於是調任吏部尚書、銜協辦大學士,由他管理戶部,可算是青雲直上。


    這世道,好人不長命,壞人留千年。


    我又悶了一杯小酒,心頭燒得慌。正打算小寐,還沒來得及上榻就被人逮住了:“公主殿下是要就寢?”


    我抬抬眼皮,敷衍地應了一聲:“好巧,這不是大人嗎?怎地沒人通報一聲,被大人看到本宮這番樣子,實在不雅。”


    我哈哈兩聲笑,很尷尬。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應該不會現在就殺我。


    “哦?殿下也知自己這姿態不雅?很有自知之明,臣很欣賞。”他站在簾外,聞聲不見人,粗略瞥一眼,隻見他那袖口鑲繡著金絲流雲紋的滾邊,底色玄黑,低調清雅。


    說完這句,我被噎住了,實在沒話說。


    就這樣,兩廂沉寂許久。


    稍後,他開口,嗓音清潤,如珠落玉盤:“明人不說暗話,臣此番過來,是有事相商。”


    好家夥,終於來了。


    我歎了一口氣,有學識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要殺我,也風輕雲淡,有商有量。我若是欣然接受,沒準還是一番佳話。


    “本宮知道了。”我知道並不代表我答應。


    “臣想,求娶殿下。”


    “啊?”日他娘,勁爆!


    我把你當死對頭,你居然想娶我?


    “殿下意下如何?”


    “那個……”我舔舔下唇,“我意下不如何。”


    “……”終於輪到他語塞了。


    聰慧過人的我深深思考了一下,終於發現了這人的目的。原來他不殺我是有原因的:這廝迷戀上我傾國傾城的美貌,企圖一親芳澤,所以冒著欺君之罪的風險,將我囚禁府中。我若是從了他,他日膝下兒女雙全,以為就此能享尚書夫人的福,突然晴天霹靂,發現我隻是別院小妾,被正房逼得走投無路,淪落街頭。堂堂公主淪落到做三的地步,造孽哦。


    “哈哈哈,本宮亦是很仰慕尚書大人,隻是……”


    “哦?隻是什麽?”他後退一步,氣定神閑坐下。


    我扼腕歎息,作遺憾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宮做不了主。”


    “昨夜,臣尋了德高望重的道藏大師詢問與殿下的姻緣。大師道,先帝托夢給他,對殿下婚事甚是歡喜,讚臣是百年一遇的良人,別錯過了。”


    放屁!瞎說!


    顯然,我不能激怒他,委婉道:“父皇生前說想親眼看本宮出嫁,如今這樣,怕是不太合適。本宮未能完成父皇遺願,此生願削發入佛門,不再談人間事。”


    他意味不明地笑一聲,呢喃自語:“想要親眼見殿下出嫁,是嗎?”


    突然,我感到惡寒侵體。這廝不會是想挖墳偷屍吧?造孽喲!


    我還沒來得及阻攔,他突然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既要娶公主,勢必不容易。既然是公主所願,臣就算是死也要辦到。”


    我險些要給他跪下了,一下子衝下榻,揪住他的袖子:“大人,不可不可。你的心意,本宮都明白了。”


    他半天不出聲,我也很絕望。偷偷抬頭看他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尚書大人江尋俊美無儔,氣宇軒昂自是不用說。


    隻是初次見麵,我就將他的袍子扯下一半,露出若隱若現的香肩,這實在不妥。


    他沒聽我解釋,看我一眼,了然道:“想來,公主也是心悅臣的。”


    隨後,江尋心滿意足走了。


    你跟我求婚,我把你衣服給扒了。娘的,真是丟天下之大臉。


    於是,我又坐在房門前喝酒,咕咚咕咚,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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