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對何塞遍尋無處的時候,他居然給小安發了一條簡訊,她接到後,想也沒想就來到了他指定的一家旅店。


    “安吉拉,是不是你告發的我?”一進門,何塞就拽過小安這樣劈頭蓋臉質問地。


    “你居然還懷疑我?還有,不要叫我安吉拉!我還想問你呢,你到底有幾個安吉拉!”被他這樣一問,小安也是火冒三丈。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何塞自始至終就隻有你一個安吉拉呀!”他馬上又變作一副無辜的樣子,“哦,你是說我的那些畫麽?那不過是我為了提升畫廊的人氣,所做的煽情手段而已。怎麽了,這跟這件事有什麽關係麽?你不會就因為隻幾幅畫恰巧與我給你起的名字相同就懷疑我吧?你不會真的告發了我吧?”


    你說什麽?你剛說了什麽?你有什麽可讓我去告發你呢?為什麽你就這麽害怕警方的光臨呢?


    小安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心裏悲憤不止。


    不管一個國家的治安多麽不好,但在這個時代,在各國影響下的法製應該都是比較健全的。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會讓你這麽恐慌呢?你覺得能有什麽證據掌握在別人手裏呢?別人有什麽理由要去告發你呢?


    小安依舊直視著他,不說話,隻在心裏詰問。


    本以為何塞應該如瑪爾塔一般都是簡單純粹的好人,但天下太平哪會那麽容易。還好,對這個男人隻是有好感,並沒有一頭紮進他編製的情網,否則,真不知道還要花多長的時間來恢複。不,也可能並不需要什麽時間,甚至連這個機會都沒有:沒準自己就是那個安吉拉20。


    “安吉拉,你為什麽不說話,我問你是不是你告發的我!”


    “是,是安吉拉,但不是我這個安吉拉!我可以對天發誓,對你們的主發誓,鬼才會把你告到警察局!”


    見小安情緒如此激動,何塞忙道歉,“安吉拉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懷疑你的!”


    事到如今,你是不是懷疑已經並不重要,反正我壓根兒也沒想要你為我做什麽的,我隻想問你,你都誰坦誠過?每天還裝得還這麽得坦然。


    小安看著這個說謊的男人,繼續在心裏詰問:難道你就沒有家人麽?難道你就沒有畏懼?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你總該為自己和家人想想!裏卡多一個血親都沒有,可人家還是安分守己過得很好。每天想著仇恨,永遠快活不了,要是以感恩麵世,心情會大不一樣,人,也會年輕很多。


    “你跟我都不說實話,你還想讓誰去相信你?”小安想,看你還能將瞎話維持多久。


    “我為什麽要跟你說實話?”說這話時,何塞眼裏閃了一道寒冷的光,但繼而他僅存的一點良知又告訴他這是不對的,“不是,小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之所以隱瞞一些事,也是因為我不想我深愛的人跟著受牽連!而且——”


    “而且如果可以,你打算把這事兒隱瞞一輩子,直到你死,對不對?”


    “我!”他隻蹦了這一個字,之後便低下頭沒再說。


    “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想逃呢?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了,你還想往哪兒逃呢?”小安苦口婆心。


    “不可能的,警察還不知道詳情,除非是餐廳的競爭對手找人驗過食物才走漏了風聲。否則,這是屬於我自己的秘密,是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難道說,你真的知道什麽?”何塞斜睨著她。


    “我說的不是警察!”小安並沒有正麵迴答他,“而且如果是警察的話,你不覺得一切都太遲了麽?你非要把自己弄到那麽被動的境地麽?”


    “那你說的是誰?”


    就在這時,何塞的電話居然響了,這是他新換的手機號,沒想到警察還是很快就找到了他。早知道就關掉手機,隻用電話亭了。他想了一會兒,最終把電話交給了小安,“你接!不要說我在哪兒!”


    小安瞪了他一眼,但還是接聽了電話:“您好,是何塞先生麽?對不起,我們懷疑您跟幾起少女失蹤案有關!”


    “我不是他本人!”


    “哦,對不起,請問您是他的什麽人?您知道他現在何處麽?”


    “我現在不方便說!”小安迴答鎮定。


    “哦,這樣。女士,您不用擔心,我們會盡快過去營救您的!您隻需迴答是或者不是!”


    “我現在是免提!”


    “呃——那,好吧,請您放心,我們會盡快趕過去的!”說完,警察就掛斷了電話。


    小安把電話還給了何塞,“你剛剛問我說的是誰,你覺得還能有誰?你覺得你一路走到今天,最能讓你畏懼還有讓你心裏最有愧的會是誰?”


    “安吉拉,你,你是怎麽知道的?那,你就不怕我麽?你為什麽不怕我呢?為什麽不悄悄地離開我呢?”何塞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安吉拉同自己以往認識的都大不一樣,這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隻可惜,相見恨晚,一切都太遲了。


    “首先,我不怕你,其次,我為什麽要離開你呢?就算要離開,我也會光明正大地跟你打招唿,有必要靜悄悄地離開麽?而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如果有心追殺,我逃到哪裏也一樣還是會被你捉住。但我相信,對於我,你其實從始至終都沒想要傷害!”


    “安吉拉,即使我這樣,你還是會信任我麽?”何塞很感動。


    “對!但我隻是信任你對我的態度,至於你對其他人怎樣,那我就不盡知了!所以,趁著現在情形還不惡劣,趕快去跟警察坦白吧,你還打算抻到什麽時候呢?”小安從沒想過要陷害他,這樣一個人才,如果不做那些壞事的話,對社會還是有很大貢獻的。雖然,及至目前,小安還不是很清楚何塞他到底都做了什麽,她隻是隱約覺得那些畫和餐廳裏的食物是有一些關聯的。


    “不,我不會去的!”他說的非常堅決,“你這輩子跟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聽,但唯獨這句,恕我不能從命!”


    見他仍然執迷不悟,小安就隻好采取別的方法,這個何塞,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聯想起掉淚的人像畫和會說話的食物,她就決定瞎編一個故事忽悠他一下,沒準就能被自己蒙對:“好!你即便是不為我打算,那你想過你的家人麽?你知道瑪爾塔麽?”


    “瑪爾塔?瑪爾塔怎麽了?”何塞莫名其妙,以為小安又在故弄玄虛。


    “怎麽了?你就沒覺得她和別人有什麽不同?你就從沒問過她為什麽她會那麽膽小?為什麽她就比別人更容易覺得冷?”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何塞已經被她帶了進去。


    “何塞,你還不知道麽?這都是你造的孽!你手上的一筆筆血債,你的那些原告不敢來找你,但是怨氣又無處可泄,所以就全都報複在瑪爾塔身上了!”


    “什麽?!”他很震驚,“瑪爾塔,不不,不會的,她是我最珍視的表妹,她那麽健康,應該不會的,你隻是為了讓我自首,而隨便編的謊話嚇唬我罷了!”


    “好,信不信由你,反正有一天,等瑪爾塔也成了你的盤中餐,我看你是不是還可以這麽嘴硬!”


    “安吉拉,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全都知道?”這下可戳中了他的要害,“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你暗中跟蹤我?”


    “你覺得有可能麽?對於一個主動對我示好的男人,我還有必要再反過來調查他的一些喜歡麽?”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怎麽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每個國家的語言不同,但是道理都是一樣的。


    小安起初也不敢信,但是後來聯係到這前後左右的蹊蹺,也不得不信了。“何塞,聽我的,別再執迷不悟了,趕緊去自首吧!現在隻有你我知道,不要等到盡人皆知了,那時候你就沒有退路了!”


    “不,你還沒有告訴你到底是怎麽的?!”他還是不死心。


    “你這人還執拗。”小安有些無奈,“知道麽,你的那些畫對我流過淚,還有盤子裏的肉餡曾經質問我為什麽吃她!你應該也記得吧,我這些日子在你那裏可都沒敢吃肉!這下你總信了吧!”


    “不會吧,這怎麽可能呢?她們為什麽會對你這樣呢?我那麽多顧客和員工都沒察覺,她們為什麽會選中你?又不跟你沾親帶故的?”何塞還是不肯相信。


    “怎麽就不會呢?因為你和我在一起啊!她們看到你隔了這麽長的時間還是舍不得殺我,當然就會有不滿了!還有瑪爾塔,她之所以身弱也是因為跟你接觸得最多!至於那些員工和顧客,他們畢竟跟你沒什麽直接關係,所以也就不會有什麽直接影響了。何塞,我想知道,你當初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就沒想過後果麽?”


    “後果?哼,我覺得你這個問法都有問題,要是一個人意識到了後果,他還會不顧一切地飛蛾撲火麽?”


    何塞的眼神先是兇狠,隨即又變得幽怨,繼而他講述了整件事的原委。


    何塞自幼有淩雲之誌,外表有出眾,自然就很容易吸引女孩子的注意。無奈這個社會很現實,而他又出身草根,很難滿足有些女孩對物質的需要。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問題被暴露了出來的,而他之後認識的女孩有很多也都是一個類型,不管出身窮富全都是拜金女。他就暗中立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報複她們。苦讀多年,他終究成了大學教授,又利用自己的專長開了畫廊和餐廳,那些女人就被輕而易舉地吸引過來,成了他的甕中之鱉。


    他把這些女人殺害之後還不解恨,再加上擔心被人發現,就剔了她們的肉絞碎之後做餐廳的食材,這樣一來省卻了一筆成本,同時因為與眾不同的味道,又吸引了一大幫食客相擁而至,讓他每一天的生意都那麽好。而剩下的骨頭,他也沒有浪費,不是燉了湯就是煉成灰做了餐具,要麽就是調入他的顏料,跟他那些藝術品融為一體。


    難怪了,我說那些畫怎麽會好端端流淚,原來那上麵真的有人的精魂啊!


    小安想到了一些,但沒想到剩下的那些,居然會是這麽慘烈的現實。


    何塞呀何塞,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浪費!你這是為了要徹底記住你那些女友們麽?可是要銘記感情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非要選擇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呀!我認識的那個何塞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對自己的家人都非常好,那為什麽就不想想那些女孩的家人呢?難道她們的家人就不想念她們麽?你這樣殘忍地結束了她們的生命,你就沒為自己和別人的家人想過麽?


    “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麽你都已經決定跟我在一起,卻還是要執迷不悟呢?難道我給你的幸福感還不夠麽?”小安對他真是失望之極。


    “小安你誤會了,這是兩迴事!而且,正因為你的出現,所以我才更不能斷!”


    “更不能斷?而且是因為我?”小安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不是吧,我沒聽錯吧,你是說,那些人命皆是因我而起?她們是你拿來孝敬我的祭品麽?我跟你要求過這些麽?為什麽我會從你嘴裏聽到這麽奇怪的說法?”


    “不是,你好像還是沒能明白,她們不是祭品,隻是作為我庫存裏等待銷售的一種的商品!”


    “什麽?”見他說得如此大言不慚,小安真要精神錯亂了,“你是說那些跟我同樣是女性的女孩,被你殺死之後還要為你的生意服務,而我,隻因為被你一時的看得上,所以就可以高枕無憂是麽?我就不用擔心也會成為你的庫存商品了是麽?”


    “小安!”這聲音很微弱,似乎也是在對他自己的質疑。


    “那,你是要我這樣想麽?你要用她們在你眼中不值錢的生命來換取你為我營造的富貴舒適?”見何塞沒有說出真實的用意,小安就替他總結了出來。


    “對!你終於明白了!我就是這個意思!小安,你知道麽,雖然我教書也不少賺錢,可這畢竟隻是受雇於人,雖然受人尊敬,但想要真正出頭,還要付出很多時間心力。我不想那樣,我要一飛衝天、少年得誌!而這,光走正規渠道根本不夠!你也知道,在這個國家,想要超過並打敗那些世襲貴族,得有多麽難。我是個在白眼中長大的人,我太清楚那種被人蔑視的滋味了!所以我就立誌,長大後一定出人頭地、名利雙收,所以在更早的幾年,我總是把眼光盯在那些富家女身上,可是她們總是一開始和我相處得很好,但沒多久就對那些富家子弟投懷送抱了!所以,我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糾正這個社會的一些不良風氣,給那些瞧不起窮人的人一個警示!而且,我也是很好地利用了當下的資源啊!現在地球人口這麽多,食物又麵臨匱乏,可以考慮一下,把監獄裏那些死刑犯也當做食物出售!這樣還為家屬省了一筆喪葬費了呢!”


    “什麽?!”小安一直在靜靜地聽他這段長篇謬論,雖然不敢苟同,但因為已知他的某些習性,所以也並不奇怪。直到他說的這後半段,簡直雷翻了她目前的整個人生,她實在很難將這樣一段話跟一位飽讀聖賢書的大學教授和蜚聲國內的畫家聯係在一起。


    “夠了,我覺得足夠了,你不用再對我洗腦了,我覺得我們沒有再交談下去的必要了,我現在就離開你!隻要你還肯放我走!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那麽欠欠地告訴警察,你以為警察是白癡麽?哦,對了,我忘了你智商超高的,完全可以自生自滅的!”


    說完,小安還沒等何塞反應過來,就拉開門,跑了出去。何塞在後麵木了會兒,才想去追她。


    “安吉拉,安吉拉等等!”


    “你別追著我了!你這樣很容易暴露的!你應該悄無聲息地離開這裏,就像你當初來的時候一樣!雖然我也不認為這是對的,但我還是會在警察找到你之前,祈禱你能逃跑成功!”


    小安最終還是掉下了一滴淚,其實,她知道,何塞又怎麽會逃得過警察呢。他單槍匹馬一個人,又沒參加過黑幫組織,對於躲避警察的追蹤,他應該是沒什麽經驗的。她抹了抹同樣濕潤的鼻子,迴過頭警告他:“我說了別跟著我!兩個人目標大,你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的!快迴去,等我走了你再找時機離開!這會兒警察一定都在守著我從這裏出去呢!”


    “安吉拉!”


    “放手吧!”她用力推開了他,蹭蹭地下了樓,一直到街上。


    “安吉拉小心!”


    何塞大喊了一聲,就把小安以光速卷進了懷裏,她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跑得太快,都沒注意到幾乎擦肩的一輛摩托車,也跟愣頭青一樣飛馳在大街上。兩人的目光都順著那車望去,本來還想咒罵一句怎麽騎車的,卻見前方突然裂了個地縫,而那輛摩托不早不晚就陷進了那個不大不小剛剛好的地縫,一眨眼就被吞噬了。


    怪了,一輛剛剛還在飛馳的摩托怎麽會好端端就被吞噬了呢?


    小安也不掙紮了,滿腦子都是那個突然裂開的地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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