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煙茹美目流輝,瑰姿豔逸。周圍的人多是男子,一時被她的美豔所動,忘了自己到百花樓是來看董小由的,騷動暫時止息,眾人凝神屏息。


    王媽媽的眉頭反而皺的更緊了。秋煙茹是她帶大的,有多少斤兩她怎麽會不清楚。沒有開始跳舞的時候還好,憑她的容貌也能鎮的住場子,一裏開始跳舞,在座的人都是精通歌舞的,而且要求也十分苛刻。萬一一個馬失前蹄,她苦心經營了十餘年的百花樓就會毀於一旦,要想重振會非常艱難。


    王媽媽愛錢,經營百花樓更是盡心盡力。但百花樓更是她主子的產業,是主子的錢袋子,要是在她手裏砸了,那她隻能以死謝罪了。


    她的目光變得無比的陰寒,仿佛在吐著森森的寒氣,秋煙茹以前是百花樓的花魁,她雖然對她多有打壓,可更多時候是縱容她的所作所為,眼下秋煙茹闖下這彌天大禍,她左思右想也沒想到辦法來解決。


    百花樓能有如今的盛況,是靠著口耳相


    傳的口碑,樓裏的姑娘琴棋書畫各有所長,才能讓一些自詡風流的才子留連忘返。可一旦秋煙茹表演了她拙劣的舞技,這些客人們當場就會發作離開。根本就等不及董小由來救場,即使她跳的再好,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百花樓的聲譽根本就無可挽迴。


    大廳內小角落裏,小燦的身影在廊柱後一閃,連忙跑去後台化妝的地方去找董小由。


    董小由還沉浸在得知自己身世的震驚中,眼中沉積著一絲陰鷙,半晌,才悠悠道:“秋煙茹。”


    多年的欺淩和壓迫,心中的仇恨像是爆發的山洪一般強烈。她已經不是那個讓人打不還手的董小由。她手上沾滿了鮮血,也不妨多一個。人生裏第一次渴望著自己所執的刀刀口見血。


    小燦怔了一下。剛才她麵對董小由忽然升起一種可怕的感覺,好像是經過戰鬥的戰場,肅殺之氣彌漫著,令人心駭。又仿佛是殺手即將要出鞘的劍,要向誰的喉嚨切割而去。


    “姑娘,我們該怎麽辦啊?”


    秋煙茹琴技石破天驚,但跳舞卻實在不能看,秋煙茹她不蠢,既然她敢上台,謝昀一定做了周全的安排,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管謝昀要做什麽,都逃不過賀明潯的手掌心。賀明潯已經張好網,謝昀和秋煙茹無論有什麽計劃,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知道誰告訴了牡丹消息,思華扶著她過來。“小由,我聽說秋煙茹在你前頭獻藝,是真的嗎?”和秋煙茹相處了這麽多年,深知她雖然不大精明,可也不蠢,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即使是秋煙茹也怕得罪王媽媽,她不敢攪了王媽媽的事,所以她有技驚四座的把握。


    董小由豐容盛鬋,錦衣華服,珠光寶氣。她就如同含苞的牡丹終於盛放開來,驚豔了世人。思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很難再將她和那個麵黃肌瘦,被人欺負隻會躲在角落裏哭泣的小女孩聯係在一起。


    董小由眼中湧現了一抹複雜,思華看在眼裏,不由得奇怪。


    “娘,你別擔心。賀明潯他已經洞悉了秋煙茹的作為不會讓她得逞。”


    牡丹聽到賀明潯三個字頓時放下心來。“原來國師大人早就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


    “娘,你好好休息吧!等著看秋煙茹怎麽自打嘴巴。”


    牡丹點了點頭。思華扶她迴去,走的時候看了她一眼。


    “小燦,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下去吧。”董小由心底喟歎。她不會因為自己不是牡丹的親生女兒就與她生疏,可是饒是她也需要時間來消化,接受自己就是原主的事實。


    小燦退了下去,她是最後一個上場的,整個化妝室裏隻有她一個人,室內落針可聞。少頃,門簾動了一下,雖然隻是極小的響動,但董小由仍然察覺了。“誰?”門簾後隱約可見一個人影。


    她猝不及防的喝問,對方從門簾後走了出來。熟悉的人,熟悉的臉,陪伴了過去那個軟弱的她十幾年時間。除了牡丹以外,唯一在乎她的人,也給了她淒楚的人生裏一些溫暖。


    “思華?”過去的一些記憶走馬燈似的在她腦海裏迴放,她放柔了神情,不像與他人在一起的時候那般冰冷,因為他是她的親人。“你幹嘛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裏?”


    “小由,你有什麽心事?”


    “思華,其實從始至終我就是董小由,你相信嗎?”她剛迴來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就是原主,隻是失去了記憶。告訴他和牡丹她不是原主,而是來自異世間的一個殺手。思華他行醫救人,懸壺救世,而她是個殺手,一個救人,一個殺人,理念不同而有了許多摩擦,產生了一些生疏,在後來的慢慢相處中關係也隻是緩和了,卻不像過去那樣無話不談。


    她相信他應該也有察覺。他們之前沒有任何血緣,可不是有血緣關係的人才能有親人般的感覺,從小到大,思華一直都像大哥哥一般保護著她。一開始,思華可能認不出她來,但時間久了至少會有一絲感覺。


    “剛開始你說你是個殺手,不是小由。而且你沒有小由身上的怯懦,變得堅強果敢。我的確是以為你與小由是不同的兩個人。可


    後來與你的相處當中我卻莫名的覺得你就是小由,這種感覺沒有來由,也許這就是直覺吧。”思華抬起臉來,似是在看天花板上的浮塵,又似在追憶過往。


    “剛迴來的時候我隻記得我做殺手時的那些記憶,在這裏的記憶卻全忘了。我以前總看你不順眼,總和你吵架,對不住。”


    思華點頭,嘴角噙起一絲純朗的笑,就像暖陽照射白雲般那麽純淨曠朗。“你全都想起來了?”


    董小由揚起臉。“是!我記得以前我被人欺負你總會安慰我。我出水痘王媽媽要趕我走,你讓我暫住在你的藥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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