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成蹬著衛禟:“我沒想到你們去刺殺皇帝還能活下來,沒想到封一頌寧可不要性命,也要救下你,沒想到阿岩懷上了衛雍的孩子,若不是如此,我連衛雍都不想留下。”他仰天大笑,神態癲狂,“事與願違,老天為何處處與我作對。”


    珍珠心想別總覺得老天在針對他,說不定老天根本就沒把他當迴事。


    衛禟的恨意延綿不斷湧了上來:“遺言說完了吧。”他拔刀。


    魏子規化去他的手勁,刀子由衛禟手裏移到了魏子規手裏,在珍珠這個外行人看來就像耍雜技。刀子像發動的螺旋槳轉了好多圈,轉得珍珠眼花,最後被插迴了鞘裏。


    魏子規再一次提醒:“這裏是晉京府,你當是你能隨隨便便殺人的地方麽。”


    衛成認出這是封一頌獨門功夫:“拂花手,封一頌中了毒居然沒死?”


    衛禟道:“你就算死上千迴,封叔也不會死。”


    衛成提出要求:“我要見封一頌。”


    衛禟道:“你是想利用封叔的心軟讓他救你麽,別妄想了。”


    衛成追憶道:“曾經的衛氏暗衛人才濟濟,如今隻剩下平庸之輩。你們擔不起重任,我取而代之不應該麽,隻是老天阻我。”他指著珍珠手裏的門令,“我雖未見過門令,卻知它因特殊的鍛造方法,黑鐵打製,堅硬無比輕如鴻毛。你敢讓我掂一掂麽。”


    珍珠心想這衛成確實比衛禟他們精:“你就算想用誇張的修辭手法,那不要這麽誇張,是輕點,也不像鴻毛那麽輕,再說我幹嘛要給你掂。又不是賣水果掂重。”


    她有點心虛。


    衛成道:“我根據前人留下的隻言片語,這些年自己琢磨出了冶煉的方法,有了這方法,你大晉可以造出無堅不摧的兵刃,這於一國而言意味著什麽不必我多說,你們可願意做交換?”


    誘惑確實大,魏子規問:“這是你給自己留下的保命符麽?若是被忽琪抓迴去,用這鍛造的方法換,或許能多換些時日。”


    衛成喃道:“是啊,也就多活些時日而已。”


    魏子規道:“你現在想用這換自己一條活路?”


    衛成不舍的看向女兒,這是他留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我隻有一個女兒,盡管她忤逆我,始終是我的女兒,讓她活下去。讓我見封一頌。”


    衛禟怒:“我說過你妄想!”


    衛成知衛禟做不了主:“你衝動易怒,你爹隻當你是年輕氣盛,即便到了今時今日你也沒有絲毫改變。難道我不是比你爹看人更準麽,三歲定八十,你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這一番不留情麵的數落,衛禟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他一直便是這樣的性情,兒時起周遭的人從未說過這樣的性情有什麽不好。第一個說他脾氣壞害死同伴的是高珍珠,然後就到魏子規讓他改掉脾氣。


    衛成道:“我確實串通忽琪害死你爹,但跟隨你去行刺皇帝的那些族人。”衛成反問,“他們難道不也是你害死的。”


    衛禟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出來了,像隻鬥敗的公雞。


    魏子規與珍珠眼神交流,魏子規道:“你先把方法寫下來。”


    衛成道:“我不是傻子,若是寫下來了,我還用什麽與你們交易。”


    珍珠把門令放包裏,搖搖頭道:“你這個思路不對,我來給你梳理一下。”


    珍珠清了清嗓子:“首先這鍛造法你琢磨出來了,應該是隻有你自己知道,別人不知道,所以你覺得你有跟我們交易,談條件的資本。”


    她分析道:“可我大晉兵強馬壯,兵器裝備優良。高燕割了郜城給大晉,等於送了個鐵礦給大晉,有了優質的材料,兵器裝備數量、質量又蹭蹭蹭上一個等級。現在三國之中論兵器我們排第一,那麽有你鍛造方法,用來改良兵器裝備,我們排第一,沒有你的鍛造方法,我們還是處於不敗之地排第一,對不對?駙馬?”


    她一唱,魏子規微微一笑,和:“對。”


    珍珠拍大腿,指著衛成一唱:“那我把你殺了,或者終身監禁,沒人知道這個鍛造方法,那高燕或是盧胡就永遠威脅不到大晉。”


    魏子規一和:“對。”


    珍珠道:“再者,大晉沒什麽多,就人才和錢多。既然你可以自己琢磨出鍛造的方法,你怎麽能肯定大晉中就沒有能工巧匠也能琢磨出來呢?我可以把門令給他們拿去鑽研,說不定一兩個月也有人能琢磨出來了,是吧,駙馬?”


    魏子規點頭:“甚是有理。”


    珍珠道:“你看獨創性和新穎性又沒了,所以說這鍛造的方法其實價值不太大。”


    魏子規接道:“聽明白公主的意思了麽,你隻憑你手上的這點籌碼,沒資格與我們做交易。我們也不知你所謂的鍛造方法是真是假。你把方法寫下,我找工匠驗證,有求於人,總要先顯示你的誠意。”


    珍珠表示願意給衛成充分的考慮時間,在她喝光茶杯裏的茶之前:“你自己想想我說得對不對。”


    衛成考慮良久:“我若寫下,你能答應我那兩個要求麽?”


    珍珠道:“我也不想騙你,實話與你說,我會告訴封大俠,你想見他,至於見你不見,那是他的自由,我不想強迫他。至於你的女兒,我和魏子規都無權決定她的生死,定人生死的隻有天子,我可以試著說兩句好話。”


    隻是話說迴來,她就算對他說隻要你老實交代,保你全家不死,他也未必會信,對吧。


    終究寫與不寫,隻是看他賭與不賭。


    衛成道:“拿紙筆來。”


    ……


    衛成他們被押迴了大牢,珍珠把套出鍛造兵器的功勞給了朱煥廬,讓他上折子。


    魏子規笑道:“你倒是大方。”


    珍珠道:“水至清則無魚,有好處大家一塊分享,知情識趣,朋友才會多。再說朱大人也會做人,功勞不會一個人獨攬的,肯定會提我們的名字。”


    走在他們後麵的衛禟忽的繞到他們前麵,攔住路。他知道隻憑自己沒辦法取走衛成的命,他對魏子規道:“把衛成的命給我,下半輩子我給你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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