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端上安神藥,珍珠趕緊的拿過藥咕嚕咕嚕就喝了,她現在小心髒還撲騰得厲害,是得安安神壓壓驚。


    珍珠擦了嘴,差點以為明年今日是她忌日了。她方才逃命時又滾又爬,不必照鏡子她都知道現在自己定是灰頭土臉狼狽至極。


    高邦安撫女兒道:“沒事了。”


    珍珠問:“還能再喝一碗麽?”這種危險事不管經曆幾次她都做不到像魏子規那樣臨危不懼,她的心髒比較脆弱。


    高邦道:“你當是茶麽。”


    方才救了珍珠一命的小白狗動作靈巧,躲過門外宮女太監的阻攔,竄了進來鑽進了珍珠裙底。


    珍珠低頭看,居然是這小東西,她把小狗抱了起來,跟它對起話來:“怎麽是你呀,大俠,方才多得你相助,我小命才得以保全,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你想吃什麽,不要跟我客氣。”


    小狗似頗通人性,竟“汪”了一聲應她。


    高邦笑問:“哪來的狗?”


    隨侍太監迴道:“稟皇上,這是寧州進貢的白毛獅子,原本是送給太後做壽禮的,太後嫌它吵鬧,轉送給了吳妃。可是這畜生喜好啃咬殿中的桌椅。進貢的壽禮又不能打死了,就一直養在禦花園裏。”


    珍珠抓了抓小狗下巴,抓得小白狗極舒服享受,賴在珍珠懷裏不肯走了。


    珍珠道:“白毛獅子?這品種名號當真是響亮啊,咬人時確實像獅子。”縮小版的。


    高邦見珍珠一直逗著那狗玩:“既是無人願意養它,你若喜歡就領迴去。”


    珍珠心下高興,雖說這可能是隻愛拆家的狗,以至人人都不待見它,但她有大把大把的銀子,經得住它拆,就是——


    珍珠道:“太後的壽禮,即便我要領走,也要和太後說一聲才好。”


    高邦點頭:“既進了宮,就去給太後請個安。”


    為湖陽診治的禦醫前來報告診斷結果,珍珠見那禦醫跪著,因有所顧忌,半吞半吐一直沒說到重點,想來湖陽說自己有了身孕,十有八九是真的,不是她說來嚇忽彌詹逼他認賬的。


    珍珠已把聽到的都跟高邦說了,聽到什麽說什麽絕無添油加醋。至於後續,這事怕是有些難辦,牽扯到高燕,處理不好,會演變成國際糾紛。


    高邦道:“今日先休息,規矩不必學了,過兩日讓人去你府上教你吧。”


    高邦摸了摸女兒的頭,起身去處理忽彌詹和湖陽的事了,禦醫躬著身子跟在皇帝身後走了。


    珍珠低頭對小狗道:“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叫大俠怎麽樣?希望你再接再厲,繼續發揚專咬壞人的俠義精神,你若覺得我起的名好,就應一聲,我迴去給你十根頂級排骨。”


    小狗應道:“汪。”


    珍珠和它握了握爪,再次覺得這隻小狗肯定和她合得很來。


    狗腿而不失風骨,高傲中帶著個性,賣得了萌咬得了人,很好很好。


    珍珠去了太後的和壽宮,宮女先進去為她通傳,珍珠在外等了一會兒,便見那宮女折迴了,並帶了太後的話:“太後說公主既是喜歡這狗,便帶迴去養吧。”


    珍珠道:“我想給太後請安。”


    宮女道:“公主來的不是時候,太後齋戒,這兩日抄經淨心,就是吳妃她們來都不見的。”


    珍珠總覺得這位老太太不太喜歡她,也不知是不是隨口掰的理由,不過無所謂,總之她做為小輩該盡的禮數盡了。


    珍珠抱著大俠迴家,隻是相隔了短短幾個時辰,她卻是浴火重生曆劫歸來。


    院中燈火闌珊處有著等待她的人,魏子規和子意正站在廊下說話。


    珍珠放下小狗,張開感動的雙臂,可憐無助小跑向前。


    魏子規見珍珠飛奔而來,隻當她要如平日情緒一上來,也不管周圍有人沒人直接要對他動手動腳,魏子規正猶豫著是不是要糾正她這壞習慣,至少人前不該如此無狀。


    珍珠徑直避過了他,抱住了子意:“子意呀,我的小天使。”


    子意愣了一下:“珍珠,你怎麽了?”


    珍珠長長歎了一聲,拍了拍子意的背,將她放開:“一番感觸啊,今夕複何夕,共此燈燭光。花堪折時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子意抓了抓頭,她一句都沒聽懂。


    大俠屁顛屁顛的上前,這等天生萌物總是能輕而易舉俘獲少女的芳心,子意成了大俠出宮後第一個死忠粉。


    子意蹲了下來,歡喜道:“它哪來的?”


    珍珠道:“它叫大俠,以後就住我院裏了。你喜歡,隨時可以來看它。”


    子意笑道:“好啊好啊。”子意抱起大俠,撫著柔軟的狗毛,“哥哥,你看,它好可愛。”


    魏子規微笑,伸出了修長的手,大俠把頭歪過一邊,拒絕他的撫摸。


    珍珠吃驚道:“它居然抵擋住了你的美色,看來它不是一般的有個性,是非常有個性。”


    大俠朝魏子規吠了聲。


    魏子規看向高珍珠,倒是物似主人型,發兇的表情一模一樣。


    ……


    魏子規晨練迴到房間,發現他的房間亂得跟遭賊了一般。而那個膽大包天的小賊,犯下罪案也不逃跑,還留在第一現場,在撕咬他的衣服。


    魏子規黑著臉,打算保留現場環境要去把狗主人找來討說法。


    正好,珍珠尋狗尋到他房來了,她掃了一眼這仿若重新裝修過的風格,這大俠拆起家來比她想象中更幹練幾分,難怪隻能住禦花園。


    珍珠尬笑,走去抱起狗兒,先是當著魏子規的麵,厲聲厲色狠狠教訓:“大俠,你怎麽能咬家具呢,你不乖。”


    魏子規道:“為什麽不把它關起來。”


    珍珠解釋:“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做它的窩麽,我昨晚把它留在房裏了,早上丫鬟進來忘記關門,它就跑出去了。”


    放心,她是個有愛心、責任心、公德心的主人。


    珍珠保證道,“我一定把你這收拾好,好好教育它不能再亂咬東西。我昨晚教了它一個晚上,發現它的學習能力很強,它是一條非常聰明的小狗,非常聰明。”


    魏子規耐著性子問:“你都教了它什麽。”


    珍珠演示給他看:“大俠,快,求饒。”


    大俠得了指令,立了起來,前爪合攏拜了拜。


    珍珠從包裏摸出零食獎勵它,發出了第二個指令:“大俠,裝死。”


    大俠隨即倒地不起,癱在地上一動不動,還真像那麽迴事。


    珍珠比出v字手勢,她的教學還是很成功的,她笑道:“你看,它是不是很聰明,才一個晚上就學會了兩個動作。”


    魏子規繃著的那根神經,斷開了:“你與其教它這種沒用的事情,為什麽不教它怎麽不要咬別人的東西。”她是覺得她一個人不足以把他氣死,才又多養一條狗是麽。


    珍珠道:“我現在不是在教它了嘛,動物是有條件反射的。它身為地方進貢給太後的一份壽禮,即便犯了錯也宮人也不敢打罵它,才會變成這般頑劣。可是它現在還小,本性不壞,隻要教給它正確的價值觀念,它以後一定會是一條出色的狗的。”


    大俠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床邊,抬起一條狗腿,瞄準魏子規的鞋撒尿。


    魏子規可以肯定這條狗當真是很不喜歡他,他眼底浮現出殺氣。


    珍珠執手、淚眼,可憐無助且柔弱的道:“少爺,我昨夜不是和你秉燭夜談說過收養它的原因了麽。如果不是它,幾日後和你拜堂的恐怕就是我的牌位了。我這麽說不是要縱著它,慣著它,推卸責任,隻是想你再給我多一點點時間,給它,這條救過你媳婦命的忠犬再多一點點時間,行麽。”


    宮裏發生的事,她隻對他一個人說了。


    魏子規道:“我多次救你,倒不見你這般感恩戴德,時刻把我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


    珍珠道:“我這不是對你以身相許了麽,你總不會想不開跟一條狗相提並論吧。”


    魏子規咬牙切齒道:“馬上把它帶出我房間。”


    珍珠道:“好,馬上。”她趕緊抱起大俠離開,走出五十米後,才低頭對大俠教育了一番,“你怎麽能進去咬他的東西呢,真是不怕他把你燉成狗肉鍋。看來以後傍晚帶著你散步,消耗體力才行了。”


    珍珠迴到公主府把大俠交給了丫鬟,然後帶齊裝備,掃把簸箕抹布去了魏子規的房間。


    既是她要養的大俠,它闖了禍,她也不會假手他人,要丫鬟來收拾。


    她親力親為把房間收拾幹淨,順便地毯式的又搜了一遍魏子規可能藏私房錢的地方,終還是一無所獲。


    珍珠戴著口罩,就是她之前感冒,自製的布口罩。她彎腰打包好了垃圾,魏子規大爺的坐在椅子上敲著二郎腿看書,他抬頭看了一眼梁上,道:“還有蜘蛛絲。”


    珍珠抬頭:“哪啊?”


    魏子規指給她看。


    珍珠又仔細看了一遍,一根絲而已,她選擇視而不見。


    魏子規道:“你不是說你做什麽都很認真,事事要求完美,專業技能過硬麽。”


    珍珠痛心且失望的反問:“你看到我這麽辛苦,無動於衷也就算了,還吹毛求疵。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麵冷心熱,看到我有困難會奮不顧身擋在我前麵的魏子規麽。”


    魏子規道:“是你說要把這打掃幹淨,是你說要做一個負責任的主人,何況你現在遇到困難了麽。”


    珍珠和他理論起來:“我說的是小子弄亂弄髒的我會負責收拾幹淨,這梁上的蜘蛛網是它弄的麽,是它輕功了得蹦上去結的網麽,如果不是這關我什麽事。你要是嫌這蜘蛛絲礙眼,你自己來掃,還是你魏大少爺連掃蜘蛛網都不會。”


    魏子規放下書,過來拿了珍珠手裏的掃把。舉手,別說蜘蛛網了,連梁上的灰都給刮下來了。


    珍珠站在底下深受其害,她眯起眼把掃把搶迴來,是她的錯,明知他幹活能力是負值。好了,地白掃了。


    珍珠道:“哪有人像你這樣幹活的。”地是他弄髒的,她堅決不掃了。


    她坐到椅子上休息,等塵都落了,把口罩摘下:“少爺,我不是跟你說我推了湖陽一下麽,我昨夜夢到了一個小嬰孩對我哭,你說是不是……”


    魏子規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珍珠趴到桌子上,這個動作能讓她放鬆:“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她的,我嚇到了。”


    魏子規開導道:“你不是總愛提什麽因果關係、對立關係、轉著關係麽。愛人不以理,適是害人;惡人不以理,實是害己。”


    魏子規將她拉進懷裏。


    珍珠問:“你說父皇會怎麽處置崔銀鏡?”


    她真的想不到崔銀鏡恨她恨到想要她的命,哪怕她們兩易地而處,搶輸男人的是她,她也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也就是找個比魏子規更帥身材更好的嫁,做為打擊報複的方式。


    魏子規道:“那不是你該關心的,這些事皇上會處置,你不如想想禮儀背了幾條吧。”


    珍珠假設道:“如果我一條都記不住怎麽辦?”


    魏子規認命道:“還能怎麽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是我挑的,我還能說什麽。若是學了記不住也算情有可原,但至少前提態度得擺正。”


    珍珠道:“我態度很正啊,一直很正。所以我這不是想辦法用錢解決麽,隻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宮裏的嬤嬤想來比一般人更知情識趣才是。”


    魏子規道:“你讓我說你什麽好。”溫柔的說她是不會聽的,用罵的她嗓門比他更大。


    珍珠道:“不懂說就別說了唄。結個婚而已,宣示,你願意,我願意,交換戒指也就禮成了,非把簡單的弄麻煩。我也明白這裏有這裏的規矩,我尊重並理解,現在隻是求變通,你也會尊重並理解我的吧。”


    魏子規無語。


    阿九敲了門,在外道:“少爺,隔壁的傳話來,說宮裏教禮儀的嬤嬤來了,請公主迴去。”


    珍珠扁嘴,不是說過兩日才來教麽,怎麽來得如此快。她得快迴去準備銀子,多少合適?先砸五百試水,不得再見機行事,逐級加價。


    嗯,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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