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去可別說她小氣,她就當請過了。


    高燕遣使來晉城,街上多了很多高燕商人,珍珠對高燕的土特產很感興趣,就逛了幾個攤子。


    她奇怪道:“街上的官差是不是變多了?”之前來這買東西,有人荷包被偷,追那賊人追了幾條街一路的嚷都不見官差出現。今日竟反常了,她居然見了兩撥官差。


    魏子規道:“晉城來了很多高高燕人,其中有些不太好管束,你忘了之前牢頭說鯨幫的人和高燕商人發生衝突,他們在醉楓亭械鬥,晉京府尹無奈隻能讓手下加強巡邏。這幾日城內有宵禁,吃完趕緊迴府。”


    珍珠心想不愧是搞情報的,消息真是靈通。她聽聞高燕民風豪放,眾目睽睽下示愛那都是見怪不怪尋常事,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珍珠從兜裏掏出零嘴,不經意瞥見一商鋪門前一穿異國服飾的男子在盯著她,珍珠用手肘撞了撞魏子規,問:“少爺,你說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魏子規皺眉,有哪一個女子,未婚夫在身邊還會興致勃勃問這種問題的?他反問:“你覺得你和我說這個合適麽?”


    珍珠教育道:“有什麽不合適,事物都是有多麵的,你不要總是隻看到其中一麵,他看上我就說明我很搶手,側麵襯托出你的眼光極好。”


    那男子走了過來,用蹩腳的晉話深情款款的對著魏子規誦了一首情詩,珍珠的笑石化了。


    魏子規則厭惡的拉著她走了,珍珠嘟囔道:“他一定是眼神不好。”一定是個大近視。


    魏子規故意拿她方才的話堵她:“你不是說事物有多麵麽。”


    珍珠毫不藏私的與他分享她此時的真實感受:“我覺得我的尊嚴被捅了一個窟窿,血流成河了。”沒有對比沒有傷害,什麽世道,她居然輸給了一個男人。


    魏子規訓斥道:“隻看容貌那是膚淺之輩。”


    珍珠點頭表示:“我深以為然。可是為什麽你用你那張臉對著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會覺得那麽沒有說服力?”


    魏子規瞪著她道:“那實在對不住了,我應該蒙著我的臉再和你說。”


    珍珠心想今日怎麽盡是些堵心的事,她心不在焉,迎麵走來個人,直接把她撞進了魏子規懷裏,撞得她左胳膊特別疼。


    對方對不起也不說一句,腳步踉踉蹌蹌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酒喝多了,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珍珠喃道:“真是倒黴。”


    魏子規訓道:“誰讓你不看路。”


    珍珠讓他判定清楚責任,她根本沒動,那人自己撞過來的,她無責好麽:“就是倒黴,迴去時得買些柚子葉洗洗。”她揉著胳膊道,“少爺,你和秦娘子認識,我們去吃飯是不是能算便宜些。”


    魏子規隻道:“她不一定在嶽秀莊,她雖是掌櫃,但大大小小的事包括食材采買她都親力親為,不像你這麽清閑。”


    珍珠想到所以她才不想幹飲食,太辛苦了。


    ……


    珍珠一到嶽秀莊就點了燜羊舌,長豆燒茄子,鹵水鯽魚。


    店小二提醒道:“姑娘點的菜都是現做的,這時辰來的客人又多,怕要等久些。”


    珍珠知道自己點的都是功夫菜,且像燜羊舌這道菜成本高,點的人少,涼了又容易腥,是不會備好的,有人點了才做。


    珍珠道:“沒事,這不是特意來用晚膳的麽,反正酉時總能端上來的吧,先拿一壺酒和一壺茶來。”


    店小二點頭,去廚房下單。


    魏子規管束道:“不許喝太多酒。”


    珍珠笑道:“沒事的,我酒量好,沒那麽容易醉。再說少爺你不喝酒,我就算醉得不省人事,少爺也能送我迴去。”


    店小二送了酒和茶來。


    珍珠給自己杯子斟滿酒,再給魏子規杯子斟滿茶。


    珍珠笑著豪氣道:“今日不要跟我客氣,大口吃大口喝。謝謝少爺把我從鬼門關帶了迴來,我先幹為敬。”


    珍珠一杯接一杯,魏子規大掌壓住杯口:“讓你少喝點。”


    珍珠不高興了:“少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你說你不能喝酒,人生中到底是少了一種樂趣,一種體驗,是不完整的。你不完整,現在還要掠奪我的樂趣,讓我跟你一樣不完整麽?”


    魏子規問:“什麽體驗?”


    珍珠形容道:“特別奇妙,特別玄幻。就是那種我欲乘風歸去,有空瓊樓玉宇。飄飄欲仙,時而好像在人間,時而又好像羽化成仙了的那種。”


    魏子規告訴她:“那不是醉酒,是吸食了五石散的錯覺。”


    溝通不了,珍珠放棄了:“少爺,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不能喝酒的?”


    魏子規道:“以前在我外公家,錯飲過一杯梅子酒,睡了幾日。酒能傷身也能亂性,不喝很好。”


    他不能喝,不喝當然好,可他不能要求她也一樣自律吧,她現在沒有出家的打算。


    珍珠想著估計是他體內解酒酶少,酒量才那麽淺。


    她好奇道:“那你喝醉是什麽樣的?唿唿大睡,還是上竄下跳?”


    魏子規反問:“你知道自己睡著了是什麽樣麽。”


    等了許久才等到了他們的菜上齊,珍珠早餓了,抓起筷子狼吞虎咽。


    她先嚐了那道燜羊舌,略微失望。


    廚子放了薑蔥料酒去腥。方法是沒錯,就是量的拿捏的不精準,這調味放多一點放少一點都會影響味道。失之毫厘繆之千裏,酒味都蓋過菜的鮮味了,太減分。


    珍珠道:“少爺,下次還是我給你做吧,果然論味道還是得去路邊攤吃。來這吃的不是味道,是麵子。”


    啪的一聲,魏子規的額頭砸到了桌上。


    珍珠嚇了一跳,見他動也不動,難道菜有問題,她剛要喊救命。


    魏子規抬起頭來,麵色酡紅,跟那關公像似的。他嘴角揚起,此刻天真無邪的笑跟子意有八分像。


    珍珠摸了摸他的臉,魏子規像隻貓蹭了蹭她的掌心,珍珠自言自語道:“不會吧,料酒你都能醉。你體內的解酒酶不是少,是根本沒吧。”


    他抓起筷子,挑著菜玩,珍珠急忙抓住他的手阻止:“少爺,你知不知道拿食物來玩,死後會下地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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