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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赤壁》小喬


    周宣送走了小周後和清樂公主,又要送林涵蘊迴莫愁湖畔,林涵蘊是想住在侯府的,小茴香她們都在這邊,多熱鬧,後麵就是馬球場和蹴鞠,要騎馬就騎馬,要蹴鞠就蹴鞠,太好玩了,奈何她姐姐靜宜仙子不肯搬來。


    周宣道:“我去說服道蘊姐姐,一定要她搬過來。”


    林涵蘊道:“難,我晌午勸了她好久,就是不肯來,我倒要看看周宣哥哥有什麽本事勸她來?”


    周宣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周宣和林涵蘊,還有四癡、範判官、顧長史,以及幾名府兵,一起迴到莫愁湖畔的奉化軍邸。


    進“陽春白雪堂”之前,周宣叮囑林涵蘊說:“等下你故意把路上說得很緊張,好象有可疑的人跟蹤我們,裝作很害怕的樣子,明白嗎?”


    林涵蘊聽說要合夥哄騙她姐姐,來勁了,小雞啄米般點頭:“我明白。”


    侍女茗風看到周宣和二小姐來到,趕緊說:“兩位請稍等,仙子等一會就出來。”


    “什麽兩位!”林涵蘊蘊嚷嚷道:“我才出去半天,就把我當客人了!姐姐――姐姐――”


    茗風看了周宣一眼,壓低聲音對林涵蘊說:“二小姐別嚷,仙子在沐浴呢。”


    林涵蘊“哦”了一聲說:“我是被嚇壞了,我有事對姐姐說呢,對了,我還沒洗浴,我去和姐姐一起洗。”扭頭對周宣說:“周宣哥哥,等我們一會哦。”


    周宣這時是相當痛恨自己的想像力,腦海裏綺麗香豔的一幕揮之不去,想像著林氏兩姐妹在一個大浴桶裏,水麵上應該漂著花瓣吧,什麽花?應該是桃花、雛菊、三色堇,這都是現在開放的花,那五顏六色的花瓣被熱氣一泡,花香四溢,花瓣沾在白嫩的肌膚上,桃花沾在頰邊、三色堇在眉頭、那雛菊沾在哪裏?水波蕩漾中不就有四朵小雛菊嗎!


    周宣坐在精致小廳裏,啜著茗風奉上的一盞香茶,癡癡出神,想入非非。


    嬌俏的侍女茗風以為周大學士在用心品茶,含笑問:“周公子可知這是什麽茶?什麽水?”


    周宣這才把心思從大浴桶裏拉迴來,抿了抿唇,輕輕品味,他這些日子受靜宜仙子教導熏陶,茶藝很有長進,尤精於品鑒,感覺這茶味很熟悉,瞑目細品,睜眼笑道:“水是千佛澗水,茶是金筍茶。”


    茗風讚道:“周公子好厲害,都答對了,公子再品品,這金筍茶是三月的還是四月的?”


    周宣品來品去,一盞茶見底了,也品不出三月金筍茶和四月金筍茶的極細微的差別,搖頭笑道:“我品不出來,老四先生不在這裏,他應該品得出來。”


    一個柔婉如簫的聲音說道:“這是三月雨前金筍茶。”


    簾子一掀,淡淡香氣襲來,靜宜仙子盈盈走出,長發披垂,簡單的月色道袍裹著細腰圓臀,走動時長腿的輪廓隱現,未戴麵紗,素麵不施脂粉,眉目秀氣婉約,睫毛又長又翹,鼻子挺直,嘴唇略顯單薄,但非常鮮潤,好似塗了口紅一般。


    周宣有點失神,眼前的靜宜仙子很象一個人,眼睛尤其象,溫婉沉靜,睫毛尖尖,如果再說出一口嗲嗲的台灣國語,那簡直就是《赤壁》裏的小喬嘛。


    靜宜仙子見周宣盯著她看,新浴後的臉頰越發酡紅了,在周宣麵前沒戴麵紗很不適應,有點忸怩道:“宣弟――”


    周宣趕緊直了直腰,眼神不那麽忘我,笑道:“道蘊姐姐一進來,帶來的香氣讓這金筍茶都泯然失味了。”


    靜宜仙子聽周宣這話有點調笑的味道,臉更紅了,走到對麵案前,雙手扶膝,撫了撫袍裾,跪坐下來,看著周宣脖子上的繃帶問:“宣弟,你受傷了?昨晚都沒聽你說。”


    周宣輕描淡寫地說:“不要緊,擦破了點皮,昨晚沒說是怕道蘊姐姐擔心嘛。”


    靜宜仙子蹙眉道:“是射來的箭對嗎?太險了,要是稍微偏一點――”,想著周宣喉嚨上插著一支箭,靜宜仙子就心頭發緊,不敢說下去。


    周宣笑道:“要是稍微偏一點,那就皮都傷不著了。”


    靜宜仙子頓時笑出聲來,宣弟總是這麽樂觀,這麽險的事他都是談笑自若,靜宜仙子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下來,說:“宣弟以後要千萬留神,這樣的險事可一不可再,不能全靠運氣的。”


    林涵蘊來了,澗月跟在後麵給她擦幹頭發。


    林涵蘊一臉驚懼地說:“姐姐,我剛才和周宣哥哥到這裏來,路上都有人跟蹤我們,老四先生還有幾個府兵把周宣哥哥護得鐵緊,這才平安來到這裏。”


    “啊!”靜宜仙子吃驚道:“魏博還想謀害宣弟,範判官不是說皇帝陛下嚴詞訓斥魏博,不許他出邸門一步嗎?”


    周宣不在意地說:“沒什麽的,我出入小心點就是了。”


    林涵蘊說:“白天倒不要緊,就是夜裏出門危險,說不定從哪飛來一支冷箭――對了,周宣哥哥,以後你每夜來這裏看我姐姐,應該戴上頭盔,披上犀皮甲,這樣就算有箭射來也不會致命,水軍祁將軍的那套盔甲就挺結實,我讓祁將軍借給你穿吧。”


    周宣心裏暗笑,林涵蘊還真有演戲的天分,說得活靈活現,連盔甲都出來了,搖頭道:“這象什麽話,我來見道蘊姐姐還要披堅執銳?象是打仗的樣子,惹人笑話,我命在天,魏博能奈我何!”


    林涵蘊撇嘴說:“哦喲,還‘我命在天’呢,你以為你是孔夫子呀,從翔鸞坊到莫愁湖畔有好幾裏路呢,暗地裏伏個刺客那是防不勝防。”


    周宣說:“沒事沒事,我不怕。”


    靜宜仙子非常不安,吃吃道:“宣弟,你以後不必,不必每夜來了,有空閑時,白天來看望一下我和涵蘊就行,好嗎?”


    “不好。”周宣道:“這半年來,我每天夜裏都要來聽道蘊姐姐講授茶道,看到道蘊姐姐就覺得特別安心,那些權力爭鬥就如過眼雲煙,如果夜裏不來的話,我會心煩意亂的,姐姐別聽涵蘊誇大其詞,沒有這麽危險的。”


    林涵蘊白了周宣一眼,心想:“我幫你說話,你卻說我誇大其詞,哼!”


    周宣越是說沒事,靜宜仙子越不安,若是哪天夜裏周宣在來莫愁湖畔途中遇險,那她真是要後悔終生,低著頭,十個白皙修長的手指互絞,好一會才抬頭看著林涵蘊,欲言又止。


    林涵蘊知道姐姐的心思,姐姐被周宣說動了,改變主意想搬到信州侯府去了,但不好意思開口,想讓她說呢。


    林涵蘊故意裝作不知,說:“就算我誇大其詞好了,戴不戴盔甲隨你便,但你每夜必須來,我和姐姐都在等你的,你多帶一些仆從,把你團團包圍住就沒事了。”


    周宣笑道:“一定來,不來我睡不著覺,沒事的,不用帶多少人,有老四先生一人足夠,他武藝高強。”


    靜宜仙子不安地絞著手指頭,說:“涵蘊,你中午說什麽了?”


    林涵蘊睜大眼睛說:“我中午沒說什麽呀,就是說了什麽都過去大半天我哪還記得?姐姐真是奇怪!”


    靜宜仙子沒法,說:“你不是想搬到信州侯府去,說那裏方便蹴鞠戲耍嗎?”


    林涵蘊看著姐姐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真是要笑痛了肚子,強忍著說:“哦,那個呀,我是想呀,可是姐姐不肯搬過去我一個怎好過去,我也是行過及笄禮的小姐了對不對?要知禮,要嫻靜貞淑――”


    這都是中午時靜宜仙子不同意搬過去時說的話,現在林涵蘊原話奉還。


    靜宜仙子明白妹妹是故意捉弄她了,輕輕“哼”了一聲,心裏打定了主意,也不絞手指頭了,絕口不提搬到信州侯府的事,隻問周宣在勤政殿與魏博和皇甫繼勳針鋒相對之事。


    林涵蘊暗暗奇怪:“姐姐怎麽不提了?不管周宣死活了?不會吧?”這下子她倒沉不住氣了,看周宣,還是穩如泰山似的坐著飲茶,一邊說老四先生如何痛打皇甫繼勳。


    不知不覺又是夜半子時,三更已過,周宣起身告辭。


    靜宜仙子道:“宣弟,很晚了,你不要迴侯府,就在梅香小苑住一晚。”


    周宣笑道:“府役把我的臥具全搬到那邊去了,道蘊姐姐早點歇息,明天夜裏我再來。”


    靜宜仙子急命人傳範判官來,讓範判官多派府兵護送周宣迴去。


    林涵蘊很是納悶,心想:“難道姐姐真的要讓周宣穿戴盔甲前唿後擁的來來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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