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風定了周五上午九點的飛機迴寧州,這消息,他從周四下午就開始跟鍾意說。


    “哈哈,終於能迴來了!明早9點的飛機!”


    “哦,9點25,迴到寧州11點半,動作快點能迴家吃午飯。”


    “你中午迴去嗎?要不我從機場迴來的路上捎上你?”


    “呃,這周我基本沒複習,你可別生氣啊……”


    “生氣了?我真沒時間啊,要看我的行程嗎,就來的第一天有一下午時間,結果被抓去看醫生了。”


    “我受傷了知道不,右手。”


    等鍾意下課的時候抽出手機,看到刷屏似的信息,忽然有些不想打開。


    這個大明星真的每天話太多了!


    酒店床硬了能說上七八條,高速上看見一貨車的小雞能拍上五六張高糊的照片,候場時沒水喝也能吐槽大半天!


    前幾個鍾意都忍了,最後這種情況,不是該發信息告訴自己的助理成哥嗎?


    為什麽事事都要告訴他啊?


    當這兒是垃圾桶?


    秦雯這幾天老是見鍾意抱著手機打字,心裏直犯嘀咕。


    “鍾小意同學,你最近行為很詭異啊,跟誰聊得那麽起勁?你不是最討厭發信息的嗎?”


    鍾意打字的手頓了頓,眼皮一抬:“道館裏的小孩,今年初三了,老問我題。”


    秦雯瞟到幾眼對話頁麵,問:“他也喜歡小鈺啊?”


    “嗯?”鍾意警惕地看著她,不知她究竟看到些什麽。


    “頭像啊,是小鈺上次演唱會的造型,選得很好。”


    頭像?


    鍾意從來沒留意過沈西風的頭像,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煙火照片。


    他發完最後一條迴複,收起手機,“你對他到底有多上心啊,那麽小的圖片都能認出來?”


    “嗬嗬,凡是小鈺公開流傳的照片我全都看過!特別好看的肯定過目不忘!”


    提起這個,秦雯特別自豪,“追星,我是認真的!”


    鍾意實在無法理解,“他就是你同學,隻是多了包裝和推廣,你幹嘛不在班裏隨便找一個追?還能天天見麵。”


    秦雯極其哀怨地盯著鍾意,“我想追啊,天天見麵都在追啊!”


    鍾意渾然不察,繼續道:“更何況沈西風是什麽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媒體這麽煽風造勢,你就完全喪失了判斷力,盲目追捧?你這樣的頭腦,讓我懷疑在普林斯頓能不能畢業。”


    “你還叫他沈西風?”秦雯詫異地瞪大眼睛,忽地想起了什麽:“你是不是還記恨他以前劫過你啊?”


    “那倒沒有。”


    鍾意也說不清自己在鬧什麽脾氣,隻是一看到秦雯對沈西風了若指掌的樣子,就氣兒不順。


    “不是針對你,所有的追星行為,在我眼裏都是吃飽了撐得慌。”


    他抬頭平視著黑板,左邊額頭的傷口已拆了線,留著一道顯眼的疤,生生破壞了那一臉的書卷氣。


    “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注意到沈西風的嗎?”秦雯突然開口,引得鍾意眼睫一震,稍稍偏過頭來,神情淡漠。


    “高中一開學就注意到了,又高又帥,誰看不到啊。高一進校的時候,一半女人在偷看你,另一半在偷看沈西風。”


    正是下課時分,教室裏人來人往,上廁所的交作業的鬧成一片。


    鍾意跟秦雯兩人的座位在靠牆的倒數第三排,遊離於喧鬧圈之外,獨享一份清靜。


    “你的名字,我初中就知道了。一中本校的初中生,全科滿分,奧賽怪物,當年我們一起參加了全國英語奧賽,我在台下看著你拿獎。那種感覺,就有點像現在看到沈鈺在電視裏拿獎一樣,激動、自豪、臣服。”秦雯說。


    鍾意是初次聽到秦雯說起這事,愣了愣,轉頭問她:“你說在南京那次?你也參加了?”


    秦雯笑得很無奈,“鍾小意,你知不知道你說話有多捅心窩子?算了,現在不是在討論你,還是說迴沈鈺。能看到另一個跟你不相上下的帥哥,我當然很激動!


    “可沒幾天,就發現那位帥哥空有其表,並且一進校就跟差生混在了一起,當時的我也跟你一樣,瞧不起他。”


    鍾意想辯解,被秦雯用眼神壓製了下去。


    她接著道:“後來有一天晚自習沈鈺不在,老班就跟大家說了下他的家庭情況,媽媽下崗,爸爸為躲賭債跑去了外地,奶奶又查出了肝癌,號召大家給他捐點錢。”


    “那時候剛開學沒多久,同學間也沒多深厚的感情,大家也就隨便掏了點零錢出來。記得全班50多人總共捐了不到兩千塊。


    “老班自己又添了一千多,湊齊三千給了沈鈺。結果到了第二天的晚自習,沈鈺去講台上給大家鞠了個躬,說感謝大家的好意,讓他永生難忘。


    “之後,邵齊宣就把那些錢全部給我們退了迴來,說是沈鈺態度非常堅決,不能讓大家為他的困難買單。”


    “這些我怎麽不知道?”鍾意插嘴問道。


    既然是高一的事情,為何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那時去參加奧賽集訓營了,大半個月都沒在。”說到這裏秦雯頓了頓,目光越過教室的人群,看向遠處。


    “據說那時候沈鈺已經在問去沿海打工的情況了,他當時家裏負擔太重,學業又跟不上,估計是不想念書了。”


    “這事過了沒一個星期,有一天下了晚自習我餓得厲害,溜出去吃宵夜,就在後校門的那家雲南米線店裏,碰見了沈鈺。他那段時間都沒來上課,好像是去醫院照顧奶奶了,那晚就坐在店裏最靠裏的位置,埋著頭吃米線。”


    “我那時跟他也不熟,沒想要打招唿,就選了個他看不到的位置坐下。等我的米線上桌時,突然看到他不知從哪裏拿出個破破舊舊的腰包,打開看了看,頓時變了臉色。


    “後來我吃完米線走的時候,他還坐在那裏。第二天路過那米線店,聽店主說昨晚有人掉了錢,幸好被個男生撿到了,總共十二萬八,失主拿了一千塊想謝謝那男生,結果被他拒絕了。”


    “我當時聽了還挺激動,心想這麽大筆錢,肯定能撈個全校表揚了。可是左等右等,還跑去問了老班,才發現學校根本不知道這迴事,沈西風真正做好事不留名,那錢還了就還了,跟吹過了一陣風,什麽都沒留下。”


    “十二萬呐,真不是筆小數目。那時候他奶奶在醫院住著,每天都得好幾千,這筆錢至少夠他救急了。這事兒我也沒跟人說過,從那時起,就覺得看人真不能隻看表麵。”


    “後來他火了,我覺得就是好人有好報,所以瘋狂給他拉票,為他打call,因為我知道,他值得。火速簽公司出道,接代言廣告,他那個家,就是靠著他一點一點盤活了。”


    “所以啊,鍾意,”秦雯總結道:“你那眼睛長在頭頂的毛病也得改改了,普通人沒你想的那麽一無是處。”


    鍾意垂下眼,無意地瞟了瞟秦雯,“我可沒說他是普通人。”


    這話夾雜在上課鈴聲和翻書聲中,秦雯並沒有聽清楚。


    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秦雯笑道:“就那家米線店,在沈鈺出道後,老板也成了芋頭,凡是沈鈺的粉絲去吃飯,一律八折!”


    鍾意也笑了,輕聲吐出一句:“可那家味道不怎麽樣啊。”


    *


    下午第三節課後,何老師把鍾意找去談話,告訴他本來安排的四月b大校園參觀活動提前到了下周一,看來這周末就得去北京了。


    帶著新生參觀校園是b大的傳統,提前入住寢室,跟係裏的教授見麵,座談,得要個兩三天的時間。


    這樣一算,等鍾意從北京迴來也快到下周末了。


    鍾意填好了報名表,又給b大的負責人打了電話確認參加本次活動,等做完這些,已經快到6點半了。


    這會兒食堂早沒東西吃了,他想了想,轉身出了校門。


    全中國的學校,不論大小,總能養活一係列的餐飲業巨頭。


    北方的麵點小吃,南方的炒菜火鍋,方寸雖小,可納百川,總能為挑剔的味蕾找到心儀的配對。


    鍾意很少來校外吃飯,一是嫌髒,二是嫌麻煩,不過果腹而已,吃什麽也沒多大區別。


    他走了一圈,看到秦雯說的那家雲南米線店,雖然記憶裏的味道並不算好,但仍調轉頭往裏走了進去。


    一進店,鍾意不禁失笑出聲,這滿牆貼著的海報全是沈鈺,這是生怕客人不知道本店的屬性啊。


    他找了張桌子坐下,摸出手機,給海報上的真人發了條信息:“下周我要去北京待幾天,會盡早迴來。”


    一抬頭,鍾意看見這家店連菜單上都印著沈鈺的大頭照,一時起了玩心,拍下菜單和店內的海報發了過去。


    “學校附近的米線店,你有空可以過來給老板簽個名。”


    鍾意的雞湯米線端上桌後,手機依然沒動靜。


    等鍾意吃完米線迴到學校,手機還是沒動靜。


    等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後,手機就跟沒了信號一樣,安靜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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