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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無數驚叫聲中, 惡魔所觸及之處, 血液的顏色猶如翻倒的油漆般迅速侵染著房間。


    密集的彈幕朝瘋狂的怪物鋪疊而去, 射出的彈道卻朝著原路返迴了。


    “該死, 停止開槍, 他的能力是矢量操作, 所有的子彈都會反彈迴來的!”


    木原執大聲命令,但是沒有用。


    對於沒有見過學園都市超能力的、原黑衣組織的研究員來說,他們根本無法作出正確的判斷。在他們的眼裏, 什麽都比不上□□來得可靠。


    使上一分鍾的天堂變為地獄的一方通行站在原地麵露微笑, 沒有任何憐憫之心。


    研究室的後門唰地一下打開了,原本謙讓的修平推開了同伴;總是被稱作好男人的英樹一把推開作為情侶的美佐子, 毫不猶豫地將她當作牆盾推向一方通行;平常主動擔起一切的真一為了確保自己能夠切實地逃走, 走出房間後立刻關上了後門, 將餘下的人鎖死在房間內。


    在一方通行殺死他們之前,人性的惡已將事態推向了更絕望的處境。


    木原執趁著混亂跑到房間角落, 把除臭噴霧器的功率開到最大,房間的視野開始模糊不清。趁著這個空隙,她打開了高處的通風口, 準備從這裏逃出去。


    而這個時候,她卻看到蹲在身側不斷顫抖哭泣的身影。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我隻是想好好生活,好好賺錢, 不讓弟弟再貧窮地生活,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才會遭到這樣對待?”


    黑崎美繪, 那是研究室裏最年輕、最活潑的女孩。


    在他們這群由人渣組合起來的,沒有未來的人之中,她是最不可思議的存在。她不知道自己的實驗背後究竟牽扯著什麽樣的組織,毫不知曉這場實驗和計劃的背後還隱藏著多少事情,隻是單純地,為了科學,為了人類的未來而進行著實驗……但是,在黑暗中工作三年真的可能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毫不知情嗎?


    顯然,她隻是故意視而不見,即使是犧牲他人也要保持自身的潔淨。


    在某種意義上,她才是和自己最相似、最肮髒的同類。


    木原執笑了出來。


    “不要慌,從通風口裏逃出去,我們一定能得救的。”


    “可是……”


    “沒時間聽你說可是,你浪費的時間都可能是別人的生命,所以快點聽我的指揮。”


    木原執一把拉起美繪,以自己瘦小的身軀作為踏板將她送了送了上去。而這短暫的時間內,又有三四個同伴應聲倒下了。


    噴霧器中的精油香味和血液的味道粘合在空氣中,組成一股令人惡心的甜膩味道。


    木原執知道,隻要一方通行想,驅逐這層煙霧根本不需要花任何力氣。他沒有這麽做,純粹是因為他有玩弄獵物的壞習慣而已。


    在這樣下去絕對會被發現,木原執眸子一沉,掏出隨身攜帶的微型移動硬盤,直接塞進了美繪的口袋,然後立刻封死了通風口。


    “木原……老師?你在幹什麽啊?!”


    “帶著資料快走,那個怪物和我還算打過幾分照麵,他會饒我一命。”


    “真的嗎?老師說的是真的吧。”


    雖然這樣詢問著,但事實上,在木原執將睡覺都不肯鬆手的硬盤交給她的一瞬間,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黑崎美繪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會撒謊,也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惡劣。


    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容易活下去。


    活下去,繼承她的夙願。


    “啊,是真的,快去吧。”


    木原執以溫和的聲音,配合了她的謊言,將家人遊戲演到了最後。


    與此同時,一方通行輕輕碰了碰手邊最新式的薄層液晶屏,將它豎起來,當作兇器朝著緊閉的大門丟出去。僅是這樣隨意的動作,產生的衝擊便直接吹散了霧氣。


    “哈哈哈,逃吧逃吧,反正逃到哪裏,終點都不會是天堂!”


    即使隔著厚厚的特質門,木原執還是能聽見肉被切開的聲音。


    “哈,我怎麽不知道木原裏麵還有你這種愛做夢的可愛的混賬?你不會認為我真的會大發慈悲放過你吧?”


    一方通行伸手砸向牆麵,眼所能及的天花板忽然塌陷,壓住了向外逃跑的人。


    短短幾分鍾內,二十七名研究員隻剩下了兩人。


    但是,木原執的眼裏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冷靜到讓人難受。


    她確實把那群人當作家人看待,也投入了真實的感情。可對她而言,所謂的感情也不過是可以用於研究的道具而已。


    這樣的她,隻能以劣等相稱。


    “你總是能令人出乎意料,一方通行,沒想到你會為區區實驗體而千裏迢迢跑到這種地方來,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有善心了?還是說,驅使你這樣的行動的,隻是你對實驗體們的愧疚心?我對此十分感興趣。”


    像是被刺痛了神經,一方通行的眉頭一擰。


    等木原執迴過神來,他已經站在她的身前,拿槍對準了她的腦門。


    “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可別告訴我那可笑的第三次製造計劃真的隻是為了所謂的學園都市救濟計劃,你隻是在利用那又愚蠢又可憐的統闊理事會吧。”


    “你很聰明,一方通行。本來最適合對付你的木原數多也被你輕易打倒了,這樣的你總有一天會威脅到木原一族,威脅到整個學園都市的存在吧。”


    木原執的眼裏透出不符年齡的覺悟。


    “原來如此,還有些家夥是這麽想的嗎?”一方通行輕笑起來,君臨學園都市科學開發的‘木原一族’親手培養著他這個怪物,在將他當作珍貴實驗品的同時,也在千方百計地鏟除他的存在。


    確實,最強能力者擁有很高的價值,但在一百八十萬的試驗品中,不可能連一個代替品都找不到吧。


    (真是太麻煩了,要不要把木原一族全部殺死?)


    一方通行想著,但這麽做並沒有意義。就像能力者能被不斷開發補充一樣,木原一族也是如此。所謂的學園都市,不過是統括理事長的玩具。


    亞雷斯塔·克勞利到底有什麽目的?


    如果他不說,一方通行也無從得知。


    “在那種事態發生之前,我一定會擊潰你。”木原執從白色大衣內掏出金屬罐子,以子彈直接擊碎,無數金屬薄膜飄灑在空氣中。


    因為電波的幹擾,項圈電極上的指示燈閃了閃。一方通行意識一沉,代理演算裝置在一時失去作用。


    “這是……擾亂電波的裝置?”


    “沒錯,我為它取名為擾亂之羽,應該說是特意為你開發的幹擾兵器。說起來,試作品的金屬製薄膜雖然有自律浮遊機能,但性能卻沒有高到可以承受突然的強風,這裏是室內真是太好了呢。”


    木原執笑著朝一方通行連開三槍,能力無法發動,反射無法使用的現在,他隻能蹲下身子,以桌子作為掩體。


    以他現在的位置,想要換氣就肯定會被對方的子彈擊中,但是躲在這裏,木原執隻需要再走幾步就能接近他。


    能力無法使用,實際上子彈也沒有剩了,有什麽……有什麽辦法能夠改變現狀?想著整個研究室的構造,他看著桌邊能夠使用的東西。


    然而這個時候,他在地上看到了在學園都市極少的東西。


    香煙?


    一方通行立刻伸手打開了抽屜,拿出了需要的東西發出笑聲。


    不錯,這裏是室內真的是太好了。


    他起身,將沒有子彈的槍口對準了木原執。


    木原執拿著□□一愣,身體本能讓她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防備,而不是朝著一方通行開槍。


    就在這個時刻,一方通行笑著丟出了點著火的打火機,觸動了屋頂的防火裝置。


    警報聲響起,刷啦一聲,一場傾盆大雨洗刷著血汙,衝刷著四處飄散在空中的金屬膜。


    因為能力已經失效,冰涼的雨水澆灌在一方通行的身上。


    ‘大雨’漸漸停下,貼在身上的衣物描繪出女性的身體。


    幹擾電波的金屬膜已經失去作用,代表能力使用的紅燈再次亮起,像是勝利的宣言。


    “結束了,讓我聽聽你的遺言。”一方通行,或者說鈴科百合子一腳將她踹翻在地,折斷了她幾根肋骨。似乎要讓整個身體炸開一樣,疼痛超過了忍耐極限,從她的喉間隻能發出如昆蟲鳴叫一樣難聽的嘶吼。直到疼痛麻痹了他的感官,她才從嘴邊擠出極輕的幾個字。


    “別……得意,就算我無法殺死你,也絕對會從精神上擊潰你。”


    在死亡之前,木原執的意誌已經有了繼承人,這就夠了。


    “你真可悲。”鈴科百合子望向那個通風口嘲諷般的笑起來:“你以為我沒看見你特意放跑的小老鼠?”


    “你不會對她下手。”木原執從痛苦至極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篤定道:“她不是這個黑暗世界的人,即使這樣,你還能對她下手嗎?”


    “我還真是傻,居然會聽你廢話。”鈴科百合子歎了口氣,拿起木原執的手/槍,瞄準了他的嘴巴。


    可木原執絲毫不畏懼死亡似的,眼睛完成了月牙的形狀,那濃烈的惡意,仿佛是無數死去的木原透過地獄注視著他。


    砰!


    槍聲想起,子彈穿過脖頸,炸飛了她的下顎,鈴科百合子也不迴地踏過她的身體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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