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可收」已完結,請大家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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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幾經周折,長途跋涉,既望至望,月圓了又缺,九月廿二,我,終於來到了長安。

    沒有人噓寒問暖,沒有人輕喚長吟,孑然一身,我,來到了,萬家燈火的長安。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是功成名就,閑話相思之人的感慨,於我,是奢侈的想法。能夠來到這滿是繁華的京都,我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於家鄉,我隻有收起鄉愁。未來的路,隻有我一個人,陪著自己走。

    三年前,姐姐離開時,交給我一封信,極為認真的說,玉兒,若是三年,三年後,姐姐……迴不來,你就來京城找姐姐吧。

    有的話,說了必定應證,就如這句,改變了我們姐妹倆,尤其是我,一生的命運。

    沒有人告訴過我,為何我和姐姐相依為命,也沒有人告訴我,姐姐為何倉促離開,更沒有人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麽辦。

    姐姐,你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你要我怎麽辦?而你,現在又在哪?

    輕輕歎一口氣,我打開了信,簡短的內容,娟秀的字跡,卻震的我發蒙——進宮?

    莫說我是一個孤兒,便是達官顯貴家的小姐們,也不能隨意進入那樣的地方啊。況且,姐姐,與皇宮,又該有著怎樣的淵源?如果要見到姐姐,我必須進宮,那麽,這意味著姐姐,她應該在……怎麽會?

    亂麻無緒,我黯然的看著長安城裏溫暖的燈光,卻感到寒冷,從心裏蔓延到全身,一點點侵蝕著我。孤獨,無助充斥著我的心靈,直到——

    暖陽初升,驅散著秋日裏,越來越濃鬱且明顯逼近的冬日寒冷,顯出一分蕭殺,卻又透著頑強,不屈服麽?這長安的秋,原來竟也是這樣特別。

    還未睡透,客棧外的喧囂聲已擾的我輾轉難眠,加上心裏有事,再無可寐,我起身,盲目的梳著髻鬟,插上姐姐與我的對釵,心裏隱隱盼望著,這釵子能讓我見到姐姐。

    聽到外麵越來越喧鬧,推開門,我向人群走去。

    皇榜?人們圍著的,那一襲黃紙,清晰的寫著——選妃!

    三年一度的選妃,竟是這樣存在的,這就是姐姐讓我三年後再來找她的原因?可是,姐姐怎麽會知道三年一選的,她,不過隻是一個小城女子,一個盡心的嗬護著我的那個柔弱女子,怎麽會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

    不及多想,我仔細看起這皇榜來,沒看幾行,心下冷然,果然,這選妃,選的不過是官宦女子罷了,哪裏輪得到我這樣來路不明的民間女子。

    連一個妃子,都不讓百姓的女子染指,統治專製可見一斑,在這樣的深宮生活,該有多麽辛苦。我暗暗歎息,似乎,我沒有機會了呢。

    還在遺憾,就聽見一陣東西翻砸的聲音,伴著清亮的馬蹄。當我發現馬蹄聲離我越來越近時,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天旋地轉,然後騰空而起,翻身上了馬背。

    心下正驚,耳畔卻傳來聲聲低吟:“桐兒……桐兒……你……迴來了麽……桐兒……”庸懶的聲線因著口裏的名字變得急切,優雅的聲音,淡淡的離愁,卻包含著濃濃的思念,我被驚的紋絲不動,隻能靜靜坐著聽他唿喚,溢滿了愛戀的名字,念的,那麽好聽。

    桐兒,姐姐,是在喚你麽?

    策馬如風,勢如閃電,忽的一拉韁繩,背後人輕輕把我抱下馬。

    好高深的庭院,更高深的,是府門口,那燙金匾額上的三個字:敕王府。

    我迴首。

    呆呆的望著他。他身上一件藍壽字穿花稠白袖散衣,束著淡藍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劍眉輕挑,明目有神,鼻側挺拔,薄唇微抿,貴氣迎麵而來。望著望著竟有些沉迷進去,如此飄逸的人,身陷名利,眼眸裏,充謐著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憂傷。看的人的心為之一痛,抽絲剝繭般,細細的,令人窒息的痛。

    能在長安城側馬疾馳的,果然不可方物。

    他幽深的眸子裏因著桐兒兩個字起了不小的波瀾,隻是癡癡的望著我,極是深情,卻隻有一瞬。在看清我後,他毫不掩飾的失望與決絕的悲傷,隨著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來:“你……你不是桐兒……你不是!”

    是的,我不是。那麽,姐姐,你是不是?

    “桐兒……可是淩疏桐?”如此貴胄,自然可助我進宮,我暗下決心,決不能放棄這個機會,決不。不管桐兒是不是姐姐,我一定要努力一試。這,也許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認識?”迴答意料中的簡潔,他斜斜眉,淡淡的問。

    我沒有答話,隻是從鬢邊拆下那對釵,隨著姐姐那隻有兩字的信,向他遞去。不能抖,手一定不能抖,我叮囑著自己,卻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如此強大的皇族氣勢,又豈是我能夠抵擋的住的。

    “你怎麽會有這些?”他的臉上除了濃烈的不信任,就是威懾。

    不能害怕,我警告著自己。要讓他相信我。我一定要讓他相信我,我實在,太需要他的幫助了。

    聽到姐姐的名字,他的反應已經足以證明,桐兒就是姐姐,雖然他在掩飾,可是他的震撼,他的思念,太強烈了。那是掩蓋不了的情感。

    “是姐姐,姐姐留給我的。”我一字一頓,看著他的反應。緊皺著的眉慢慢舒展,那麽,我想我可以接下去說了。

    “我上京城尋姐,孤身一人,若王爺與姐姐有一麵之緣,可否給予幫助?”如果沒有問題,進宮指日可待。

    “你怎麽會知道我是王爺?”剛放鬆的表情又警戒了起來。

    再孤陋寡聞,我也知道,敕王能夠掌握一股勢力長期不為皇上所除,決非易事。他能夠以禮賢下士的文雅形象贏得文人與部分武將的支持,若不是昱王手中的兵力牽製,也許現在皇位上的人,就是敕王尹疏靄了。

    當然,也許隻是也許,這種假設,曆史上有過無數多,之所以稱之為假設,是因為它成不了現實。如同項羽自刎烏江,關羽敗走麥城,如果有“也許”,結局會不一樣,可是,曆史就是曆史,它的公正從不允許也許的存在。

    不光光有昱王尹暮軒的牽製,皇上對於平衡二人的勢力也是煞費苦心。近十年來,隨著皇上的成長,第三股勢力也在茁壯成長。畢竟,君臣之道,已根深蒂固於文人之心,加上一些武將忠君報國,在皇上的努力下,現在的天下,不得不說是三足鼎立,三份勢力相關克。

    能夠取得如此權勢,敕王尹疏靄自然是很有心機城府的人了,雖然姐姐疼惜我,自幼不顧女子女紅的練習讓我讀了不少史書,但是在他麵前,我隻能說實話。也隻有說實話,才是對我最有利的選擇。

    思慮完定,我淺淺一笑:“貴氣天成,縱使我不做無禮的深探,也該猜到的。況且,這王府的牌匾,也是很好的證明。”

    “不止如此吧,可以來王府的不一定就要是王府的主人,我想你隻是怕惹怒我,故意遺漏了一點吧?”果然神智。

    “恩……是……街市雖是亂地,但也是天子腳下,膽敢縱馬如飛的,實在沒有幾人。”既然瞞不過,不如選定合適的詞語,坦白直言,有了姐姐這一層關係,他大概也不會把我怎樣。

    眼前人微微的錯愕,略一考慮開口道:“好一個‘膽敢’!若是需要,你就在王府住下吧,飲食起居自會安排妥當。隻是,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在我麵前,你最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論是欺騙我,還是隱瞞我的人,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你應該很清楚。”

    看著他幽幽的眸子,我又失神了一瞬,迅即點點頭,向府內走去,隻聽到身後,沉沉的歎息聲。

    “智謀,膽量,言辭,容貌,連背影的感覺,都和你那麽像。桐兒,你會感到安慰了吧……”

    安慰?

    還發生了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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