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聿一怔,唿吸一輕,混沌的神思猶如破曉一般,變得清明絢爛。


    他鳳眸暗紅又幽寒,眼底似有破碎的浮光凝起,視線聚焦到言一色的臉上,明明心中已經明白過來,卻還是要沉聲求證,「什麽意思?」


    言一色眯起眼,趴在兩人之間的桌案上,樣子鬆散憊懶,「字麵意思咯!上官盈的死,古濤那邊會懷疑到我頭上,而我也會承認,所以,你——」


    她說著,氣勢十足地暼了他一眼,「就從這件事中被摘出去,懂了不?」


    遲聿其實什麽都清楚,但就是想親耳聽到言一色說,感覺還是不一樣,他心間劃過一絲暖意,胸腔壓著幾分笑,緩聲道,「流言蜚語,孤視如糞土,你不必……」


    言一色從桌子上起來,囂張地做了個堵住耳朵以示不聽的姿勢,「打住!都聽我的,你抗議無效。」


    遲聿話音頓了下,高深莫測的眼中一片寵溺的柔色,他忽而站起身,從對麵坐到了言一色身邊,正要暗戳戳動手動腳時,就見她側過身,單手撐著腦袋,身子歪靠在桌沿,睨著他不懷好意笑道,「剛才打斷你說話真是不好意思,來,我們接著說,不過換個話題——你為什麽要弒母?」


    她的最後一句話犀利直接。


    遲聿覺得天黑下來了,猛然扯過言一色的手腕,一下子將她拉入懷裏,手臂環過她把人壓在胸膛,另一隻手在她頭頂作惡,揉成雞窩,看似兇狠暴力,實際雷聲大雨點小,給貓撓癢癢都不夠勁兒。


    「你果然還是在意!孤說過了,是她該死!」


    言一色頭埋在遲聿懷裏沒有掙紮,任由他去,氣定神閑地開口,「該死也該有個該死的理由啊!你確定不解釋一下?你在我心中弒母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它是一根刺你懂嗎?拔不出來就會越陷越深,然後讓我對你越來越失望,失望之後,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我自己都不敢設想,嗬嗬。」


    言一色能聽到遲聿沉穩有力的心跳一瞬錯亂,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頃刻陰寒。


    她從他懷裏抬起頭,兩手搭上他的脖頸,明明是親昵曖昧的靠近,卻沒有心意相通的溫暖。


    遲聿線條鋒利的眼眸垂下,凝視著她,眸色明滅不定,抱著她的手臂緊繃。


    言一色莞爾一笑,笑意未達眼底,「你不會以為我中間說了背鍋的事情,上官盈死在你手中的這事兒就翻篇了吧?」


    遲聿神色不動,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言一色繼續道,「你真不想說也可以,我不是非要刨根問底的人!但你要想好,這次不說,可就錯過我關心你的機會了!以後你再想說,我還不聽了!」


    她也是納悶,大暴君解釋幾句會死啊!就算是胡謅個理由也行啊!


    遲聿聞言,笑了一聲,性感好看的薄唇勾起,一張精緻如妖的臉靠近她,眼中兇光露骨,灼灼如火,「你親孤一下,孤就告訴你。」


    言一色一愣,「哈?」


    我特麽已經心中有數,還要做出犧牲跟你交換沒用的?我賠大發了行不行?做夢去吧!


    她搭在他雙肩的手改為抓,然後咬牙切齒地來迴搖晃,「你還提要求,當本姑娘求你呢是不是?一點破事,不想說拉倒!」


    遲聿笑意未變,渾身就像沒骨頭一樣讓她晃。


    忽地,敲門聲響起,緊接傳來戰戰兢兢的聲音,「陛下,小的來上酒菜……」


    言一色聽見後,唰地扭頭看向房門,聲音嘹亮,兩個字,「進來!」


    她放開了遲聿,重新坐好,很快,端著酒菜的一長隊人魚貫而入,依次上菜,有條不紊,並且快、準、穩,上完後彎腰請示,風一般離開,關上了門。


    房內一片寂靜,就像他們沒來過一樣。


    言一色笑了笑,拿手肘捅了捅遲聿的手臂,反諷道,「真是訓練有素,你教導有方啊!」


    遲聿一本正經開口,「一般,孤下次帶你去饕餮齋,那裏的人更懂事。」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言一色甩給他一句,然後熱切期待地掃視一圈滿桌子菜,食指大動,一上來就夾了幾塊麵前的魚肉,放入碗中,遞到了遲聿麵前。


    他看著玉碗裏明顯就是重口的魚肉,陷入迷之沉默。


    言一色自己夾了一塊排骨在啃,見他一動不動,用一種嫌棄的眼神在盯著碗中吃食,頑劣催促道,「動啊!」


    「孤不吃。」


    「沒讓你吃啊!」


    「你說什麽都不吃,除非……」


    你親孤一下。


    這五個字遲聿沒能說出口,因為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言一色根本沒逼他吃,轉頭看向她,正要說什麽,就見她一臉理所應當道,「我是讓你挑刺啊!」


    遲聿:「……」


    這次他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言一色一邊吃,一邊煞有介事道,「知道你不吃,但讓你幹看著我吃多沒意思?所以給你個機會有點參與感,不用太感謝我。」


    遲聿到底還是上手了,反正他在言一色麵前的高高在上早就沒了,隻是挑魚刺,可比吃魚刺好多了!


    兩人之間安靜下來,一個吃一個伺候,倒很和諧。


    言一色這幾日在佛山上是真的齋戒,過得比兔子還不如,眼下能吃一頓豐盛大餐,整個人都浸泡在暖心暖胃的幸福中。


    遲聿坐在言一色身邊,溫柔地看著她,心中安寧踏實,周圍目之所及的一切,似乎都鮮亮起來了。


    遲聿心情很好,但是想到言一色因上官盈的死抓住自己要一個解釋,眸光沉了沉。


    他不是沒有話說,隻是不知該如何說。


    尤其是被言一色那雙剔透純淨的眼睛注視著時,他不想她的眸色,因為知道自己的事情後,染上其他難看的顏色,所以不由自主地去斟酌已經想好的腹稿,一而再再而三,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張口。


    言一色吃了七分飽,便停下筷子。


    她轉頭望向窗外,視野開闊,遠處水天相接,天藍水碧,風景綺麗秀美,似乎能讓人忘了一切煩憂。


    言一色一時發怔,遲聿從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閉上了眼。


    沒過多久,他竟然睡著了。


    言一色察覺到時,哭笑不得,低頭看向他合在自己腰間的手,用自己的手量了一下他的手腕,發現某人好像瘦了一些。


    她心中嘆口氣,沒有掙紮。


    ------題外話------


    二更八點多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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