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穿一身寒鴉色男裝,頭頂玉冠,墨發半束半散,臉上易了容,麵部線條硬朗幾分,眸若清溪,唇紅齒白,看著機靈又精神,渾身洋溢著獨屬於少年人的英氣。


    她牽著自己的高頭大馬,拿著蘇玦為她準備的假身份、真鑰匙,等在接受盤查準備進城的隊伍中,肩頭挎著一個大包袱,裏麵其實沒多少東西,就是兔兔太占地方,包袱顯得尤其大,襯得她的小身板更纖細,如此的鮮明對比,引人頻頻注目。


    言一色到了穿兵服的小卒麵前,將自己的憑證遞過去,又登記了姓氏身份以及來因後,自覺交上兩個銅板。


    手持長槍的守城兵卒虎背熊腰,牛一般的大眼睛冷冷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好道,「五個。」


    言一色挑眉,訝異寫在臉上,「為何?前麵的人都是兩個。」


    怎麽給她翻倍還不止?她看起來像是會進去惹是生非、擾亂治安的人嗎?


    「你前麵那幾個都是女人,而你是男子。」


    言一色恍然臉,「性別歧視?原來在荒月城這裏竟是女尊男卑?」


    排在她後麵離得近的男女老少中,有人笑出聲,竊竊私語。


    女尊男卑,這說法挺新鮮!


    牛眼威猛的兵卒俯視著言一色,目光兇狠,「第一次來?沒聽說過荒月每年穀雨後舉行的山神祭,不知道山神祭之前有遴選祭祀神女的盛事?」


    言一色眨眼,「知道!這和我是男子要多付三個銅板的進城錢有什麽關係?」


    她來之前可是看了荒月攻略的!該知道的都知道!


    言一色的語氣很溫和,沒有任何個人情緒,但牛眼兵卒就覺得她在挑釁自己!


    他大眼一瞪,長槍在地上猛然一戳,濺起地上無數灰塵、沙礫,一陣風適逢吹來,本該是言一色一人遭殃的,卻連累著她身後的一些人也吃了一嘴灰,起了一陣騷動。


    言一色眼疾手快,早拿包袱擋在了麵前,隻聽牛眼兵卒扯開了嗓門,暴躁道,「他奶奶的!小白臉,你找事是不是?」


    言一色無辜,語氣淡淡道,「不懂就問而已,怎麽就找事了?咱也不是心疼這多出的三個銅板錢,隻是怎麽也要弄明白啊。」


    牛眼兵卒氣得腮邊肌肉抖動,朝附近兩個小弟看了眼,「在城門口無理取鬧,形跡可疑!懷疑他是細作!他的包袱,搜查!」


    言一色無語,無理取鬧到底是誰啊?話聽不明白,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


    她有一顆想做守法講禮好少年的心,所以不等兩個小卒粗魯地上來搶,主動打開了自己的包袱,長相異類的兔兔展露無遺!


    兔兔眨了下金色的眼睛,牛眼兵卒和兩個小卒驚駭,可再等他們細看時,發現它靜止不動又毫無生氣,根本就是個玩偶,自覺將看到它眨眼的那一下,歸為自己眼花了!


    長成兔兔這模樣的活物簡直不可思議,醜到恐怖,人麵對超出認知的存在時,總是恐懼的,心髒不好的人第一眼看見能被嚇死,但要是認為它是死物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兩個小卒加快的心跳慢了下來,恢復鎮定。


    牛眼兵卒是見過風浪的人,比他們二人冷靜地更快,但同時心裏怒火高漲,愈發覺得言一色在找事了!


    他驀地神色凝重,拿起長槍,擺開如臨大敵的架勢,環視四周,煞有介事地大喝,「非守城卒等都退開!這歹人會巫術!」


    言一色:「……」


    巫術這詞一出,言一色身後的男男女女臉色大變,作鳥獸散,與她隔開了約三丈的距離,之所以沒跑光,是因為害怕之餘升起的好奇心,再加上有守城卒在,覺得性命無憂,打算看熱鬧。


    「兄弟們,把他抓起來!小心他施展巫術的奇怪玩偶,別碰到!」


    牛眼兵卒說得有鼻子有眼,七八個小卒顯然是信了,人人拿槍,指向萬一破,嚴陣以待。


    牛眼兵卒第一個出手,似乎勇猛無畏。


    言一色覺得好笑,看出了牛眼兵卒是故意為之,什麽細作、巫術,都是他自己信口胡謅,不過是找補一個理由,給她一個教訓!


    她將兔兔放在包袱裏,就是怕它的模樣奇異,進城時會有麻煩,結果,她的良苦用心白費了,架不住這世上蠢貨太多,熱衷作死。


    言一色將兔兔夾在腋下,神色間漾開頑劣的笑意,透過擋在她麵前的人牆間隙,看到了城門洞另一邊的繁華景象,人來人往。


    嘖,看來低調進城是不行了,唯有——硬闖!


    言一色一念定,牛眼兵卒的長槍已逼到麵門,她腳下向右一撤,身子輕旋,輕而易舉避開,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把摺扇,借著旋身的慣性,完整轉了一個圈,再次直麵牛眼兵卒的瞬間,手臂一揮,摺扇脫手而出,正中他的一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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