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一慣是個心裏不裝事的人,哪怕是天大的事她想拋諸腦後的時候也能輕鬆做到。


    就別說教訓趙風鈴和春雲、拿迴嫁妝財產這種小事兒了。


    若月底那一日芳心沒有提醒她,她十有八九真能忘了。


    言一色最常見的狀態就是,輕鬆明快,無憂無慮,好動起來像蹁躚飛舞的蝶,散漫下來又如悠然踩水的鶴。


    她的頭腦簡單時像個孩子,但複雜起來時就是個天才。


    她有心機,但埋得很深很深,外人難以看出來,而她自己其實也很少動用,但一旦動用,也是不顯山不露水。


    以芳心的能耐,她膚淺地隻能看到言一色顯露的最表層的一麵,而言一色真正的可怕之處,她察覺不到,日後也沒有機會看到了。


    因為這次,她作了個大死,下場,無比悽慘。


    ……


    距離月底還有十日,言一色再沒有出過宮,每日閑著也是閑著,便開始找各宮美人們交流感情,這成為了她一個雷打不動的日常。


    後宮美人共計三十五位,樣子是千姿百態,性格更是天差地別,對待言一色的態度也有不同,但言一色並不在意,哪怕是她自說自話,也能坦然自若的在人家地盤上待夠了,再出來。


    除了與美人聊天,就是逛皇宮了。


    十日的時間,言一色已經對皇宮整體布局瞭然於胸,還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她不動聲色地將其放在心底,準備著他日另作打算。


    這十日裏,言一色隻見過遲聿三次。


    第一次,日光正好,春風伴著花香,言一色抱著小黑盪鞦韆,盪得又高又遠,玩得正開心,遲聿莫名出現,頂替了推她的兩個小宮女,一掌拍在她背上,力氣非常足,足到讓言一色連人帶鞦韆轉了個三百六十度,小黑球早就掉下去了,幸虧她抓繩索的手夠緊,否則掉地上多疼。


    第二次,言一色帶了個相處不錯的小美人迴鍾靈宮,想請人家喝喝茶,進殿門時小美人腳絆了下險些摔倒,她一把攬住美人的腰扶住了人家,但一抬頭就見到了冷臉的遲聿,他陰陽怪氣地問了言一色一個送命題——你留她還是留孤?


    言一色能說真話,說她想留下小美人嗎?當然不能,為了小美人,也為了她自己,當然隻能說——陛下,我請你在我宮裏吃晚膳,當然,過夜也可以。


    遲聿給了她一個鄙夷不屑的眼神。


    第三次是在夜裏,言一色已經熟睡,突然覺得脖子上一涼,仿佛被貼上了一塊冰,她迷迷瞪瞪睜開眼,就見遲聿坐在她床邊,一隻手正擱在她脖子上。


    她眯起眼,用三秒鍾分析了一下他的意圖,覺著,他是在用她的體溫給他的手取暖,應該不是耍流氓。


    正想著,就聽見他說,「孤來看看你。」


    說完,就走了,像個幽靈一樣飄走了。


    虧的言一色沒有心髒病,否則得被嚇死。


    在言一色的眼中,遲聿屬於頻繁消失人口,若非他自己出現,你是見不到他的,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


    月底前一日夜裏,鍾靈宮內,芳心披著夜色和涼意,不知從哪裏迴來,步履匆匆進了所住的後殿偏房裏。


    她坐在床頭,點了一盞燈,昏黃溫暖的燈光下,她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張紅撲撲的臉頰,眼睛裏無聲流轉著某種旖旎情愫,嫵媚嬌羞。


    她呆呆坐著,神色迷濛,好似在迴味著什麽。


    「咚咚——」


    一陣敲門聲突兀響起,嚇了芳心一跳。


    「誰?」


    她急促發問,一出聲,才發覺自己聲音沙啞,驀地心裏一緊。


    門外一人似毫無所覺,「芳心姐姐,你是睡了嗎?我來給你送洗好的衣裳。」


    芳心聞言,心中稍定,原來是流思。


    她忙脫下連帽披風塞進櫃子裏,又脫下鞋放進床底,換上自己出去前穿的那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對鏡看了看自己的臉,確定沒問題後,走過去打開了門,「正要睡了,衣裳給我罷。」


    芳心說著,從流思手中接過了放著衣裳的托盤。


    「沒什麽事,我就迴去了。」


    「好,多謝。」


    芳心關上了門,而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短暫的動作,露出了她脖子上的一點紅痕,流思捕捉到了,不動聲色,不緊不慢地離開。


    ……


    翌日一早,言一色按部就班的洗漱用膳、散步消食,帶著芳心、流思以及兩個擔負護衛指責的小太監出了宮,坐著馬車來到了城南的胭脂鋪子。


    這條街上常來的都是達官顯貴,熱鬧繁榮,但眼下時日還早,街上人並不多。


    胭脂鋪子門楣上掛著匾額,『凝香齋』三個燙金大字醒目氣派,門戶大開,等待著客人上門。


    言一色下了馬車,頭戴著一頂綴白紗的帷帽,芳心、流思做尋常婢女打扮,兩個太監穿褐色長袍,扮作侍衛,一行五人踏入了凝香齋的大門。


    裏頭隻有一個夥計模樣的在打理貨架,見有客人上門,忙熱情地上前招唿,「這位小姐第一次來我們凝香齋罷?您可真是好眼光,算是來著了,整條街上的胭脂鋪子就屬我們這一家最好!您要點兒什麽?」


    言一色轉頭打量了一下,「我找你們掌櫃。」


    夥計的臉色微微一變,心裏有些懷疑言一色是來找事的,「啊?您找我們掌櫃,所謂何事?」


    言一色背著雙手,在鋪子裏溜達了幾步,打量著裝潢和布局,嗓音清脆地道,「這你不用問,你就告訴我他在不在?」


    夥計這下確認言一色真是找事的了,臉色冷下來,「我家掌櫃不在。」


    「哦?」


    言一色輕笑一聲,故意摘下自己的帷帽,露出漂亮的真容,「不在?」


    夥計看到言一色的臉,身子一僵,心中暗惱,與將軍府二小姐一模一樣的臉,她不就是掌櫃所說的言大小姐嗎?


    若她因為自己一句『不在』而轉身離開,壞了掌櫃的大事,掌櫃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可他已經說了不在,該如何留住她?


    夥計也是聰明,腦子一轉,故作疑惑道,「小姐可是……鈺王妃?」


    言一色將夥計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笑眯眯反問,「你怎麽知道?」


    「言二小姐曾來鋪子裏買過胭脂,小的有幸見過真容,世人都知言大小姐與言二小姐容貌一樣,小的一猜就知道了。」


    夥計忙哈腰做了個請的姿勢,「不知您是鈺王妃,小的怠慢了,掌櫃就在樓上,小的領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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