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楚淩的高燒才緩慢的開始下降,始終處於昏迷中的他也才開始漸漸有了些反應。

    阿曆克斯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每隔一刻鍾就給他換一次冰袋,每隔半小時就給他喂一次水,每隔一小時就給他上一次藥。

    戈爾和雷看到他這樣,原本一肚子火氣也很難再發出來了,戈爾隻能搖頭歎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

    次日清晨,楚淩終於慢慢的退燒了,但還沒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戈爾給他量了體溫,又重新配了輸液,忽然聽到楚淩低啞的聲音輕輕叫道:“阿曆克斯……”

    房間裏的三個人一齊抬起頭來,目光都投向了床上的楚淩,似乎都有些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

    阿曆克斯端著水杯站在床前,低頭看著臉色依然蒼白的楚淩。

    楚淩在枕上不安的搖了搖頭,痛苦的低喚道:“不……阿曆克斯……不要了……你……你饒了我吧……”

    阿曆克斯握著水杯的手指驟然抓緊,當時暴怒中的他一心隻想要逼他認個錯,求個饒,然而此時聽到楚淩在昏迷中的囈語,他卻隻感到一陣心痛和懊悔。

    雷也走了過來,和戈爾站在床邊看著楚淩。

    楚淩在昏迷中仍緊蹙著眉頭,不停的語無倫次的囈語著:“媽媽……你在哪裏……淩兒好想你…………阿曆克斯……你為什麽不放我走……不……不要了……我受不了了……媽媽……不要離開我……淩兒好害怕……我要逃……一定要逃……我不能再留下來了……媽媽……我該怎麽辦……我的心已經沒有了……阿曆克斯……我的心已經給你了……你為什麽還不讓我走……為什麽……”

    房間裏響起了幾下極低的抽氣聲,三個人六隻眼睛都盯住了床上的楚淩。

    楚淩似乎正在逐漸恢複知覺,半夢半醒之間不斷的將心底最深處的心事輕聲囈語出來:“媽媽……淩兒好想去找你……你到底在哪裏……淩兒一個人太孤單了……不……阿曆克斯……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經愛上你了……你為什麽還不放過我……不……我不會告訴你的……我不能讓你知道……我要逃……逃得遠遠的……我……我不應該愛上你啊……”

    “啪”的一聲,水杯從阿曆克斯的手中滑了下去,筆直的掉落在地板上摔碎了,他緊盯著床上仍在喃喃低語的楚淩,瞬間已慘白了臉色。

    雷迴頭看了看他,微歎了一聲,道:“阿曆克斯,恭喜你。”

    阿曆克斯沉默了許久,才黯然道:“恭喜我什麽?恭喜我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一切……卻又親手毀了這一切麽?”

    他望向楚淩的目光中滿是悱惻難言的悲哀與傷慟,轉身搖搖晃晃晃的走向門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雷和戈爾互相望望,都無奈的歎了口氣,雷歎息道:“既然兩個人明明已經互相愛上了,為什麽卻非要製造出這麽多的麻煩呢?對了,戈爾,你要的那些醫療器械我還沒采辦齊全呢。”

    戈爾歎道:“算了,不用了,看在阿曆克斯也挺可憐的份上,我決定先饒過他這一次。不過阿曆克斯這迴實在是太過分了,幸好傑森是習武的人,體質極佳,否則就是再多幾條命恐怕也剩不下了。”

    ***

    下午,楚淩已完全清醒了過來,雖仍十分虛弱,但已沒有生命危險了。

    自從他蘇醒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對任何人都不理不睬,無論是戈爾幫他注射輸液時,還是阿曆克斯幫他上藥時,他也總是閉著眼睛毫不反抗,沒有人知道他是睡是醒,也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每當戈爾和雷不在時,阿曆克斯總會坐在床邊陪著他,看著他,不厭其煩的向他懺悔道歉,楚淩則一如既往的毫無迴應,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沒有。

    ***

    又過了兩三天,楚淩的傷已經都好了,身體也已漸漸恢複了元氣,開始能夠坐起來吃東西了。

    阿曆克斯喂他吃飯或者喝水時他都並沒有拒絕,但卻始終不曾抬頭看過他一眼,也不跟他說話,無論阿曆克斯如何軟語懇求,他都絲毫不為所動,平時則常常一個人望著窗外出神。

    ***

    雷敲門進了書房,上前奪下了阿曆克斯手中的酒瓶,責備道:“阿曆克斯,別再喝了,你這兩天都變成名副其實的酒鬼了。”

    阿曆克斯吐了口氣,抬手耙過微顯淩亂的黑發,起身走到窗前,低沉的道:“不喝酒,我還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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