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急,褚煜也就真的不急了, 由著底下人去買賣貨物, 自己就帶著軟軟去佘縣隨便走走,感受一下風土人情。


    這日, 褚煜帶著軟軟剛從佘縣長秋鎮上迴來, 準備迴客棧。


    “煜哥哥,我瞧著長秋鎮莊稼長勢不錯,定然會有好的收成的。”


    軟軟想著方才看到的場景,水稻長勢喜人, 穀穗飽滿,農田上到處都是農人在忙裏忙外,雖然忙, 可是人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若真的有血書上說的大旱,怎麽就霖安鎮有,而佘縣其他鎮沒有, 難不成老天爺降雨都不降霖安鎮嗎?


    “的確,今年會有一個好收成的。”軟軟能想到的,褚煜自然也可以,自己比軟軟還要多想一些。


    至少,在現在看來,霖安鎮絕對不會是大旱這麽簡單。


    “小心!”正說著話的褚煜, 餘光瞥見後麵來勢洶洶的人, 連忙拉開軟軟。


    “讓開讓開, 快讓開, 死老婆子,耳朵聾了嗎?”


    軟軟一驚,應聲瞧去,看見一個家丁打扮的男人,後麵是一頂轎子,一把推開擋在路上的老婆婆,老婆婆人老了站不住,跌倒在地。


    周圍人群紛紛避開,也沒人敢上前去扶那老婆婆,家丁也不管是不是傷著了人,推開人就往前走了。


    一路上罵罵咧咧的,人聲鼎沸的大街上頓時安靜下來,退開兩邊。


    轎子也格外的富貴,從外麵瞧就知道不是尋常木頭,這樣的排場,不知道還以為是皇帝出行呢。


    “慢著……”褚煜拉住就要上前去的軟軟,知道她向開看不慣這樣狗仗人勢的東西。


    可現在在人家地盤上,什麽都不清楚,還是不要貿然行動的好。


    “煜哥哥?”軟軟不解,這樣的人怎麽還能存活於世,早該殺了。


    “等一下,我們先去扶起老人,問問情況。”褚煜解釋道。


    既然街上的人都這樣怕那頂轎子,自然就知道是什麽人,問清楚了才好對症下藥。


    “好吧。”軟軟轉了個頭去扶起老婆婆。


    “老婆婆,有沒有傷到哪裏?”褚煜和軟軟一人一邊,把老婆婆扶到路邊石頭上坐著。


    轎子過去了,大街上去恢複了熱鬧,誰也沒有去注意之前被推到的老婆婆,更不會注意到褚煜和軟軟。


    “咳咳……沒,謝謝小姑娘啊……”老婆婆咳嗽了兩聲,笑著道謝,操著方言,牙齒脫落了幾顆,說話漏風,軟軟聽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沒事就好,老婆婆您住哪裏啊,我們送你迴去。”軟軟拍了拍老婆婆身上的灰塵,而後問道,想送她迴家。


    老婆婆好似聽得懂京城話,念叨了幾句,軟軟連蒙帶猜才知道老婆婆的意思是在隔這條街的小巷子裏。


    “煜哥哥,我們送老婆婆迴去吧?”


    褚煜猶豫了會兒,便答道,“好。”


    兩人扶著老婆婆到了她家,屋子裏沒人,老婆婆解釋說自己有一個兒子,出去做小生意了,要晚上才會迴家。


    軟軟轉著腦袋瞧了一圈老婆婆的家,院子不大,但是兩人住也夠了,院子裏擺了張木桌,雖然老舊,可是擦的幹幹淨淨的。


    老婆婆招唿兩人坐下,顫顫巍巍的進屋子裏提了茶壺出來,拿了兩隻碗,一隻還有一點點缺口。


    軟軟看著老婆婆手抖的樣子,搶過茶壺,自己倒了兩碗茶,把沒破口的碗遞到褚煜麵前。


    褚煜也沒嫌棄,端起來就喝了,哪怕是用碗喝茶,褚煜也喝出了大紅袍的感覺。


    “老婆婆,你是佘縣人嗎?”喝了口茶,軟軟準備和老婆婆拉家常。


    “是啊,我是佘縣人,隻是我那個死老頭子是經商的,我之前跟著去過京城,聽你們的口音是京城來的吧?”


    老婆婆笑著接軟軟的話,可能是老婆婆兒子要做生意,一直是一個人,沒什麽人閑聊,所以說起話來格外有興致。


    “是啊,這是我相公,我們是京城來齊州做生意的。”


    “齊州是個好地方啊,當初在京城待了幾年,還是覺得齊州好,又迴來了。”老婆婆好像在迴憶以前的日子,樂嗬嗬的。


    “嗯,我也覺得齊州風土人情皆不錯,可是方才那轎子上的人是誰啊,怎麽如此兇啊?”軟軟喝著茶水,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褚煜就在一旁看著軟軟,也不多說什麽,畢竟和老人家閑聊,還是軟軟更得人心。


    “唉,是佘縣縣令的獨子,橫行霸道慣了,天高皇帝遠的,在佘縣,縣令就是土皇帝,獨子可不就是土太子嗎?”


    老婆婆語氣倒沒什麽變化,顯然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了,畢竟在哪裏都會這樣的情況,就看有沒有被上麵的人發現罷了。


    “這樣的嗎?居然這麽大膽,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老婆婆不在意,可是軟軟就在意了,哪怕是京城,也沒聽見哪家的公子敢這樣的。


    難不成在佘縣縣令的兒子還比京城王公貴族的兒地位還高?


    “小姑娘啊,老婆子看你還是不大懂,這樣的事情,哪裏都是有的,天高皇帝遠,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罷了,咱們不說了,這樣的事情說著也不痛快,小姑娘來佘縣可有去佘縣附近走走啊?”


    “還沒去呢,想去,不知道老婆婆有沒有推薦的地方呐?”既然老婆婆不想說,軟軟也識趣的止了話頭,反正也差不多知道佘縣縣令什麽德行了。


    “佘縣啊,有好多地方都好玩呐,風景美,小食也多,像長秋鎮,泥源鎮都是好地方的。”


    “那……霖安鎮呢?”聊了半天,前麵的鋪墊都是為了這句話。


    “霖安?你們去過了嗎?”老婆婆驚訝,說話聲音都大了些,好似聽見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


    “沒有沒有,隻是我有一個遠房表親是霖安鎮的人,所以這次來齊州也是想去他家做客。”


    軟軟腦瓜子倒也是真的靈活,編起謊來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唉……”老婆婆歎了口氣,不願多說的樣子,眼神閃爍。


    見此,軟軟帶著疑惑問道,“老婆婆,怎麽了?霖安鎮怎麽了嗎?”


    “唉,小姑娘啊,霖安鎮你就別去了,不是個好地方呐!”老婆婆重重的歎口氣,話語裏帶著滄桑。


    “為什麽啊?我還要去尋人呐。”


    “小姑娘你不知道,霖安鎮從今年開始就鬧鬼了,現在啊,霖安鎮都沒幾個人了,都搬往別處了。”


    說起這個事情,老婆婆說話聲音都小了些,生怕別人聽見一樣。


    聽見這話,褚煜眸子閃了一下,軟軟嚇了一跳,一開始不是說大旱嗎?怎麽現在又變成了鬧鬼呢?


    “為什麽啊?老婆婆,難道整個鎮子都鬧鬼嗎?”


    “小姑娘啊,這些事情不好,聽多了不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你那親戚大概也不在霖安鎮了,不用去尋了。”老婆婆擺著手,語氣凝重。


    “老婆婆,我來之前我娘說一定要找到他的,現如今老婆婆這樣說,我可不好交差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啊?”軟軟一副為難的樣子,可能真的唬到了老婆婆。


    “唉,好吧,看小姑娘這麽有孝心的份上,我老婆子就和你說了吧,霖安鎮有一個霖安村,村裏鬧了鬼,聽說村民都被鬼吸幹了精元,都死了。”老婆婆壓著嗓子,用極低的聲音在軟軟耳朵邊說道。


    “啊?怎麽會這樣?”軟軟聽到,嚇了一跳,這……這都死了嗎?


    褚煜離老婆婆比較遠,用了內力,才勉強聽清楚老婆婆說的,眼中一閃而過的是一抹血氣,表麵上倒是鎮定的很,隻當什麽都不知道。


    “是啊,可憐見的,我們都在私底下傳霖安村是受了詛咒,犯了什麽觸犯老天爺的事情,所以才都死了,閻王爺想你死,自然就活不了了。”


    軟軟從來沒有想過,血書上說的百姓不得生是真的沒有人生還……這太恐怖了,一個村子都死光了!


    “那死了這麽多人,朝廷不管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說的人,軟軟馬上就鎮靜下來,把要問的都問了。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小老百姓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呢?不過也沒見什麽人來管,就因為霖安村人都死了,所以霖安鎮的人也被嚇的差不多搬走了。”


    “真的沒有一個人活著嗎?”


    “不知道啊,我老婆子隻是平時和街坊鄰居一起的時候聽過兩句,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也不清楚,隻是以前我們還會說兩句,現在都不敢說了,都說霖安村被詛咒了,說不得,不然也會被詛咒。”


    “我也是看著小姑娘方才幫了我,不然我也是不敢說的,要我老婆子看啊,你那親戚早就搬走了,我們都不敢靠近霖安鎮,也不敢和霖安鎮的人一起過活,所以小姑娘你還是不要去好。”


    “這麽嚇人啊,謝謝老婆婆了,那我也不去了,迴家和我娘仔細說說。”軟軟露出感激的神情,帶著後怕。


    而後軟軟又和老婆婆聊了幾句,天色不早了,老婆婆要留他們吃晚飯,軟軟和褚煜想著,人家自己過活也難,何必為了招唿我們而浪費錢。


    謝過老婆婆後就離開了,迴了客棧。


    “太子哥哥,你覺得霖安村真的鬧鬼嗎?”


    軟軟坐在客棧的椅子上,喝著熱茶,現在都心有餘悸,感覺在聽鬼故事一樣。


    “自然不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褚煜臉色極度不好看。


    看來血書上說的是霖安村而不是霖安鎮了。


    難怪偌大個佘縣居然沒有霖安鎮人,怕是說出自己是霖安鎮人就被鄰居趕走了。


    佘縣人聽到霖安鎮也不願多談,顯然是怕什麽詛咒到自己身上。


    朗朗乾坤,天清地正,褚煜可不相信有什麽鬼怪,必然是有人在背後裝神弄鬼,嚇唬霖安鎮人。


    隻是,為什麽有這樣做呢?難道霖安鎮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到底是誰呢?居然開這麽大玩笑,難道也不怕收不迴嗎?居然也不怕朝廷來查?”


    軟軟想了半天,也無法理解背後之人的做法,這樣做又能得到什麽呢?


    並且這種事情也就隻能騙騙平時信鬼怪的百姓,像煜哥哥和自己,從來不信,根本就知道是有人搞鬼。


    難道佘縣的縣令和齊州的府尹都會相信這所謂的詛咒和鬼怪嗎?


    “大概就是給咱們血書的人吧,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佘縣的百姓都相信了是有所謂的詛咒,是鬧鬼,那為什麽還要故意引我們來呢?”


    褚煜眉峰蹙起,若真的是霖安村或者霖安鎮的人,直言就是了,大可不必捏造大旱的謊言,隻需說滿村皆無人生還,朝廷自然會重視。


    可是捏造大旱,就是想讓朝廷往官員貪汙上扯,朝廷自然會查當地官員,這又是為什麽呢?


    難道當地官員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那煜哥哥,我們該怎麽辦?”


    軟軟現在感覺好亂,這麽多事情擺的麵前,就好像一團團迷霧,揮不開,散不去。


    “先去霖安鎮探探路吧,後續再看看吧。”


    霖安鎮是肯定要去的,鎮子上應該還有人住,但是霖安村可能就沒什麽人了。


    “什麽時候去?”軟軟躍躍欲試,這樣刺激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做呢,想想就激動。


    “明日吧,看看待會兒他們迴來怎麽說。”


    褚煜抬起頭,看向屋外的天空,七月的天,變的快,方才還是豔陽,現在就烏雲滿天了,起風了,要下雨了。


    果然,不多會兒,驚雷陣陣,方城等人都是冒著雨迴來的。


    “小二,拿些幹淨的巾子來給他們擦擦吧。”看著幾人頭發都是濕的,軟軟喊來小二招唿一下。


    “謝謝夫人。”


    “嗯,在樓上等你們。”


    褚煜還在樓上,軟軟又上去陪著他了,雖然現在兩人一般都是相對無言,畢竟褚煜現在心事重重,很多事情軟軟並不懂。


    可是陪著褚煜,在這個地方,讓軟軟有種安心的感覺。


    沒多久,幾人就進來了,方城,小順子和馮瑞,馮瑞是褚煜手下的二把手。


    褚煜和他們說了說今天的事情,問問他們有沒有什麽發現。


    “主子,今日屬下遇到了一個霖安鎮人氏,他說是剛剛從霖安鎮搬出來的,看樣子是一個書生,倒是比旁人多幾分膽氣。”


    方城今日在米鋪看見那個書生,瞧著倒是奇怪,書生一般都是家裏養著,隻要在家苦讀就是了,所以看見他來買米有幾分奇怪。


    便上去攀談,沒想到他說是前兩日從霖安鎮搬出來的,家裏都忙著各種各樣的事情,近兩日也不能安心讀書,便出來買些需要的東西。


    方城看他願意說自己是霖安鎮人,知道也不忌諱這事兒,便多聊了兩句,不過知道的事情和褚煜知道的也差不多。


    “看來那老婆婆說的沒錯了,南褚啊,還是需要多一些這樣的讀書人,不然也不會讓霖安鎮成為空鎮子了。”


    “那主子,接下來怎麽辦?”


    “貨物賣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銷路不錯,可以準備行動了。”


    “那就明天去霖安鎮吧,方城,馮瑞跟著我一起去,順子看著貨物。”


    “煜哥哥,那我呢?我呢?”軟軟沒聽見自己的名字,生怕褚煜不帶著自己。


    “當然是和我一起,你自己在這裏,我還怕又跑出去被人拐了呢。”褚煜玩笑道,語氣帶著揶揄。


    “嘿嘿嘿……帶我就好。”雖然太子哥哥鄙視了一下自己的智商,反正帶自己就好。


    “主子,要不要找那書生帶著一起去?”難得遇到一個不怕談起霖安鎮的,方城多長了一個心眼,問清楚了地址,並詢問是否願意帶自己去霖安鎮。


    “行,反正咱們也不認識路。”有一個識路的自然是好事。


    *******


    次日一大早,軟軟便起床穿了一身最低調的衣裳,淹沒在人群,毫不起眼。


    穿的太過顯眼不大好,畢竟現在敢去霖安鎮就已經很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幾人先去了書生的家裏,書生很樂意的同意了,和著方城出來,看見褚煜,行了一禮。


    “小生齊遠,不知貴姓?”齊遠看著褚煜,便覺得這人就不是一般人,一種上位者的氣息太濃重了。


    “免貴姓林。”褚煜迴了一禮,淡笑道。


    “原來是林公子,幸會幸會。”


    “有勞齊公子了。”


    寒暄幾句,幾人上了馬車,往霖安鎮去。


    霖安鎮在佘縣西南處,出了城門有些路程,馬車需要半個時辰才到。


    馬車內就褚煜軟軟和齊遠,莫名的有些尷尬,褚煜不愛主動說話,軟軟看著外男在一旁也不大開口,等了半天,齊遠還是開了口。


    “不知林公子去霖安鎮所為何事?”其實之前方城已經和齊遠說了去霖安鎮尋親戚,大概是沒話說了,齊遠隻好沒話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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