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清迴到王府的時候剛好趕上午膳時間,諾大的梨花木桌上,數道美味規規矩矩的擺著。


    他拿起筷子,想到什麽似的,喚道:“來人。”


    魚初笙如果知道時雨被他送迴了祁府,也不知道會不會怪他。


    十五歲時,他已經是大光的驕傲,因他戰果累累,先皇封他為安寧王,賜他府邸,他搬出皇宮居住。


    從那以後,這整個王府的人聽他差遣,為他服務,可他,終究是一個人了。


    有侍女迴應:“殿下有什麽吩咐?”


    他放下手裏的筷子,吩咐:“去叫魚姑娘過來。”


    燦爛的秋陽沿著木門爬進房內,一片和煦。


    洛雲清摩挲著白玉扳指,絲絲涼意順著指尖傳到心頭,涼潤潤的,他微微闔眼,想著等會兒怎麽跟她解釋這件事情。


    他不想讓她纏入到這場爭鬥中。


    不一會兒,就見方才那侍女慌慌張張跑迴來了,身邊跟了一個人,是碧桐。


    洛雲清微微蹙眉,一雙冷眸不自覺的帶了寒意,修長的手指從扳指上滑下來,看著麵前的人。


    碧桐過來就跪在了地上,滿臉愁容,聲音裏甚至帶了哭腔:“殿下,今日宮裏人來給魚姑娘送賞,那時候她還在的,但剛剛奴婢給她送午飯,她卻不見了蹤影,方才找遍了王府她慣常去的地方,沒找到。”那侍女見此,也跪了下來。


    說完,碧桐低下頭不敢看洛雲清,身子也不由地哆嗦了幾下,自家王爺性子偏冷,對下人雖然不苛刻,但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當然,這是建立在他不發脾氣的基礎上。


    她還記得去年先皇駕崩時,自家王爺母妃當年被賜死的事情又被好事者拿來重提,偏偏王府有幾個人還極沒有眼色,在王府嚼舌頭剛好被王爺聽到,王爺大發雷霆,遣散了府裏不少沒眼色的下人。


    她也看得出來,自家王爺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她奉王爺的命一直服侍魚初笙,更能看得出來,王爺對魚初笙是不一樣的。


    如今魚初笙大白天從王府消失了,她不敢想。


    洛雲清垂著眼眸,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右手食指輕輕拍打著膝蓋,似是在思考。


    半晌,他站起來,聲音裏聽不出悲喜:“唐風。”


    唐風忽的從暗處出來,迴應:“屬下在。”


    洛雲清輕輕動動嘴唇,隻說了兩個字:“去查。”


    “是。”隻一瞬,唐風又不見了蹤影。


    洛雲清站起來,也沒心思吃飯了,根本不顧地上跪著的兩個人,徑直出了房間。


    魚初笙中午和祁繡影、祁如尚一起吃了午飯,雖然她個人覺得祁府的菜沒有安寧王府的菜好吃,但是她現在畢竟是人質,所以已經很滿足了。


    她本來還想會會左相那隻老狐狸,但是他老人家估計忙著跟群臣勾心鬥角去了,除了魚初笙醒來時看到映在門上的人影,她一直沒見過他。


    正好,趁著晚上夜黑風高,她可以去爬牆。


    下午又跟祁繡影逛了好幾遍祁府,直到祁繡影一臉訝異地望著她,說:“小姐姐剛來府上就這麽喜歡這裏,繡影很開心。”


    魚初笙差點噴血,喜歡這裏?開什麽玩笑,她還是喜歡安寧王府。


    她往後退了一步,彎著嘴角說:“其實我更想迴王府,不如繡影姑娘把我弄出去?”


    祁繡影聞言,一臉犯難,拉著她的衣袖解釋:“雖然成續把你弄進來阿哥什麽都沒說,但府裏的事還是他做主的,他沒開口,小姐姐先待在這裏,我會好生勸勸阿哥。”


    魚初笙在心裏冷笑了幾分,那個左相那麽狡猾奸詐,成續把她抓進來,肯定是他授意的。


    若是皇上知道了有人敢這麽陷害自己一向如此看重的六弟,不定多生氣呢,但洛雲清那廝,一看就是正人君子,肯定不會告狀。


    魚初笙替洛雲清哀歎了幾迴,又被祁繡影拉著去喂魚了。


    魚初笙接過祁繡影身邊丫鬟遞過來的魚食,手一揮,魚食盡落湖中,瞬時,便有一群紅似火把的魚兒遊過來爭食。


    這條湖泊正是石橋下方的湖泊,狹長幽盡,還是比不得王府那一片亭前水塘,魚初笙想。


    祁繡影看著這爭相搶食的魚兒,不禁歎氣:“魚兒尚且如此,阿哥也是身不由己。”


    魚初笙卻不這麽認為,那左相官已經很大了,還要跟洛雲清一個親王爭鬥,莫不是,他還想取宣文帝而代之?


    什麽身不由己,都是為自己爭權奪勢找的借口。


    魚初笙淡淡的瞥祁繡影一眼,這丫頭還真是會為自家兄長說話。


    她挽起衣袖,撩撥了一下湖水,瞬時,爭食的魚兒受了驚,向四處散去。


    她站起彎著的身子,笑道:“魚兒受了驚,自然就不搶了,若是六殿下是心胸狹隘之人,到皇上那裏告你阿哥一告,你說,他還敢搶嗎?”


    祁繡影聞言,身子一頓,吩咐身邊的丫鬟:“銀鈴,再去拿些魚食來。”


    銀鈴走後,湖畔就隻剩下魚初笙和祁繡影了。


    祁繡影拍拍手,細碎的魚食便被抖進了湖中,她咬咬下唇,聲音有幾分無奈,對魚初笙說:“小姐姐,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


    魚初笙似笑非笑,問:“哦?那它是什麽樣子?”


    雖然她已經在心裏暗示自己了好多遍,左相雖然奸詐,但跟麵前的女孩還有時雨都是沒有關係的,但她心裏還是不舒坦。


    她就是看不慣他們明明陷害了洛雲清,還要在那裏說自己是無辜的。


    鬼知道她怎麽就跟洛雲清變成一國的人了。


    祁繡影看看四下沒人,也不顧自己的手剛剛抓了魚食,就抓著魚初笙的袖子,低聲說:“繡影隻能告訴你,太後是我的表姨母,我還得叫皇上一聲表哥,我阿哥,對皇上,一片衷心。”


    她自是不能告訴魚初笙,一直視洛雲清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其實是宣文帝。


    她也不能告訴魚初笙,給洛雲清使絆子也是宣文帝授意的。


    這還是有一日她在祁子舟的書房外聽到祁子舟跟成續說的。


    去拿魚食的銀鈴已經迴來了,魚初笙卻已經沒了心思再喂魚了,她心裏一直在仔細揣摩祁繡影說這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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