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剛打了電話過來,叫他過去。 孟時匆匆忙忙趕過去,一進門就說:“我曹我剛才問你要不要留下來陪你,你說不用,我這才到家,剛洗了澡,你就把我叫迴來了。” 宋琛叼著一根煙,趿拉著拖鞋說:“我頭疼的很,也不知道他媽的怎麽了。我估計要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孟時笑著解開圍巾:“另一個世界,去哪,西方極樂嘛?” 宋琛笑了一聲,吸了一口煙,說:“也差不多,哪兒都比這裏強。” 他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便拉著孟時講了他的奇遇,他成了宋琛琛,還認識了一個他很喜歡的人,在另一個很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世界裏生活。 孟時說:“啊,我知道了。” “什麽?” “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宋琛伸出腳踹他,孟時笑著躲過去:“你沒看過電影麽,有的人能腦補出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身份背景性格相貌不拉不拉一大堆,全都跟真的似的。” “我他媽像神經病麽?” 孟時看了看他:“要聽實話麽,你一直都很像神經病!” 宋琛就知道,穿越這種奇葩事,估計說了也沒人信,隻會當他人格分裂瞎幾把想。他就躺在沙發上抽煙。 孟時看了看他,朝他靠近了一些,說:“你怎麽老是不快樂,我就看不出你有任何需要煩惱的地方。” 宋琛幽幽地說:“每個人都有煩惱,就是別人看不見。我這種神經病,煩惱肯定更多。” “哎哎哎,我剛才開玩笑呢,你哪像個神經病。”孟時忙說。 宋琛夾著煙,歪著頭,用大拇指蹭了蹭太陽穴,沉默了一會,說:“我老感覺我會跟我爸一樣自殺。” 孟時愣了一下,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宋琛了。 宋琛的父母,是他心底一道疤,他都輕易不敢提。 宋琛說:“我媽死的時候精神都不正常了,你說這是不是會遺傳,還有我爸,他好好的怎麽自殺了,那麽脆弱,不像個男人,感覺也是心理有點問題,我們這一家子,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突然哭了,孟時都嚇傻了,汗毛倒立。 “小琛啊……” 宋琛擰著頭哭了兩聲,又伸手抹了眼角的淚,說:“我他媽還想著老天爺可憐我,叫我換個環境生活,結果他媽的,我怎麽又迴來了。我現在嚐過另一個世界的甜頭,不想在這裏活了。” “你……你是不是吸毒了?!”孟時立即站起來說。 宋琛看了他一眼,又笑了,孟時說:“你可千萬別沾那玩意,沾了你就完了。走走走,起來,我帶你去檢查檢查。” “沒有。”宋琛有點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你見過吸毒是這樣的。” “你也別想太多了,要不,咱們出去玩玩,換個環境,你最近離婚,估計你心裏也不痛快,我也是不知道你跟趙老二怎麽又突然離了,你們先前不好好的麽?” “我們先前很好麽?” “濃情蜜意那個勁呦,”孟時說:“也不知道你們倆發生了什麽,你這個樣,上次我碰見趙老二,他也夠嗆。” 宋琛說:“各有各的罪,各吃各的苦。” 貧困平凡的宋琛琛,想要做宋琛,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宋琛,卻想要過最平凡人的生活。真希望一覺醒來,他們倆都能各償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撒不完的樣子,作話不可信係列……沒寫到甜,我……頂鍋蓋任敲。 再虐一下趙老二,後麵絕對會補償他,這句絕對可信! 都說原作的宋琛可憐,也給他一個好的交代。 第110章 十二月十二日, 是宋致遠的忌日。 宋琛帶了花去了墓地, 結果遠遠地就看見了趙雲剛。 趙雲剛還沒有完全康複, 坐在輪椅上, 趙太太和趙新之一身黑衣, 在他身後站著。 宋琛愣了一下,嘴唇抿起來, 停在了原地。 趙新之卻看見了他,他隻好捧著花走了過去, 踩在積雪上, 咯吱作響。 是有些尷尬的, 以前沒有捅破那層紙, 他也願意裝一把,如今真相都已經大白, 誰都沒辦法再偽裝下去,見了麵都不知道要叫什麽。 趙太太說:“我們就走了。” 她說著便拍了一下趙雲剛的肩膀,趙雲剛似乎在發呆, 被拍了一下, 才轉過頭來,神色很疲憊, 狀態比上次見還要差一些。 宋琛鼻子有點酸, 恨或許是真的, 可愛也是真的,不然不會這麽痛苦。他倒寧願趙雲剛對他沒有這麽好,這算什麽, 鱷魚的眼淚麽?鱷魚的眼淚,最會折磨人。 他緊抿著嘴唇,到了他爸墓碑前,放下了手裏的花。 “小琛……”趙雲剛叫他,“你最近過的好麽?” “我很好,”宋琛說:“我就要走了,準備到國外去。” 趙雲剛沒有說話,趙太太輕輕按著他肩膀,說:“冷了,咱們迴去吧。” 宋琛就讓到一邊,讓他們過去。 趙太太推著趙雲剛往外走,趙新之卻停了下來,看著他。 宋琛穿著灰色大衣,看起來格外成熟冷漠。 “有件事,我還是想跟你說一下,”趙新之說:“我聽說你是以前見過王建明,聽他說了過去那些事,才……” 他頓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跟你說的,但是王建明跟爸是死對頭,他的話,你也不要全信,我聽老二說,他說的,可爸說的實際情況是有出入的,誰在撒謊,一目了然。” “所以呢,他說的都是假的麽,不是趙雲剛害死的我爸?” 趙新之愣了一下,臉色略有愧色。 宋琛就說:“不想在我爸墓前說這些。” “我不是說都是假的……我隻是在想,或許你對爸的恨,並不隻是來源於宋叔叔的死,還可能有王建明的添油加醋,我是說可能,”趙新之說:“我不是不讓你恨誰,或者原諒誰,就是,小琛,愛和恨都很折磨人,我希望你心裏的恨能少一點,你也好過一點。不要因為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你要出國了麽?那也好,到了國外換個環境,好好生活。” 趙新之喉頭動了動,轉身朝外頭走,走了兩步又迴過頭來,說:“你該早點告訴我這些。” 等他走遠了,宋琛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來,眼圈卻有點紅,用袖子擦了擦宋致遠墓碑上的照片,低聲說:“有什麽用。” 有什麽用,說出來有什麽用,恨或者悔,有什麽用,都沒有用,人死了就不能再複活,心碎了就拚湊不起來。他的人生,本就充滿了沒有用的撕裂感。 他覺得自己又迴到了以前,胸口悶的慌,他懷念重生的自己,清苦但是心裏很暢快,舒服,時常會忘了自己以前的事,覺得自己就是宋琛琛,一個嶄新的身份和靈魂。 他這樣難受,會是因為王建明添油加醋了麽? 相比較趙雲剛,王建明更該死,隻可惜法律判不了他,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麽樣了。 他該去看看王建明,這些年他一直逃避這件事,就隻看過他一次,看見他不人不鬼地被趙雲剛困在老房子裏,他覺得痛快,他現在難受的很,他需要再看看。 宋琛直接開車前往茂金華府,誰知道到了老房子那裏,卻發現王建明不在了。 他愣了一下,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沒有發現王建明。 王建明呢,王建明呢,他不應該在這裏繼續償還他的罪孽麽,他怎麽不在了,是跑了,還是趙雲剛把他放了?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他還困在這痛苦裏出不來,王建明這樣的人渣還能重新生活。宋琛忽然又陷入一種極端猙獰的情緒來,他將房間裏的東西打了個稀巴爛,氣喘籲籲地捋起頭發來,覺得有些眩暈。 他立即給趙新之打了個電話過去:“王建明呢,他怎麽不在老房子裏了?” 趙新之說:“我不清楚,他……” “問問趙雲剛!”他吼道。 趙新之說:“小琛,你先冷靜一下,爸身體還沒好,他也不知道這些事,王建明的事,貌似老二這幾天一直在處理……” 宋琛不等他說完就掛了電話,立即給趙近東打了過去:“王建明在你手上麽?” 趙近東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嗯”了一聲,說:“在。” “在哪,我要見他。” 趙近東告訴了他地址,他就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趙近東正在辦公室,掛了電話以後便立馬拿了外套跑出來了,開車前往王建明如今的新居所。 他把王建明轉移到了新的房子裏,靠近醫院。王建明最近的身體狀況不大好。剛到了小區,他就看見了宋琛的跑車。 趙近東趕緊下車上樓,一進去就宋琛在笑。 笑的很猙獰。 他進去以後,就看見宋琛在看著王建明笑,王建明哆哆嗦嗦地說:“你笑什麽,你笑什麽!” 宋琛覺得自己心裏暢快了,王建明他老了好多,這幾年一定過的很難過。 “我剛知道,當年我偷偷跑過來問你我爸的事,你說的不都是實話,有騙我?”宋琛搬了條板凳過去,湊近了,王建明要往後躲,宋琛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躲什麽,你躲什麽,你騙我了麽,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人騙我!”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管你們怎麽問,我都是一句話,宋致遠就是趙雲剛殺的,你們要報仇,就去找他,折磨死我也沒有用!我也是受害者!” “我在問你,有沒有騙我?”宋琛問。 “我都說了什麽,我不記得了。”王建明哆哆嗦嗦的,身上並沒有什麽傷,腿腳卻顯得極不利索:“你們饒了我吧,都多少年的事了,你們怎麽都不能過去呢?” “過去?誰過去?”宋琛笑著,神色卻有些駭人:“我再問你最後一次,老老實實迴答我的問題。當初是不是有騙我,都是哪幾句騙了我,說!” “我不……” 宋琛立即站了起來,拎起板凳就要往他頭上砸,身後的人一把拉住他:“宋少,不能打,他現在不經打,會出人命的。” 宋琛劇烈喘息著,趙近東抓過他手裏的板凳,宋琛說:“對,對,他不能死,死了便宜他了。” 他往後走了幾步,恰著腰問趙近東:“為什麽要把他轉到這裏來,為什麽給他住這麽好的房子?這樣的人渣,就該吃喝拉撒在一間屋子裏,自己把自己惡心死!” 趙近東將他帶到了客廳,宋琛甩開他的手:“我在問你呢!” “你不是懷疑宋叔叔的死另有隱情麽,我也覺得他的說法和爸的說法相差很大,所以想好好問問他,結果他嘴硬,什麽都問不出來,倒是他那個老婆,我給了她一筆錢,她昨天跟我說了很多。” “她說了什麽?” “她說宋叔叔不是自殺。” 宋琛猛地迴過頭來,看向趙近東,怔了一會,又笑,問:“你現在開始替趙雲剛洗了麽?” 趙近東繼續說:“她的話,是不能當成證據,所以我也沒有告訴你。” 可是這個說法卻像是個炸彈一樣在宋琛腦袋裏炸了,他來迴地走著,抹了一把臉,問說:“她怎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