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雲抓的。”宋琛說:“她哥強迫我,她還上來就打我。”  趙近東大概更信了他的話,拿了他手裏的棉花棒,幫他塗藥:“她就那樣。”  女版的宋琛而已,也是囂張跋扈了慣的。和宋琛一樣善於在部分人麵前偽裝,又在另一部分人麵前露出爪牙來。  宋琛吃痛,微微擰了一下頭,趙近東就說:“你以後離她遠一點,平時你們倆起爭執,最後名聲上吃虧的都是你,你一個男人,她打你,你打他,一樣地打,大家還是覺得你的錯處大。以後盡量不要打女人。”  “哦。”  趙近東見他神色喪喪的,便又說:“收拾人又不是隻有自己動手一條路,你脾氣不小,就是不聰明。”  宋琛一直都是又愚蠢又惡毒的模樣。他一向看不上他的智商。  宋琛就說:“她看我不順眼,不還是因為你。她就等著你和我離婚了好接班呢。”  趙近東說:“沒有那一天。”  不知道是沒有和他離婚的那一天,還是沒有讓周雲雲接班的那一天。  “你現在是不是相信我今天說的話了?”宋琛問。  趙近東打開水龍頭洗了一下手,說:“你別老騙人,誰會不信你。”  “我要是哪天真對不起你了,你隻管像今天踹周銘那樣,踹死我都行。”  趙近東愣了一下,停頓了一會,伸手去拿了毛巾擦手。  “真的,不過要是你對不起我,我也會踹死你的。”宋琛又說,“我最受不了戀人或者夫妻之間有人背叛了。”  他就是看慣了圈子裏的朝秦暮楚,才一直都沒有談過戀愛,因為覺得自己承受不了被背叛的痛苦,索性就不談戀愛。他沒有遇到那個讓他可以相信的,不會出軌的,可以一輩子和他在一起的男人。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在他那個世界,遇到一個不結婚的,不出軌的,又和他互相愛慕的男人,太難了。異性戀都很難,何況同性戀。  他說的很動情,語氣都是軟的。趙近東“嗯”了一聲,說:“知道了。你記得你說過的話。”  要是敢背叛他,就踹死。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趙近東便走了出去,是趙起,抱著一盆曇花。  “鄭師傅說馬上就開了,問我還要不要,我拿不定主意,就給抱迴來了,小琛不是就等這個麽?”  語氣裏有點討好宋琛的意思。  宋琛從洗手間出來,說:“那就放桌子上吧。”  趙起就把曇花放下,趙近東在,他渾身不自在,便說:“那我先出去了,我看著好像是已經開了一點了,你注意看著。”  “外頭都料理完了麽?”趙近東問。  “沒呢。”趙起說,“我剛叫了工人師傅過來,媽說先把場地清了,其他的明天再說。”  趙近東就跟出去看了一下,外頭收拾完,已經半夜了,迴來就看見桌子上擺的那盆曇花已經完全盛開了。  曇花開的時候,據說許什麽願都能成真。  宋琛也在《離婚》裏寫,說曇花盛開的時候,許願最靈驗,他曾在很多曇花盛開的視頻底下,看到一溜的許願評論。  盛開的曇花很美,花瓣勻長,花蕊纖細,今晚很多人來,就是為了一睹這短暫的美麗。  宋琛趴在桌子上,臉上的傷痕抹了藥更明顯一些,說:“你知道不,曇花又叫韋陀花,據說是一個小花仙喜歡上了一個叫韋陀的小神,結果觸犯了天條,被王母娘娘下旨,雙雙降下凡塵。韋陀投胎成了一個小和尚,花仙做了凡間一枝普通的花,她算準了韋陀每日下山挑水的時間,隻在他路過的時候盛開,開的很短,但很熱烈。要把所有最好看的樣子在最短的時間裏都給他看。”  不過這些都是傳說,為一朵花編排一個美麗的故事,但總有人信,比如他母親王鳳英。  “我媽以前活著的時候,也養過曇花,不過她就聽說看見曇花開了會有好運氣,但是她什麽都不懂,不是養不活,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開,等她發現的時候,花都凋謝了。”  她最重視的一次花開,是他高考那一年,本來想說替他許個願,結果花開的時候她不知道,第二天早晨起來看,花都已經枯萎了。她很懊惱,尤其那一年高考他失利了,考的比平時都差。她嘮叨了好幾年,說是沒能許願的結果。  她是很迷信的人,死之前也曾說要看曇花。  “養了這麽多年,都還沒看過呢。”她說。  但她到底沒看上,她死了以後的第三天,花才開的,還是他百度了好多知識,用盡方法催著開的。那本不是曇花開的季節。曇花開了,他養母卻不在了。  曇花美麗,但在他心裏又有特殊的感情,又覺得不吉利,寫在文裏,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大概許多虛構的故事底下,都藏著作者的些許魂靈。  這曇花一現的美麗,也不是人人都有幸能看到。此刻他和趙近東,也都是有福氣的人。  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看過曇花,即便將來各自天涯,也是很美好的一段迴憶呢。第37章   其實如果宋琛願意,隔三差五他就可以看一次曇花盛開。  不過宋琛一年隻看一次曇花,從不看第二次。  曇花開的時候很美,枯萎以後就變得很醜,也真是奇特的一種花。  宋琛大概是剛洗過了澡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趙近東去洗澡,洗完澡出來,見宋琛已經躺著了,拿著手機在玩。  趙近東上了床,靠著床頭坐下,忽然問:  “你寫的小說叫什麽?”  “你要看?”  趙近東沒說話,宋琛就說;“愛人老了以後,我還貌美如花。”  貌美如花……  沒怎麽看過網絡小說的趙近東,覺得這名字也真是夠隨便的。  他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即去查看,今天沒去公司,積了不少事要他處理,現在鬆散下來了,他要先把工作做完。  宋琛心裏有點激動,他在等趙近東的評價,自己先把小說大概瀏覽了一遍,確定了一下整體質量還可以。  《愛人老了以後》他埋了一個梗,算比較虐心的梗,他一直在想,他是留在最後的時候再揭露,還是現在就揭露,感覺各有利弊。  他以為趙近東拿著平板就是在看他的小說了,等了半天,卻也沒見趙近東評論什麽,偷偷看一下趙近東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波動。  “怎麽樣?”他忍不住問。  趙近東說:“還沒看。”  宋琛有些泄氣,“哦”了一聲就又翻過身去了。  今天雖然經曆了很多風波,但最後收尾他覺得還是很溫情的,今天晚上如果適當撒個嬌什麽的,感覺也算合情合理,並不突兀。  他暗戳戳醞釀了半天,到底沒有訴諸行動。算了算了,人家在忙工作,他還是不要打擾了。  趙近東忙完的時候,都已經半夜了。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宋琛,本來背對著他躺著的宋琛已經睡著了,身體不知道何時已經翻轉過來了,兩隻胳膊也搭過來,睡相不老實。  他就找到了宋琛的小說,本來隻是打算隨便搭一眼,沒想到一看開頭就被吸引住了。  “駱聞聲失蹤了。”  因為名字很幼稚可笑,他沒想到開頭竟然看起來挺悲涼的。  篇幅不長,總共也才寫了萬把來字,很簡練,最後寫到國家為了免於流言動蕩,給餘諾辦理了新的身份證,餘諾改了名字,叫餘聲。  有了新身份的餘聲,工作中認識了新的同事,有一次飯後閑聊,說起未來會是什麽樣子的。  餘聲說:“未來的車子都會飛了,人們的居住環境卻迴歸從前,農村比城市發展的更好。需要去上班的工作很少了,每個人也都越來越冷漠,去趟超市見到的幾乎也都是機器人在工作,什麽都能送□□,常常一個月都不用見一個人,很沒意思,不過也有好的,就是時空穿越成了真的,很多人都樂於穿越到過去,活在過去的世界裏,見本來再也見不到的人。”  同事都知道他有個去世了的愛人,聽了就安慰他說:“說不定未來真的能穿越,誰知道呢,就像幾十年前,誰能想到現在出門可以不帶錢,打電話還可以視頻。”  餘聲拎著酒杯子,沒有說話。  ——  趙近東放下平板,扭頭看向了旁邊的宋琛。  宋琛睡得很熟,麵容寧靜,長眉入鬢,如玉一般。  鬧市裏騎過烈馬的人,原也有這樣柔軟的內心。  他和他自幼相識,共處這麽多年,卻仿佛從來都不認識他。  大概是今天太累的緣故,宋琛睡著的早,醒來的時候也遲,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間就是扭頭看旁邊的位置,旁邊已經是空的了,趙近東早已經起床了。  他坐了起來了,撓了一下頭發,眯著眼睛朝浴室的方向看去,也沒聽見水聲,很安靜,看來趙近東已經上班去了。  看看時間,其實也才七點半。  他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起來,先把被子隨便疊了一下,便朝洗手間走去,人還是困懨懨的,都有些睜不開,昨天看來是真的累著了。  他推開洗手間的門,剛進去就看見一個男體,還是裸的。  肉體的顏色格外刺激人,宋琛渾身一個激靈,就看見了趙近東不著寸縷,高大挺拔的身軀還掛著水珠子,正在那裏擦頭。  他趕緊退了出來,房門合上的瞬間,趙近東也扭過頭來。  宋琛心跳的好快,這一下算是徹底醒了。  關上門以後又有點後悔了,覺得自己沒有逮到機會。  他應該趁著機會好好看一下191的!  他激動的臉都有點熱了,咳了一下,說:“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裏頭。”  聲音是剛睡醒的沙啞慵懶。  他說完就迴到床上來了,他覺得如果要正兒八經談戀愛,還是不要表現的太騷才好。  隔了一會趙近東就從洗手間出來了,穿著浴袍往衣帽間走,宋琛趕緊下了床,往洗手間裏去。要和趙近東擦肩而過的時候,趙近東忽然開口,說:“早上好。”  “好。好。”宋琛說。  洗手間裏還有剛沐浴過的香氣和濕氣,趙近東脫掉的衣服也在筐裏放著。  說起來宋琛以前寫文的時候,一直有個很疑惑的點,就是有錢人家會不會自己動手洗內衣,內衣褲雖然私密,但他感覺那些富豪富婆的也不會自己每天動手洗,可是交給家裏的阿姨洗嗎,他又覺得很奇怪。  穿過來以後他還認真觀察了一下,趙家,至少他們這房裏的衣服,都是王媽她們處理的,不管內衣還是外套,都是扔在那裏不用管,她們迴每天來收,不過內衣褲“更新換代”的很勤,基本穿兩次就換新的了,他都覺得浪費。  其實內衣貼身穿舊了更舒服,那些內衣褲穿兩次就不見了,是扔了嗎?  他也沒問。  人在大清早剛起來的時候看到的東西仿佛格外記得住,他洗漱的時候腦子裏就一直浮現著趙近東的裸體。  趙近東191的身高,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衣服架子,很是頎長雄健,他本人是體毛比較少的人,穿成宋琛以後,小腿上的毛要比他原來多一點,但也很淡,沒什麽男人味,他喜歡趙近東那種濃密恰到好處的腿毛,覺得很性感,濕了貼著小腿的時候,更性感。  也不知道大腿上有沒有,他都沒仔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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