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穀。

    “老東西,你看你領的什麽路,根本就不是路嘛!”隻有喝一步一顛地邊走邊埋怨。

    “嗨嗨,吃不消了吧,老二,誰讓你喝那麽多酒呢,這路不挺好走嗎,是吧,小兄弟?”隻有吃說笑著。

    “是啊,這荒山野嶺本來也就沒什麽路可言的啊。”我也走得很吃力。

    “真不知道那個龜孫為什麽要住在這麽一個鳥不拉蛋的地方。”隻有喝喘著氣繼續埋怨。

    “嗨嗨,這就是高人的特點,他們認為自己住得高,自己水平就高了,認為自己住到這山溝溝裏,自己就脫胎換骨、遠離塵埃了。哼哼,孰不知,他們跑得越遠,就離自己的根越遠,離自己也越遠。所謂的高人,不都是這麽個臭毛病嘛。”隻有吃囉囉嗦嗦地說了一大通。

    “老家夥,你就別在這賣弄了,好不?你還是快點找出那個老鳥來,讓他給我打上壺酒,然後我才有勁兒陪你扯蛋,要不,要不,你就先別扯,咱們好好走路,別在這兒浪費咱們的口水。”隻有喝不倫什麽時候說話都是酒勁十足。

    “蛇,哈哈……”前麵小路中間匍匐著一條蛇,不大。隻有吃看見,竟不知所以地笑了起來,隻見他撿起一根樹枝,把小青蛇挑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兩圈,突然向我和隻有喝拋了過來。

    我和隻有喝都吃了一驚,慌忙躲開,對隻有吃的頑皮隻能是無可奈何。

    “我們已經進入蛇穀了,大家小心點,我們是來吃蛇的,可別讓蛇先給咱仨吃了。”隻有吃說著,又嗨嗨嗨地笑了起來。

    蛇越來越多了,地方爬的,草中遊的,樹上繞的,媽呀,且個個似乎都具有攻擊性和戰略性,“大哥,怎麽越走越多?難道我們闖進了蛇陣不成?”我著急地向隻有吃問道。

    “我們真的被包圍了!”無前路可走,無後路可退,到處都是蛇,個個昂著頭,張著口,蛇雖然不大,但是如此近距離觀看,還是能夠看到它們口中那些讓人頭皮發麻全身發涼可以注射毒液的牙齒。

    “把劍給我”隻有喝向我說道。

    我趕忙把劍遞給隻有喝,自己順手牽了根樹枝。

    蛇已經近身了,“咱們要先發製人,動手!”說著,隻見隻有喝淩空而起,劍如遊龍,唰唰唰連轉三圈,群蛇立刻血肉飛濺,片刻過後,蛇血滿布,地上除了令人嘔吐的蛇血之外,更令人難受的是那些被破成一截一截的蛇,不論是帶有蛇頭的上半身還是沒有蛇頭的僅剩蛇尾的下半身,竟然都還能夠靈活蠕動。

    隻有喝看著自己的傑作,把劍遞給隻有吃道:“看你的了,老東西。”

    隻有吃接過寶劍,還未及行動,隻聽破空之音大盛,群蛇突然像箭一樣向我們嗖嗖射了過來,我等自是不顧一切地閃躲打砍殺,也沒了招式,隻要管用就可以,周圍一時間血氣彌漫。如果再僵持下去,肯定完蛋,這時,隻聽隻有吃聲如破鑼般大聲吼道:“朱三清,你個老雜毛,再不出來,小心你連蛇蛋都沒得一個剩了。”別看鑼破,音質倒還可以,可以聽得見山穀中有迴蕩的鑼音。

    “朱三清,別拽了,快給老子出來!”隻有喝也急了,大聲喊了起來。

    正在著急,忽然有絲竹之聲傳來,聲音似竹非竹,似笛非笛,古古怪怪、幽幽咽咽。說也奇怪,剛才還群蛇如簧,笛聲一起,群蛇便紛紛退匿,片刻之間,再無蛇影動靜。

    真像是做了一個來去匆匆的惡夢。詫異間,一個牧童模樣的孩子,走了過來,輯手說道:“穀主請三位穀中一敘,請隨我來。”

    雖然脫困,隻有喝還是滿腹牢騷,忍不住說道:“這個老雜毛,陰得真夠哥們兒。”

    ……

    迴龍鎮。

    日上三杆,集市已經熱鬧起來,小小的街市充斥著穿裙著袍的爺們和娘們。習慣上,爺們的裙子人們稱之為袍,女人的則稱之為裙,不知何故。女人的裙子上往往繡著一些可愛的花花草草,引誘著人們去誤會她就是一朵可愛的花,或者盛開,或者待開;而男人的袍子則單調了許多,直上直下,或黑或黃,讓人們一眼就能看出這兒存在著一個圓柱體,存在著一個或者粗粗細細或者長長短短。

    一個圓柱體牽著馬緩緩走來,圓柱體呈黑色,細,帶鬥蓬,黑紗圍麵。

    圓柱體走著,走著,向一堵小到屁孩老到沒牙正在大唿小叫的人牆走去。人牆外麵的人都提著腳探著頭,眼珠子睜睜地向裏麵發著獵奇的光,“好!好!”人群中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看來,裏麵的內容一定精彩。黑衣忍不住誘惑,但無所憑借又看不見裏麵的表演,索性翻身上馬,看了起來。人牆內的空地上正奔騰著一匹駿馬,可笑的是禦馬的卻是一隻小猴子,隻見它牽著韁繩站在馬背上,一邊從容地駕著馬,一邊站在馬背上不時地向人群做著各種奇怪的鬼臉,一會兒給大夥躬個弓,一會兒給大夥翻個筋鬥,猴模猴樣,確實有趣。

    “好!好!”人們的掌聲和叫好聲慷慨熱烈。“好呀!好啊!太棒了!”黑衣也不由自主地拊掌叫了起來。

    黑衣正專注地看著,突然聽見身後“啪!”的一聲,身下的棗紅馬一聲痛苦地厲鳴,奪路狂奔起來,黑衣大驚失色,緊勒韁繩,籲籲大叫,但棗紅馬已經受驚,失去控製,不管主人如何唿喚,隻是一路狂奔。

    “閃開!快閃開!”黑衣朝前麵的人流喊叫著,見者皆失色躲避。突然,逃避的人流中還剩下一個小孩,正在馬頭的前方,黑衣驚恐的大叫“快躲開!”小孩發覺了危險,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看著危難的來臨。

    沒有時間了,黑衣痛苦地閉上眼睛。突然,一條人影人前一晃,竄至馬前,左手幽靈般抱起小孩,右掌泰山般直直印住馬頭,相持數步之後,棗紅馬噴著粗氣停了下來。

    “好!好!”“真是神人啊”聽著人們的讚譽之聲。小孩的母親流著感激的涕淚,抱著幾乎就要失去的孩子,千恩萬謝地離去。麵對眼前的這條漢子,黑衣不知說何是好。

    “不知英雄高姓大名?”黑衣訥訥地說道。

    漢子尚未說話,隻聽有人拊掌說道:“哈哈……好一個英雄救美啊!”看時,七八條刀客已將兩人圍住。

    麵對眾敵,漢子哼哼冷笑兩聲,一甩手,“啪”的一聲,一擊重掌又落在棗紅馬屁股上,驚魂未定的棗紅馬再次受驚,一聲長嘶,奔起四蹄,不顧一切地在人流中又橫衝直撞起來,漢子對付著追殺的幾位鳥人,衝著走遠的黑衣叫道:“在下韓風,姑娘走好!”

    黑衣聽得漢子說話,迴首望了一眼,縱馬而去。

    ……

    蛇王穀。

    奇石怪鬆,絕壑層巒,放眼萬壑鬆濤,觸目清潭碧水。

    看著如蛇般蜿蜒流淌的溪水,我不禁讚歎道:“真是一個天堂所在。”

    “哈哈……謝謝這位小兄弟誇獎了,不知什麽風,竟然把吃喝兩位大哥給吹來了,哈哈……”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人如清風般笑著走近,接著說道:“兩位大哥,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吧?”

    “什麽有恙無恙,差點讓你那鳥蛇從老夫嘴裏麵進去,屁股後麵出來,還能無恙麽?”隻有喝瞪著不大的小眼半戲半嗔的說道。

    “哈哈……喝大哥,想不到這些年沒見,你還是這副酒脾氣,哈哈……走走走,寒舍說話。”俗語說得好,有朋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看得出朱三清心情不壞。

    朱三清所謂的寒舍,原來是一個古樸凝重的大殿,殿深處擺著一張青龍椅,朱三清進來便坐在了上麵,朱三清背後,塑著一條昂首挺立的大蛇,張嘴吐蕊,煞是嚇人。

    “吃大哥,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唿?”朱三清看著我問道。

    “在下穀天藏,有緣結識吃喝兩位大哥,本也無事,便隨了兩位大哥前來叨擾。”我連忙起身迴話。

    “老三,我們還有些事要去麻煩,所以,也就不說閑話,這次過來呢,三件事,第一件事,你這裏應該有好吃的,拿上來;第二件事,你這裏也應該有好喝的,也拿上來;第三件事,我這位小兄弟受了點傷,把你那什麽醫傷治病的蛇蛋蛋送他幾顆。對了,還有第四件事,噯,第四件事是什麽來著,對,就是來看看你了。”隻有吃嚴肅地說完,看著朱三清。

    朱三清捋著幾根不拿放大鏡幾乎都看不見的胡子,笑著說道:“哈哈……想不到這多年未見,吃的哥還是老樣子,吃的多,說的也多,哈哈……既然到了老三這裏,一切你就放心好了,別說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事,老三也包您滿意。”朱三清頓了頓又撚須說道:“隻是這小兄弟的傷勢,隻怕所非幾粒藥丸所能醫好。”

    “什麽……什麽?你小子不是號稱蛇王嗎,我可聽說你煉的那個什麽鳥蛋還是蛇蛋是可以起死迴生,包治百病的可以!”隻有喝瞪眼說道。

    “喝大哥,老三這藥確也有些功用,但世上的藥哪裏有包治百病的道理,這不過是世人過譽,口耳相傳罷了,小兄弟的傷,我能看得出來,金蛇丸怕也沒有辦法。”朱三清委屈地解釋道。

    我正想說話,隻有喝接著說道:“哎哎,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天藏兄弟的傷就包給你了,你看看,你哥哥這葫蘆都空半年了。”說著,隻有喝把手中的酒葫蘆一把扔給了朱三清。

    朱三清笑著接過葫蘆,遞給丫環說道:“上好的竹葉清。”

    ……

    初上的月兒,如一盞廉價的燈,不明不亮地在空中晃著。

    麵對滿桌的山珍野味,隻有吃倒是來了興致,旁若無人的在那裏咀精嚼華,吃得放肆而無厭;隻有喝則滋滋地吮著酒,時不時地在桌子上找一點兒感興趣的吃貨,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樂樂開懷的樣子。

    肚子不時地強行收縮著,我隻能謹慎地動著筷子,努力調和著自己可憐的肌理,朱老三的“竹葉清”發威了,我雙眼朦朧,看著他好像在笑,他笑,我也笑。

    “老大,剛才你說此行有要事在身,難道江湖上又有什麽大事不成?”朱三清笑著問道。

    “哈哈,還能有什麽鳥事,就是三十年前風震江湖的《十三原經》好像又有了些線索,王爺手癢了不是,非要把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揪出來,我們能有什麽辦法。”隻有吃邊吃邊道。

    “失蹤三十年的東西,現在能有什麽線索?”朱三清有意無意地問道。

    “線索?那隻有王爺自己清楚,我和老大的任務就是抓住石家的那個小妞,沒別的鳥事。”隻有喝說完,又一拍大腿說道,“對了,老三,我可聽到傳言說穀一通就藏在你這裏治病,並且他還把他的獨門絕學‘千夫所指’教給了你,這事到底真的還是假的?”

    “哈哈……”朱三清聽完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我朱三清與世隔絕多年,想不到江湖之上竟然還有老夫的傳言,真是豈有此理。”

    “是很豈有此理,你說這傳言他娘的傳的也是夠邪乎的,沒影的事情就是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來來來,咱兄弟隻喝酒,隻喝酒。”隻有喝又舉起了酒杯。

    “朱三哥,我有些頂不住了,想睡覺現在。”我歪著腦袋對朱老三說道。

    “噢?嗯!好,好!來,帶穀公子客房歇息。”朱老三向丫環吩咐道。

    ……

    走了不知多久,飄了也不知有多遠,感覺腦袋不由自主的老想搖晃,雙腿也自作主張地老想打轉,感覺自己的思緒越來越少,胸中的煩惱也煙消四散了。

    一陣涼風拂麵而來,“呃……啊!”我感覺有東東西西從喉嚨裏一古腦地噴湧而出。“呃……啊”不知噴了幾次,隻聽得引路的丫環有些慌亂地叫道:“公子,公子,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我用袖口擦著嘴角的汙穢說道。

    “吱呀”,有開門的聲音,隻見對麵的屋中亮著光,一個素素楚楚的女子走了出來:“春蘭,怎麽了?”

    我努力站了起來,未及說話,感覺眼前突然一黑,再不知事。

    ……

    “陽”本也隻是“白雲伴日”之象形,倒無謂貶褒,但自從先民在“陽”字之前加一“太”字之後,事情就變得撲朔迷離了。如果根據“後羿射日”作邊緣猜測,可以認為此“太”字含有“過”之意;但若根據“太祖、太子、太太”等日常習語猜測,又有“尊”之意。其意究竟若何?歐陽清華皺著眉頭一無所解。

    烈日之下,大道之上,歐陽清華和天雲又熱又悶,幹熱的空氣幾乎讓他們喘不過氣來。此時,又有七八個挎刀佩劍之人從身邊急弛而過,天雲和歐陽感覺很是詫異,因為這已經是第三撥了,前麵肯定有事,歐陽清華按下馬頭,決定一問究竟。

    終於,後麵又來了一群不急不慢的人,歐陽清華上前探問道:“敢問大哥,小弟今日見很多俠士蜂湧前趕,莫非江湖之上又出了什麽大事?”

    一個滿臉髭須的漢子瞪著小眼兒看了一眼歐陽,輕蔑地說道:“看老弟皮白肉嫩,不似江湖中人啊?”

    歐陽賠笑道:“大哥好眼力,小弟確實不是江湖中人,但畢竟行走於江湖之間,多少了解些江湖新聞,也有好處,不知大哥能否告知一二?”

    漢子騎著馬,看著跟著自己的這個書呆子,有意無意地笑了一下,衝旁邊一個擠眉弄眼的瘦子咧了咧嘴,示意讓他解釋。

    瘦子似乎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清了清嗓子,麻利的說道:“其實這裏邊已經沒有什麽新聞了,你看到那一幫幫的人,其實啊都是衝著一個人去的。”

    “誰?”歐陽和天雲同聲問道。

    “穀一通”

    “啊,穀一通是不是保護《十三原經》的那個和尚?”天雲故意問道。

    “嗨喲,夠聰明,但是你知道穀一通藏在哪兒嗎?”瘦子賣著關子說道。

    “嗯,不知道。”歐陽和天雲打馬跟上瘦子。

    瘦子滿意地說道:“早間傳聞……石崇為了得到《十三原經》,把穀一通鎖在他的一個密獄之中,現在證實是有人故意陷害石崇。你想去吧,石崇本人作為朝野大吏,早已不再過問武林中事。”

    “那現在你們這是去哪兒”歐陽清華追問道。

    “穀一通在消失之前,曾到石崇府上解救他的女人柳細,但穀一通當晚卻在石府被困,柳細為了救出穀一通,自殘而死,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人們都以為穀一通的女人早死了,但現在江湖上又風傳其實柳細根本就沒有死,而是一直與穀一通隱匿在蛇王穀養傷。”瘦子陰陽有致終於徐徐地道出了答案。

    歐陽清華和天雲聽得很是詫異,歐陽又問道:“這麽說大家都是奔蛇王穀去的了?”

    “夠聰明。”瘦子說道。

    “我們能跟著你們去看看嗎?”歐陽又試問道。

    為首的漢子不置可否地看了他們一眼,一揮馬鞭,加快了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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