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朝中之人都以為孤好臣女?遂君效此行?”秦王放下酒盞, 看著這個臣子。


    臣子今年四十幾歲,身高略矮,聽秦王此言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剛剛那幾句話說出來的壓力實在是有點大, 但秦王接下來這句話卻讓他的壓力更大了。


    自秦王繼位以來,政績斐然,人又有雄才大略, 但少年登基,宮中有太後聲名浪蕩放肆,頭頂又有權臣總攬朝政,留給外界的印象一直有限。大王對女色一直談不上熱情,這件事許多人都知道, 後宮裏麵最高不過是美人,卻也不見有多得寵,其中有一位還是他國公主,臣女進宮如果沒有例外, 位分不太可能高過美人。


    幾個條件綜合下來, 足夠讓百分之九十有意考慮的人的人散去樂趣,而剩下的一成,有一半是身份不夠, 另一半是抹不開麵子。


    突然有一位太守不遠千裏地讓家人獻女入宮,可以說一下子就吸引了王城所有人的注意力, 偏偏這位美人一入宮就成了宮中最受寵的那個。


    聽聞她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人, 被大王藏在深宮。


    這一下子讓不少人都把注意力重新聚集到了秦王身上,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果然連大王也不能例外。


    如今朝中情勢已定,秦王和呂相之間勝負已分,不少人都對大王的後宮蠢蠢欲動。這個臣子也算是天子近臣,今日借著酒宴說了這事兒,算是領先在了所有人前麵,盡管如此他麵上卻不帶喜意。


    “陳與老妻隻有這一個女兒,哪裏舍得讓她入宮”臣子搖搖頭,歎了口氣,語氣滄桑無奈,“隻是小女這些日子裏茶不思飯不想,臣實在是痛惜不忍,還望大王莫要怪臣莽撞,憐惜小女一片癡心。”


    “愛卿一番慈父心腸,可憐天下父母心。然孤身側已有絕色,女郎入宮,不如與一好兒郎成婚。”


    聽秦王拒絕,臣子反而鬆了口氣,“得大王此言,臣明日也算是有個交代了。”比起他那個從未見過大王的女兒,自然還是他這個日日麵君的臣子更了解這位大王一些。


    大王是個偉丈夫,卻未必是一個女子的良配,遑論為妾為婢的依靠?


    主仆之間,哪裏有少女想得那麽多浪漫。


    杯盞重舉,這次話題換做了朝堂,秦王一邊與臣子閑聊,腦海中卻想起了雲裳,也不知她今天有沒有貪玩,讓她寫的文章送過去沒有。


    雲裳本來想貪玩了,但在橋上差點發生生命危險,係統說最好避避彗星,今天就別處去了,反正熱鬧不差這兩天。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而且她這裏還有一個無人認領的小孩兒,宮女跑出去轉了好幾圈愣是沒聽說那裏丟了公子。


    這樣一來雲裳就更不能把這個娃一個人放出了,她還是等等大王吧,宮裏這一畝三分地兒沒人比他能量大。


    其實她要找樂子也有限,宮外不能去,宮裏又遍地是地雷,怎麽也得帶著幾個健婦才能出去。至於太監,大概是因為嫪毐的事情,秦王撤了她宮裏一大半的太監,隻留下幾個又瘦又矮的,看上去還不如豐盈一點兒的宮女有力氣。


    讓侍女把針線拿過來,雲裳一個人在燈下穿針引線,環境真的可以改變人,古人誠不欺我。在過去的幾十年裏,想著自己在多少年之後得到自由,吃遍所有美食,跑遍世界,開飛機開機甲……


    但夢想被碾碎在現實麵前,她想了那麽多,絕對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心甘情願的拿起針線。


    秦王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雲裳一個人神色有些黯淡地坐在燈下,一片雪色的布料一頭落在她身前的小桌子上,另一端被她提在手裏,一節短針被她捏在指尖,幾根頭發從耳後越過來垂在她的臉頰,被燭火映成了淺淺的黃色。


    做手工大概需要一點點的天賦、耐心,和技術,後者可以由係統提供幫助,前兩者一個被雲裳無視,後一個因為她將以縫一條光滑的線跡為目標,純粹打發時間也就扇扇小翅膀飛走了,一臉認真地縫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哪怕知道秦王到了雲裳也沒理他。


    對,就是不想理他。


    但不一會兒她就發現手裏的布拉不動了,手下使了使勁,也沒多糾纏,宮女以為她是要做衣服這塊布很長,雲裳低頭巴拉簸箕裏麵的布料,她剛剛是打一頭縫,另一頭沒動。


    一隻大手鉗到了雲裳的手腕上,熟悉的溫度和粗糙,秦王鬆開另一隻輕輕壓著小案上布料的手,拇指輕輕研磨了一下女子柔軟細嫩的皮膚。


    雲裳低頭看桌子,好像能從上麵看出花來,但被他這不著痕跡地小小撩了一下子,覺得手好像有點發軟,但人還是挺直的。


    “美人還記得與孤多久沒見了嗎?”秦王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衣襟上淡淡的酒香一點點地往雲裳身上纏。


    她抿著唇,不打算迴答。


    係統說:“別擔心,我給你外掛!”


    “不要告訴我,雖然我知道肯定不到一個月。”雲裳心裏發木,秦王過來,就代表她又要開始工作了。不過,反正,遲早的……放假後時間過得飛快,她沒想到秦王今天就能祭祀完,看來又可以抱著暖爐睡了。


    “看來美人不想念孤。”秦王自說過話,隨手把榻上的小案扔到一邊,這下子兩個人就是麵對麵了。


    “大王說哪裏話,在您眼裏妾還不如一根簪子,哪裏配這樣想您!”說完這句話雲裳又重新閉緊了嘴巴。


    那天梅林裏的話她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氣憤,冷靜下來想一想,何必呢?秦王會那樣想和他所受的教育和世道有關,那種根深立定的想法幾乎是他世界觀人生觀的一部分,靠人力不可輕易動搖。


    觀念這種東西沒有高低貴賤,她自己要是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十有八九會被人當成瘋子、異類。


    秦王看著隻肯露出一個頭頂給他的女人,倒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他笑意低沉,輕聲說:“你倒是記仇,孤手背上的牙印還沒掉呢!”


    “美人想不想看?”


    雲裳不想看,就是不知怎麽地稍微抬了一下頭,男人的手被映在眼前,她又想起來這塊肉的口感,其實有點發硬,肉和骨頭閣的人牙酸。


    一不小心,望進了秦王的眼睛裏麵,像是偷看老鷹的兔子被捉到,她沒能再挪開眼睛。


    那雙黑色的眼眸裏麵像是藏著夜色和星火,深處望不到底,淺處含著光,此時被他這樣緊緊地盯著,雲裳也不想再別扭那一下子了。


    吐出一句早就準備好的台詞。


    “聽侍女說大王祭祀繁忙,妾還以為今天見不到大王了呢!”


    今日到了臣子家中飲過酒,勾起幾分思緒,這才是來了後宮,要不然可能一個人就休息了。但是這些細節就沒必要和雲裳講了,他伸手摸了摸雲裳的眼睛,“孤這不是過來了嗎?可莫要哭了。”


    忍著眼下皮膚微微痛意,雲裳瞪了秦王一眼,氣哼哼地道:“妾哪裏要哭!”他力氣本來就大,就算是自以為放輕了力道,突然溫柔,大多數時候也讓人覺得有些承受不來。


    秦王見她眼睛紅紅,還要強忍著把眼淚憋迴去辯解,心裏軟軟的,“好,你說不哭就不哭。”不知道什麽時候,雲裳頭上的簪子被他丟到了一旁,一雙大手順著柔軟順滑的發絲上由上而下輕輕滑過。


    他這動作三分溫柔三分誘哄,倒有點溫柔的意思,雲裳看他似乎有點莫名其妙。


    也許是醉了吧,不過秦王這酒味香香的,卻不軟甜。


    不知道什麽時候,雲裳被秦王抱到了腿上,上身伏在對方胸膛上,下巴在對方的肩膀上壓著,頭發被人一下一下的摸,頭發根有點癢又有點舒服,不一會兒,嗅著對方身上的酒氣,她迷瞪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耳朵和臉頰忽然滑過一片柔軟滑膩,餘下一片酥麻,秦王手頓了一下。


    那雙手再抬起來就沒有了剛剛的清心寡欲,他的大手不容拒絕地壓著雲裳的後背,另一隻手利落地解開了她的衣服。


    抱著懷裏這具柔軟纖細的身子,秦王分出神去想,為什麽這樣一個柔軟嬌氣的女人會讓他升騰起掠奪和占有的欲望,但下一刻,柔若無骨的手臂纏了上來,讓他再也無暇多思。


    半夜裏,叫過幾次水,雲裳才終於可以昏昏沉沉的睡去,秦王躺在她身側,枕畔是一縷烏黑發亮,帶著淡淡女兒香的黑發,勾得人又有幾分氣燥。


    看一眼旁邊睡得正香的女子,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睡到一半,雲裳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響,砰砰砰,咚咚咚,夾雜著細碎淩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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