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之所以沒有矛盾,那肯定是有人把悶虧和淚咽了,日常加班加到哭那種。正如一場婚姻在外人眼裏幸福美滿,其中八成是有人為了家庭隱忍和犧牲。


    有些事,一退就是一輩子。


    有些事,凡人忍一忍就活到頭了,就能解脫了。可她和兩位同僚是仙,這一退就是長長久久,不知何時是個頭。


    光想象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可怕得緊。


    “偌大一座蟠龍山就咱們三個侍者,你非得分這麽清楚嗎?”菏羽的脾氣爆,念及她是新人不好直接發作,但隱忍的表情一覽無遺,“那你今天為什麽要來?”


    他明確讓那倆小隻傳話,讓她過來聊聊差事。既然她不願與他倆為伍,又何必過來招仇恨?


    當然,她不來也招他恨。


    “菏羽,冷靜,”孟吉的脾氣恰好相反,一邊安撫同僚,一邊溫言相問,“那你今天來是……”


    “哦,”桑月完全不介意菏羽的暴脾氣,畢竟她和倆同事總有一方要生悶氣的,“想向二位請教,我想要一些藥植的種子,以後自己煉藥玩,不知該去哪兒買種子?”


    誒?她的話不僅讓孟吉驚訝,就連菏羽也態度一變,神色和緩:


    “你會煉藥?”


    “我在下界是藥修,習慣煉藥玩,藥效肯定達不到仙人要的效果。”為免增加工作量,桑月明確道,“事先聲明,我平時自己煉著玩,別指望這是我的工作。”


    喵的,菏羽的臉色又黑了,想擼袖,被孟吉一把摁下。


    “無妨,”孟吉笑道,“過幾天我去霄京領取丹藥,順便幫你收集一些迴來。”


    霄京是仙域的中心,相當於下界的帝城,仙帝、仙後的雲宮就建在最高處。蟠龍山在仙域的最南部,離霄京頗遠。因仙尊是雲帝麾下的大將,倆仙侍也屬於公務員。


    兩位仙侍每隔半年前往霄京領取屬於玉塵宮的仙丹妙藥,以及其他的日常用品和福利。


    仙尊從不輕易涉足霄京,除非雲帝相邀。


    倒是兩位仙侍定期去霄京領取日用品,順便到處逛逛,采買自己兩人的心儀之物。如今玉塵宮又多了一位侍者,以後就要領三個人的了。


    “啊?”桑月眼睛一亮,自告奮勇,“我也去,我有好東西要買呢。”


    其實沒有,但必須找個理由出門閑逛。


    “你不能去,有什麽需要的列張清單給我就行。”孟吉搖頭直拒,“你得在蟠龍山待足百年才能出門,別問原因,這是為你好。”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原因,反正仙尊是這麽吩咐的,讓他自己找理由。而桑月思及自己是新來的,人家一開口就讓她別問,讓她想到所謂的天機不可泄漏……


    不問就不問吧,百年而已,迴居所閉個關就過去了。


    “那,能不能勞煩你幫我帶一件傳音法器?能跟下界親朋聯係那種。”桑月順勢把自己來的意圖道出,“我這次晉階來得突然,親朋還不知道我飛了。”


    阿雲他們被魔修盯上的事,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直說。


    但阿姐提醒過她,若哪天誤上仙域,千萬別坦白前世是女魔頭的經曆。當然,仙域能人眾多,一眼看出她的前世今生不以為怪。


    得知她的前世,靈界的大能會恨不得將她打得魂飛魄散,永絕後患。


    但仙域的大能會考慮她能活現在,其中或許有什麽玄機。基於天機未明,仙域的大能不會輕易弄死她,但眼皮子淺的會把她困在某個陣法裏或者先封印。


    等窺探到天機露出的端倪,屆時再把她放出來祭天。


    仙尊屬於哪一種,暫未可知。


    以她現在的道行就算知道又如何?還不如不知。禁足百年就百年,時移世易,或許百年之後三界又是另一番光景。


    “這個……”本想說容易的,但孟吉的腦海裏忽而響起“不行”,立馬話風一轉,“肯定不行,仙凡有別啊。不如這樣,你有什麽未了之事不如告訴我,我幫忙去瞅瞅?”


    一旁的菏羽聽得輕挑眉,默默喝茶。


    桑月不知就裏,想了想,搖搖頭,“算了,”起身朝二人行揖手禮,“藥草種子的事就勞煩二位了,最好能有新鮮的植株和成品丹藥、藥劑。有對比,成功率高些。”


    “行,放心吧。”孟吉爽脆應下,起身還禮。


    菏羽雖然暴躁,但禮不可失,也一同起身還禮。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這才低聲問道:


    “她是新來,不是傻子,哪天能出去了隨便找個人一問,你就完了。”


    雖然他反感她推諉侍者職責,但一碼歸一碼。他跟孟吉剛到仙尊座下時也有過爭執,掰扯清楚就沒矛盾了。而孟吉今天的話有欺騙成分,總會被戳穿的。


    就她剛才那吃不了虧的性子,知道真相不發火才怪。孟吉是老好人一個,他不希望他有被同僚質疑的那一天。


    “無妨。”孟吉笑了笑,重新坐下繼續品茗聽雪。


    見他滿不在乎的態度,有別於以往的耿直性情,菏羽立馬秒懂,坐下來悄聲問:


    “又是主上的意思?”


    孟吉但笑不語,同僚上千年,很多事意會就行,不必說出來。菏羽不再追問,僅是微微輕歎:


    “她上輩子是救過主上麽?對她這麽寬待。難怪大家同為侍,她可以什麽都不用幹。”


    救過主上的人,有這待遇其實很正常。


    唉,還以為從此能多個人分擔職務,然後大家夥偷懶的時間能多延長幾天。結果人家野心大得很,隻想自個兒偷懶,毫無大局觀念。


    “別這麽說,主上那架琴也不好惹,侍候它並不輕鬆。”孟吉安慰。


    “天天擦一擦那不存在的灰塵有什麽難的?”菏羽始終難以釋懷,“要不是看在她是咱宮裏唯一的雌性,我……”


    “你能咋滴?揍她?”


    “……”


    那肯定不能,人不犯他,他不犯人,除非仙尊下令……倆侍躲在自己殿裏叨叨念,此時的桑月離開東偏殿,不知不覺間來到正殿的路口站停。


    有時候,領導的底線是可以試探的。


    如果不試,那就永遠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將來得知會覺得自己虧了一個億。經過一番頭腦風暴後,桑月深唿吸一下,站在路口轉身朝正殿作個揖:


    “主上……”


    音量不大,如果他沒閉關應該能聽到。如果沒有迴應她立馬撤……


    “進來。”正殿方向傳來聲音。


    她:“……”


    其實不進也可以,她隻想跟下界朋友通個話或者下界去瞅瞅罷了,他應一聲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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