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張家的主人此時聽家仆通報張彥瑾已經迴府了,都紛紛走出大堂來迎接。


    “我的孫兒啊, 黑了瘦了。”張家老夫人看到張彥瑾, 蹣跚著走過去緊緊抓住了張彥瑾的胳膊, 激動的熱淚盈眶。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張彥瑾,這才抬手抹了抹淚水道:“雖然黑了也瘦了,但是結實了不少。”


    “奶奶最近身體安好?”張彥瑾心頭一暖, 熱切地詢問道。


    盡管他不是真正的張家子孫,但是這份關愛卻是真真切切的。


    “安好, 安好。”張老夫人欣慰地笑了。


    張仲謙和往日一般, 依舊沉默而內斂,張博文完全繼承了張仲謙的性子, 和張仲謙一起站在一旁。


    “二哥, 聽說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完成了所有馬蹄鐵的製作,昨天皇上還親自去輜重後營獎賞你了?”張修武又是羨慕又是激動道。


    以前他對他這個二哥一直是看不上眼, 他喜好武學, 每日裏都是舞槍弄棒,騎馬射獵, 他覺得這才是男子漢應該做的, 可是他這個二哥是每天不學無術, 逛花樓喝花酒也就算了,還整日裏到處惹事,他那時候可是連一聲二哥都不願意叫, 現在卻越發叫得順口了。


    他看著秋日陽光下麵色沉穩, 身板硬朗的張彥瑾, 是越發佩服。比起大哥張博文老成內斂的性子,他現在倒是更喜歡二哥一些。


    “是啊,大家齊心協力,就提前完成了馬蹄鐵的製作,昨日和戶部交接完畢,今日便迴來了。”張彥瑾笑著道。


    由於外麵風大,一家人便走到了大堂裏,裏麵已經有侍女準備好了熱茶。


    “你為國著想,為皇上效力固然好,可你這一次強占煉鐵高爐的行為著實是魯莽了一些,下一次不可這麽衝動了。”張仲謙放下手中的茶杯,語氣嚴肅,麵容上卻淨是關切的神色。


    “是啊,二弟,萬一你這一次設計的馬蹄鐵出了問題,那個時候你又怎麽給皇上解釋呢?”張博文十分不讚同張彥瑾在輜重後營當中的行為,那天張彥瑾走前還給他保證不惹事,誰知道去了輜重後營就和周齊燁鬧了起來,害他如此擔心。


    張彥瑾心中一暖,他知道這是張仲謙和張博文擔心他,便點點頭,老實承認錯誤道:“我以後會注意做事的方法的。”


    張修武不像張仲謙和張博文兩人想得那麽多,他隻覺得張彥瑾現在不是好好迴來了,既然迴來了,又何必說那麽多?不過他也知道他要是說這話,肯定會挨罵,就乖乖坐著沒有說話。


    倒是疼愛孫子的張老夫人道:“二郎也知道錯了,再說了,二郎這不是也沒有闖禍嗎?過去的事就休要再提了,咱們一家人總算是聚齊了,今天中午,咱們一家好好坐在一起吃一頓飯。”


    張彥瑾望著疼愛自己的張老夫人,宛若有暖流在心中流過。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齊,張博文特意安排廚房做了一大桌子飯菜。


    滿頭銀發,精神矍鑠的張老夫人坐在中間上位,張仲謙坐在她身旁,張博文,張修武,張彥瑾三兄弟按照歲數依次左右坐下。


    “二哥,聽說皇上還在西州大同給你賞了一大塊地?”酒酣耳熱之際,張修武便將心中一直想問的話說了出來:“二哥,聽說是你自己問皇上討要的這塊地方,你怎麽敢問皇上討要地方,你怎麽不要一塊富裕的地方啊…… ”


    張彥瑾一聽,便想要捂住張修武的嘴巴。他伯父張仲謙一直是忠心耿耿,緘默有禮,進退有度,何時做過問皇上討要賞賜,還專門把地圖拿出來討要的這種無賴事?


    “二弟,你這番作為可真不是君子所為。”張博文立馬把剛剛見麵時候沒有說的話說了出來。上午在大堂談話時,他便想要說,卻被張老夫人打斷了,現在張修武提起話頭,他便忍不住了。


    見張彥瑾沒有說話,張博文再次道:“二弟,咱們家曆來做事都是光明磊落,哪裏有像你這般?”


    他著實看不上張彥瑾這番作為,不過轉念一想,張彥瑾曆來如此,便不再說了。


    張仲謙放下筷子,望著張彥瑾,頗有些頭疼道:“以後可莫要再做這樣的事了。”張彥瑾問皇上討要地這件事時,周圍可是站著不少太監和宮女,這事一出,張家二郎問皇上討地的事情便在宮中傳開了,成為了無聊宮中女眷們的飯後談資,幾天的功夫,就傳遍了京中,這實在是和他低調的性子不相符合。


    張彥瑾知道張仲謙和張博文隻是難以接受,都沒有怪罪他的意思,便道:“大伯,大哥,你們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如此了。”


    莫非是他不想如此,看看昨天皇上那直接賞賜給他千金的樣子,是不會再給他第二次討地的機會了。


    張彥瑾有些可惜,他還沒有把榆林那塊地要到手,看來想要得到榆林的礦藏寶地,還要另想他法。


    “伯父,奶奶,大哥,三弟,陛下賞賜給我大同這塊地方,我明天想要啟程去看看。”張彥瑾順便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是該去看看。”張仲謙倒是十分理解。


    張老夫人雖不舍得張彥瑾剛迴家就要去西州大同那邊受苦,可還是很理解,隻是表示要親自安排人給張彥瑾收拾平常用度。


    張修武想要跟著張彥瑾一起去,卻被張博文攔住了。


    張修武的性子粗獷,張彥瑾無賴,沒有規則感,一個張彥瑾就夠讓他擔心了,他實在是怕張修武和張彥瑾在一起,被張彥瑾帶偏了。


    又敘了一會兒,張彥瑾特意和張博文一塊走。


    話到了這頭,張彥瑾遲疑問道:“大哥,李姑娘在趙國公府怎麽樣?”


    這是張彥瑾一直想問的事了,但是之前他問不出來,就怕一問出來,大家認為他對她有意,到時候得娶她。


    張博文這時候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張彥瑾:“你真關心,怎麽不親自去看看她,趙國公府,哪裏能攔著你。”


    張彥瑾頓時不說話了,然後說道:“我這不是怕沒提親事,趙國公府的人給她氣受嗎?”


    張博文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他作為嫡長子,也是寧國公府的世子,他必是什麽都得注意的,李容娘很可能是自己弟媳的存在,身份又特殊,他當然得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從父親那裏也知道了,二弟現在是陷入矛盾之中,想娶又不甘心娶,所以事情也就隻能這麽幹放著。


    “人家可比懂事多了,她在趙國公府安安分分的,一心隻和趙國公的小娘子們一起學習,她生性聰明,卻不做出挑之事,讓趙國公的夫人和小娘子們都喜歡她。”


    張博文和張仲謙最喜中庸之事,所以,李容娘這番做法很得他們喜歡。


    張彥瑾一聽,心裏頭就放心了。也是,這位雖說還沒有修成女帝,但是能成為女帝,心智豈會簡單?


    區區趙國公府,她肯定遊刃有餘。


    “不過……”張博文又說了一句。


    這話說得,張彥瑾心一提,忙問道:“大哥,不過什麽……”


    張博文皺眉說道:“趙王,這些日子老是去趙國公府,褚重繕好幾此暗示我,讓你把婚事辦了。”


    褚重繕是褚持恭的兒子,和張彥瑾沒什麽交集,和張博文是一路人,走文人路線。


    張彥瑾一聽心裏就不舒服了,這個混蛋,還惦記李容娘呢?這不是自己上門找死嗎?可是心裏頭那麽不爽是怎麽迴事?他不是應該幸災樂禍不是?


    這麽想著,人就往外走。


    “二弟,你現在出去做什麽?你不是要去大同?行禮還沒收拾好……”


    張彥瑾一聽立刻停下步子,他剛剛還真想去看看李容娘,順便去撞撞趙王,給他找點麻煩。


    他心裏頭頓時有些煩躁,也不能去了,這一去,事情還真的定下。


    “大哥,我先迴院子了。”


    張博文也看出了一些張彥瑾的糾結,有些好笑,他點了點頭。


    迴到院子的張彥瑾立刻就大喊:“瑞福,瑞福……”


    “死哪去了?”


    瑞福終於趕過來。


    “二郎,給你正收拾著呢?”


    “先不收拾了,去,把今天皇上賞的兩個莊子給李姑娘送去,到時候你再趕上我。”


    瑞福一聽是送主母的,他這是過去賣乖,立刻高興地應下了。


    瞅著瑞福離開,張彥瑾舒了一口氣,李容娘手裏有皇上的莊子,趙王應該不敢亂來吧,而且他這也是昭示著他的存在啊!


    張彥瑾這送了東西後心一落,吃過後,張彥瑾就帶著張老夫人親自給他收拾準備的東西告別了張家人,從張家後門出去,組織著從東西南北趕來和他一起出發去西州大同的工匠們翻身上馬,向西出發。


    有好些個工匠沒有來,張彥瑾也不在意。


    畢竟西州大同看起來如此破舊,遠比不上長安的繁華,不是誰都能下定決心拋棄原有的一切跟著他走,但是這些能留下來跟著他走的,定然是實心實意能跟他一輩子的好幫手。


    張彥瑾端坐在馬上,長臂一振,大聲道:“願意跟著我張彥瑾的兄弟們,我張彥瑾還是那句話,跟著我有肉吃,咱們出發!”


    還未到開市時間,縱橫交錯的長安三十八街上有著零星幾個行人行色匆匆。


    秋風蕭瑟,薄霧籠罩下的長安城,越發顯得肅穆莊嚴。唯獨那飛瓦下的宮鈴發出杳杳脆響,紅色的絲帶輕輕飛舞,成為黛色城牆背景下的一抹亮色。


    “走嘞——”伴隨著一聲悠長的唿聲,整齊的馬蹄聲噠噠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寂寥。


    一身玄色衣衫的張彥瑾橫跨在馬上,頭戴黑色黼頭,腰跨配刀,腳踩黑色暗紋刺繡長靴,盡顯幹練,他望著前方整齊的青石磚路,此次西去,等待他的便是西州大同那無盡的黑色礦山。


    張彥瑾手中馬鞭一甩,他身下的良馬得到命令,四蹄子朝前,大步往前跑去。


    後麵的人看到張彥瑾快速往前跑去,紛紛快馬加鞭跟上張彥瑾,將大氣壯麗的長安景色落在了身後。


    等到一行人來到長安城門,張伍一上前給守城的小兵出示身份證明憑據後,便蹬蹬蹬上去報告都尉。


    都尉一看是張彥瑾,又核對了上麵的地點。這京城中的子弟們誰不知道張彥瑾死皮賴臉問皇上要,才要了西州大同這塊地方?


    西州大同是出了名的貧瘠,下麵盡是那些黑色的礦石,種地難以長出糧食來,每年的收成都十分可憐。


    這日子一點一點的冷了,哪裏有長安的深宅大院裏麵舒服?就大同那樣的地方,這張彥瑾居然還騎著高頭大馬,昂首挺胸,領著大隊人馬過去看?看來這張彥瑾果真是個腦袋不靈光的!


    隨著都尉一揮手,高高的城門被士兵從兩邊拉開,發出沉重的咯吱聲。


    張伍一接過守城衛兵遞過來的憑據,便翻身上馬,跟著張彥瑾一起出了西華城門。


    從長安到西州大同約六百公裏,張彥瑾他們走北門盤道,再往林同方向而去,長安的高大的城門徹底消失在了視野當中。


    他們每到一個驛站便換馬,若是夜晚,便在驛站歇歇腳。


    而下了早課的李容娘也終於見到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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