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尊……”

    築基弟子宛如呐呐自語。

    看向上官香香的目光,充滿著不可置信。

    仿佛在說,師尊,你在說什麽,我什麽都聽不懂。

    老實說,合歡派弟子都蠻能裝的。

    畢竟是從小就要學禮儀課和表情管理的門派,段嫣不是特別能從這張臉上,看出什麽有用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這名築基弟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段嫣就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將接下來的戰場,交給了上官香香。

    當然,如段嫣一樣做法的人,現場也有很多。

    就連萬花門門主百鳥歸一,都退讓了一步,方便不老門門主,清理門戶。

    上官香香整理著弟子的儀容。

    雖然金丹真人已經故去,但他體內還有元丹。

    元丹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支撐著這具身體不腐。

    如今,金丹真人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甚至身體,還有一種近乎活人的溫度。

    上官香香很平靜,他沒有因為死去的是他第一批收入座下的弟子,就暴跳如雷。

    相反,就是因為這樣的平靜,讓現場諸位都不寒而栗。

    就連見多識廣的執法堂掌事,都讓出一席之位,方便上官香香下一步安排。

    哦,他還是比別人多做了一步。

    他剛才利用法術,將現場的空間,比平日多出了一半。

    如今有些狹窄的執法堂,已經十分合適械鬥了。

    上官香香仿佛沒有看到眼前的一切。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麵前的築基弟子,他的徒孫。

    元嬰道君的靈壓,無聲無息的釋放。

    哪怕是金丹中期的段嫣,體內的血液也在叫囂著,“想跪”。

    更別提現場修為更弱一些的築基修士。

    執法堂的築基弟子臉色都變了,他們修為太差,經受不住元嬰道君的雷霆之怒。

    一個骨齡不算大的築基弟子搖搖晃晃,看起來就要摔倒了。

    段嫣心一軟,布下結界,築基弟子後知後覺地抬頭,她感激地看向段嫣,想要彎腰向段嫣致謝,卻被段嫣搖頭製止住了。

    看熱鬧要緊,不要節外生枝。

    詭異的是,對方居然讀懂了段嫣的意思。

    也將目光放在了霸氣側漏的上官道君身上。

    “師尊,你,你為什麽要那樣看著我……”

    上官香香的徒孫很惶恐。

    他的骨齡不算大,入門時間,大概比段嫣早那麽幾十年。

    還不足百歲。

    已經有築基中期的修為。

    不足百歲的築基中期,自然是沒什麽稀罕的,仙人峰任何一個弟子,哪怕根本不降修為放在心上的張文山,也在這個年齡,有著這樣的修為。

    稀奇的是,這名築基中期的弟子,已經出現了進階的預兆。

    想來,最多不過五年,對方便可進階為築基後期。

    這就很了不起了。

    段嫣認識的修士中,資質好的,如香湛卿之流,也沒有出現進階預兆。

    可見這名不老門的築基徒孫,資質不弱。

    “聞譚,難道你師父沒有告誡過你,不要在本座麵前自作聰明嗎?”

    上官香香怒極反笑,大概是氣急了,兩頰染上兩坨微醺的紅。

    作為合歡派,容貌最為出眾的修士,縱然是風月門的樂茗道君,較之上官門主,也要稍遜一籌。

    “上官門主真好看。”

    段嫣身後一個執法堂的女弟子,低聲說道。

    段嫣:……

    菇涼,你說這話的時候,怎麽不記得布結界,難道你不知道,這屋子裏都是耳聰目明之人,你說啥大家都能聽得到嗎?

    上官門主大概是過於悲慟,依照他的個性,往日聽到了這樣的話,他就算表情不變,充耳不聞,周身的靈壓,也會變得親善一些。

    如今卻是半分未變。

    聞譚正是上官香香的徒孫。

    此時他就像個複讀機一般,不斷重複著一句話。

    “師祖,您,您在說什麽……”

    他囁嚅著嘴唇,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可蒼白的臉色,讓他看上去有些病態。

    站在外圍圈的段嫣,尚且能感受到上官那排山倒海的靈壓,更何況站在上官身邊的聞譚。

    他額頭上汗珠密布,後脊都濕透了。

    “好吧,既然你質疑裝傻,那本座與你便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上官香香笑了,笑容間有幾分嘲諷:

    “你師父大概是沒告訴你,老夫曾給過他一抹化為實體的靈識,那是老夫的得意之作,整個不老門,也隻有你師父師伯,九個人,才有那抹靈識。”

    “之所以將靈識贈予他們,一則為了保護,弟子們遇到麻煩時,他們隻要捏碎那抹靈識,本座就會趕保護他們,二則,則是擔憂,他們長大後,秉性會有變化,打著老夫的名號做壞事,一旦他們對同門心存惡念,老夫的靈識,就會第一時間告訴老夫,以便老夫清理門戶。”

    “老夫這個人,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多疑多慮,你師父和你那些師伯,也知曉老夫並非秉性良善的大好人,後來,老夫那些弟子,陸陸續續開壇收徒,他們大多選擇,將靈識拆分,一份自留,另一份則送給自己的徒弟,理由與老夫,亦是相同。”

    “你師父卻並未這樣做,一來,他生性樂觀覺得自己不會看走眼,二來,他將本座當成半個父親,父親送得東西,他舍不得拆了給你們。”

    “半個月前,他來找本座,說要與師兄們一樣,拆了那塊靈識,因為他知道,合歡派這段時間不太平,金丹修士都不安全,更何況修為還不足金丹期的你們,他請求本座,要是你們這些做徒弟的出事兒了,捏碎這塊靈識,一定要本座這個當師祖的,出來庇護你們。”

    “聞譚,你還要本座繼續說下去嗎?你難道沒感到,自己拇指扳指上的碎玉燙得過分嗎?”

    老實說,聽到這裏,段嫣還是……沒太明白。

    不過這不妨礙,她做閱讀理解。

    時間線大概是,上官香香贈給弟子一塊實體靈識,有保護和監視的雙重用途,死去的九師兄半個月前,將這塊靈識拆分打磨成玉石,鑲嵌在三個扳指上,分別送給自己三個徒弟。

    聞譚剛才心懷惡念,被上官香香的靈識察覺,本尊才意識到,這個徒孫原是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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