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掌門!”

    傀儡小童奶聲奶氣地說道,還特別笨拙地行了一個弟子禮,看起來煞有介事,特別討人喜歡。

    “百鳥門主,綺夢真人,這邊請。”

    傀儡小童稚氣十足地說道,琉璃一樣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百鳥歸一,目光清澈見底。

    百鳥歸一氣結,她恨不能出手,將傀儡拆了!

    南寥寥,你欺人太甚!

    居然用這種方式,在眾目睽睽之下,趕本座走!

    本座可是你師伯!

    你師父都不敢如此待我!

    百鳥歸一氣得都要發瘋了。

    她掌心凝結真氣,元嬰修士憤怒之下的全力一擊,哪裏是一個普通傀儡可以承受的,可偏偏,在與那傀儡小童四目相對之後,她根本下不去手!

    這隻是一個傀儡,這隻是一個傀儡……

    “百鳥門主?”

    小童看向百鳥歸一,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麽不跟著自己走。

    傀儡畢竟是沒有感情的,他根本不知道,危機就要來臨,依然天真爛漫地望著百鳥歸一。

    百鳥歸一垂下胳膊。

    空蕩蕩的那一隻袖子,隨著身體的動作,無力的搖擺著。

    她下不去手。

    哪怕知道,這隻是各種材料混合在一起,煉製出的一個高級布偶,她還是下不去手。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掌門,一聲冷哼,“綺夢,隨為師過來。”

    綺夢大聲抽噎,肩膀一聳一聳的。

    似乎隨時可能暈厥過去。

    百鳥歸一長歎一口氣,“綺夢,陪為師到偏殿休息。”

    “是,師父。”

    綺夢腳步虛浮,跟隨百鳥歸一的步伐,踉踉蹌蹌地離開大殿。

    仿佛在逃離什麽似得。

    眾人交流了一個隱晦的眼神。

    都說掌門善於揣測人心,果然不假。

    覺得百鳥門主意氣用事,居然想到召喚出一個傀儡小孩,將盛怒之中的百鳥歸一“請”到偏殿。

    百鳥門主居然還真去了。

    真真是高手!

    不過那萬花門的綺夢也著實可憐。

    在座的金丹修士,除了仙人峰新出爐的折花真人,最年輕的,也有一百餘歲,大家都和綺夢打過交道,不少還與綺夢私交甚篤。

    綺夢有多愛護綺麗,他們能不知道?

    如今綺麗死了,還死得那麽慘,綺夢一定非常難過。

    看看綺夢的樣子,簡直都要崩潰了。

    真是太可憐了。

    -

    段嫣也覺得,綺夢十分的可憐。

    但綺夢實在是太能哭了,她的哭聲,讓自己有些煩躁。

    迴像石中綺麗痛苦的尖叫,已經足夠折磨大家的神經,綺夢還在嚎啕大哭,她與綺麗的聲線很像,兩邊聲音同時進行,宛如迴蕩在腦海中的二重奏。

    對於被迫要看完一場虐-殺錄像的段嫣段嫣來說,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虐待。

    她覺得她要產生心魔了。

    待百鳥歸一與綺夢氣息完全消失後,大殿重新安靜下來。

    南寥寥手指輕叩桌子,將眾人的精力從綺夢和百鳥歸一身上拉迴來。

    他僅說了兩個字,“繼續。”

    眾人身體一凜,直起身子,強打精神,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放大的迴像石上麵。

    綺麗痛苦的哭喊,漸漸地變小、變弱,魔修殘暴的淩-虐,卻還在繼續……

    -

    過了許久許久,折磨綺麗的魔修終於結束他們的暴行。

    他們掏出綺麗的元丹、內髒等器官,這個時候,迴像石居然還在記錄,顯然,此時的綺麗尚餘一口氣在。

    合歡殿內,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

    綺麗的遭遇讓所有合歡修士憤怒。

    大家雙目潮紅,唿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坐在段嫣身側的風月門弟子,緊緊地握住拳頭,恨不能衝出護山結界,與外麵的魔修,決一死戰。

    這時,大殿內響起一聲喑啞的咒罵——

    “畜生!”

    “艸!屮!艸!”

    樂茗閉關後,暫代風月門門主之位的金丹真人,終於克製不住內心的怒火,罵人的詞匯傾瀉而出。

    很難想象,這般光風霽月的男人居然會罵人。

    他雙目赤紅,像一頭憤怒的獅子。

    風月門目前的代門主,是骨齡近四百歲的金丹大圓滿,他可能是合歡派金丹修士中,實力最強的幾人之一。

    綺麗是風月門弟子,不僅僅是對方的師妹,還是對方看著長大的孩子。

    他親眼目睹綺麗的遭遇,又怎能不憤慨?

    當然,憤怒的不僅是風月門的代門主,這屋子裏,每一個人,此時的怒火,都可以焚燒一切。

    包括與綺麗並無交情的段嫣。

    此時,她體內靈氣亂湧,暴戾的情緒肆虐,對於修煉《羅漢心經》,情緒波動越來越少的段嫣來說,這已經是近年來,她情緒最為失控的一次。

    就在這時,南寥寥清冷的聲音響起——

    “迴像石上的內容看完了,諸位有何感想。”

    “殺了他們!”

    “對!殺了他們,為綺麗師妹報仇!”

    “讓千魔宗永遠在修真界消失!”

    “幹-死他們!”

    “報仇!”

    ……

    偌大的合歡殿,咒罵和宣誓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有一個信念。

    那就是一定要報仇!

    將那些魔修狠狠的踩在腳下,為綺麗師妹報仇,為合歡派那些枉死的同門報仇!

    殺光那些魔修。

    一定要殺光他們!

    “掌門,還請下令,讓弟子帶人前往千魔宗的老巢,殺光他們,為綺麗,為合歡派枉死的同門報仇!”

    風月門代門主跪在南寥寥麵前,大聲說道。

    “掌門,弟子自請前往!”

    “算我一個!

    “我也要去!

    “掌門!”

    “求掌門下令!”

    ……

    合歡殿跪了一大片。

    與綺夢綺麗姐妹,同時期的合歡修士,有一個算是一個,齊刷刷地跪在掌門麵前,恨不能現在就抄起家夥,衝出護山結界,為綺麗報仇。

    南寥寥沒有說話,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眾人,看不出喜怒。

    事實上,在召開緊急廷議之前,迴像石上的內容,他已經看過一遍。

    第一遍的時候,他與眾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就是一定要報仇,將那些魔修碎屍萬段。

    但他不能衝動。

    他是一派掌門,他的任何決定,都必須冷靜慎重。

    “肅靜!”南寥寥沉聲嗬斥,“這是合歡殿,爾等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都起來!”

    他拔高音量,“除了報仇,看完之後,爾等有何發現?”

    有何發現?

    這個意思是……掌門發現了什麽嗎?

    段嫣“謔”地抬頭,看向南寥寥。

    “段嫣,你說。”看到段嫣的動作,南寥寥出聲說道。

    刹那間,大殿內,所有的焦點聚焦在段嫣身上。

    與四周跪了一地的金丹修士相比,尚坐在自己的位置,並未下跪請命的段嫣,顯得格外醒目。

    段嫣是大殿內極少數,待在椅子上沒動,沒嚷嚷著下山報仇的弟子之一。

    被南寥寥點名後,她起身,深深行禮,躬身問道:

    “掌門,段嫣有一事不明,您口中的‘發現’,確指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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