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你。”

    離二人約定時間還差兩天,秀秀照例來看段嫣時,段嫣送給蜥龍一份特殊的禮物。

    一尊半人高的,由石頭雕刻的蜥龍。

    龍晰穀,即時是極為普通的時候,質地也要比外麵石頭細膩,非常適合雕東西。

    段嫣手頭沒有現成的刻刀,離光劍暫時替代了刻刀,一點點將一大塊石頭刻出一條活靈活現的小蜥龍。

    “這,這真是送我的?”蜥龍秀秀大為驚訝,它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收到這麽精致地禮物。

    “是啊,看看,喜歡嗎?”段嫣溫和地說道,“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我才能在龍晰穀過得這麽自在,這是我的謝禮,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蜥龍秀秀完全被段嫣所雕刻的迷你小龍吸引過去,沒注意段嫣說的什麽。

    小心翼翼將無比“小巧(在它看來)”的石雕蜥龍放在自己手心,秀秀嘿嘿傻笑起來。

    石頭小龍,雕得特別仔細,不僅紋理清晰,腰部還圍著一根布條。

    整個龍晰穀隻有它是這個樣子哦!

    龍晰穀的母蜥龍總是不夠溫柔,它們有時比公蜥龍還有兇殘,親手上藥什麽的,想也不要想了。

    對於娶不到媳婦的光棍蜥龍來說,會包紮噓寒問暖的伴侶,簡直是行走的大殺器。

    “和我一模一樣!”蜥龍拿著石頭刻的小蜥龍,咧嘴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

    “嫣嫣,這份禮物我特別特別喜歡,謝謝你!”

    “我一定會好好收藏的。”

    段嫣看著天真的蜥龍秀秀,慚愧地避開它清澈的眼眸,“你喜歡就好。”

    轉眼間,就到了段嫣和蜥龍秀秀約定“大婚”的時間。

    也是段嫣和花容子商量好的離開龍晰穀的日子。

    錯過今日,段嫣再想出穀,不亞於天方夜譚。

    子時一過,段嫣找到在房間念經打坐的小和尚迦澤,“小師傅,時不待我,今日是離開的最好時機,你跟不跟我走。”

    迦澤停止念經,抬起頭,如水般清澈的眼眸怔怔看著段嫣,半晌,年輕的僧人輕輕說了一個字,“好。”

    “那好,小師傅待會聽我傳音。”

    “好。”

    段嫣說完,如一陣煙霧一般消失在迦澤麵前,他並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年輕的僧人咧開嘴,露出傻乎乎地笑容。

    他沒有被段施主拋棄呢。

    花容子原本計劃中,是沒有迦澤的:

    廣仁寺高徒?沒聽過。

    沒有超過三十歲的築基後期?那又怎麽樣?

    他幫過你?不要以為本座不知道,分明是你幫他多一點吧。

    他也許能幫的上忙?不過是築基後期,能幫的上什麽忙?我們師徒倆逃跑,你為什麽還要加一個拖油瓶?

    直到段嫣握劍單膝跪地,“師父,我已經做了一迴背叛者了,我不想再做一迴。”

    “還請師父原諒弟子的不孝。”

    花容子歎了一口氣,“癡兒,等你活到我這個年齡的時候就會明白,人太講原則,就會活得很累,好人不長命,壞一點不見得是好事。”

    段嫣知道,這或許是師父的經驗之談。

    他始終記得,在那個寒冷的冬日,在他又一次被白掌事關在柴房又冷又餓,以為自己一定挺不過這個冬季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嘖嘖嘖,小丫頭,真是太可憐了,要不要拜本座為師,變身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

    那時,她連眼睛都睜不開,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這是哪裏來得蛇精病。

    可人卻已經趴在地上,他聽到自己費力地說,“弟子段嫣……拜見……師父。”

    合歡派元嬰道君不多不少,卻唯有一人願意為弟子獨闖龍晰穀。

    無論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段嫣始終相信,他的師父花容子,是個頂好頂好的人。

    今日的龍晰穀很熱鬧。

    二統領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酒,一缸一缸的。

    每條蜥龍都非常高興,它們族裏的勇士秀秀要舉行成親典禮。

    從明天開始,秀秀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

    雖然它們和人類是死敵,不過嫁入他們蜥龍穀的人類,和山穀外麵的人類還是不一樣的。

    最起碼,秀秀的娘子是不能吃的。

    作為蜥龍秀秀的穴友,綿綿既為秀秀感到高興,心裏還有點酸溜溜的。

    那麽漂亮的人類,從明天開始就要變成秀秀的伴侶了,為什麽自己沒有早一點遇到那個人類。

    它的皮比秀秀的更厚,鎧甲更為堅硬,爪子更為鋒利,比秀秀更有蜥龍味兒。

    嚶嚶嚶,倫家也想有一個會上藥包紮的伴侶。

    羨慕死個人了。

    蜥龍其實沒那麽多規矩的,喜歡就在一起生蛋。

    不過因為嫣嫣是人族,聽說人族比較害羞,成親之前不能見麵。

    秀秀想,還是按照嫣嫣那邊的規矩比較好。

    蜥龍綿綿嗤之以鼻,“你們家嫣嫣,在人族那邊,應該也是比較好看的吧,你就這麽確定他願意嫁給你,說不定這會兒人後悔了呢,你與其在這兒磨磨唧唧,還不如趕緊將生米煮成熟飯。”

    蜥龍綿綿說這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可落在秀秀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他突然想見嫣嫣,想知道嫣嫣是真的想嫁給他嗎?

    想著,秀秀振翅高飛,向屠龍門舊址的方向飛去。

    卯時,天還未盡亮,天空繁星點點。

    “嫣嫣。”

    心慌意亂的秀秀還未降落便大聲唿喊。

    “你怎麽來了?”

    馬上準備離開的段嫣震驚地看著秀秀,有那麽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走漏了風聲,被蜥龍提前知道了消息。

    “嫣嫣,你是真心想要做我的伴侶嗎?”秀秀低頭,大聲問道。

    這一日,它吃了嫣嫣給它的葉子,嘴裏有股雞舌草的芳香。

    段嫣沉默,“問這些有意義嗎?”

    “有,我想知道!”秀秀激動地說道,院落裏的假山震得碎石“嘩啦啦”地往下落。

    “我很感激你。”

    不是我很喜歡你,而是我很感激你。

    秀秀聽明白了段嫣的話,心情驟然低落下來。

    不過很快,它又振作起來:

    “我會讓你喜歡我的!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

    “那就好!”秀秀又笑了起來,“我會用一輩子去證明的。”

    段嫣看著巨大的蜥龍,心裏默默說了一句“對不起”。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秀秀說道:“嫣嫣,我還要準備婚禮,我走啦!”

    “好。”

    “等我來接你~~~”

    “好。”

    秀秀聽完段嫣的許諾,心滿意足地飛走了。

    段嫣像往常一樣,目送蜥龍離開。

    秀秀一邊飛一邊迴頭,直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它不知道,當它徹底離開段嫣視線後,一陣金光,年輕的僧人出現在段嫣身後。

    “段施主,我們該走了。”

    段嫣深吸一口氣,最後望著蜥龍離開的四方天空,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裏已是一片澄明。

    “我們走吧。”

    話落,又是一陣金光,二人消失在黎明前最後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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