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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著桌子上的手機, 思緒飛迴許久之前。那個時候他在娛樂圈裏事業剛剛有了起色,微博粉絲每天都在增長。陳言言羨慕同學在朋友圈炫男友,她拉著喬晟元合影, 開心地擺著剪刀手。


    擔心影響人氣,喬晟元沒讓她發出去。


    陳言言還是發了,不過用馬賽克徹底遮住喬晟元的臉。她搖著他的胳膊撒嬌:“晟元,等你成了大明星不怕影響人氣了我再正大光明地發。我還要把微博昵稱改成‘喬晟元的正牌女友’。好不好呀?”


    他笑著點頭答應:“好啊, 到時候我親自給你頒一個認證證書。”


    她歪在他懷裏笑,幸福得不得了。


    真傻。


    他隻是隨口敷衍而已, 她居然當真了。她總是這麽傻,盲目地信任他。


    現在她微博昵稱是……鬼導女友陳言言。


    昨天晚上臨睡前, 喬晟元刷到微博的時候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他以為自己不在乎,可是他立刻撥通她的號碼。


    之前陳言言死纏爛打, 他煩的拉黑她的聯係方式。


    可是熟悉地撥通那串號碼時, 喬晟元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背下了她的號碼。


    也是。相戀三年,還是念書時期的戀情。很多東西潛移默化中成了習慣。比如習慣了她的癡戀。當她真的走了, 這種不適應的悵然之感讓他心裏堵得慌。


    手機忽然響了, 望著那串亮起的熟悉號碼,喬晟元心裏跳快了兩拍。他急忙伸手去拿手機, 又猶豫。


    一聲、兩聲、三聲、四聲……


    隨著鈴聲一聲又一聲地響,喬晟元忽然擔心對方會掛掉。他慌忙接通。


    電話那邊是倪胭懶洋洋的聲音:“不好意思啊, 昨天睡得早沒聽見電話。”


    喬晟元剛鬆了口氣, 又聽倪胭說:“對了, 你哪位?”


    喬晟元心裏一陣悶痛。


    “你好?哈嘍?再不說話我掛啦。”倪胭打了個哈欠。


    “是我。”


    電話兩邊都同時靜下來。


    許久之後,倪胭淡淡地“嗯”了一聲。聲音細淡得隱約如錯覺。喬晟元把手機緊貼在耳朵上,仔細去聽她帶著落寞的淺淺唿吸聲。


    “有什麽事嗎?”倪胭問。


    喬晟元一怔,竟答不上來。是啊,他給她打電話是想做什麽?


    又是一陣許久的沉默。


    “見個麵吧。”喬晟元聽見自己這麽說。


    倪胭緩緩搖頭:“不太方便。”


    她又急忙補了一句:“我在劇組還有兩場替戲,後天就要拍。有什麽事到時候再說吧。”


    倪胭掛斷電話,隨手把電話一丟,走到辦公桌後麵,拉開王不疑的手,細腰一扭坐在他腿上。


    “我很乖的,前任約我我拒絕啦!”


    “這裏是辦公室,起來。”王不疑無奈地看著她。


    “我不!”倪胭湊過去,嘟著嘴去親一口他的眼睛。


    她舔舔嘴,似乎覺得味道不錯,又去親他的臉。


    王不疑一動不動。


    “你不理我我會傷心的。你摸摸看,心都涼了。”倪胭拉著王不疑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王導,道具組那邊……”小李推門進來,再一次目瞪口呆。


    倪胭掩唇嬌媚地笑:“嘿,你家是賣燈具的嗎?”


    小李臉皮薄,頓時通紅。


    “不、不好意思……”他慌忙往外走。不是他故意不敲門,而是自打他跟在王不疑身邊,王不疑都是一個人。他甚至有王不疑家裏的鑰匙。


    “等一下。”王不疑開口。他低頭看向倪胭,倪胭蹙著眉搖頭。


    王不疑把放在倪胭胸上的手拿下來,叫迴小李:“道具組有什麽事情說吧。”


    “哦!”小李這才硬著頭皮走迴來說道具組的事情。


    小李匯報得十分認真,王不疑板著臉嚴肅地聽。隻有倪胭用手指尖輕輕去戳王不疑的腰側。


    “別亂動。”王不疑忽然開口打斷小李的匯報。


    小李愣了三秒,說了一半的話卡在嗓子眼。


    “沒說你。”王不疑歎了口氣,無奈地捉了倪胭搗亂的手。


    “好了好了,我不搗亂了。”倪胭略失望地嗔了他一眼,軟軟的腰枝一轉,從王不疑的腿上起來,踩著十二厘米的尖細高跟鞋,施施然走出辦公室。經過小李的時候,眼尾微挑,給了他一個似有似無的魅人笑意。


    小李憐憫地望著王不疑,總覺得導演要被這隻妖精吃得死死的啊!


    ·


    當天晚上,倪胭就迴到和蘇小安一起住的地方收拾行禮,搬到王不疑的公寓。


    蘇小安有些憂心。


    倪胭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就跟在倪胭的屁股後麵不停地詢問和叮囑。她總擔心倪胭再在感情上受傷。可是又一想,天下男人誰都比喬晟元強。而且王不疑雖熱脾氣臭了點性情古怪了點,但是從來沒傳出來什麽不雅緋聞和人品問題。這麽一想,倒也釋然了。她提著東西陪倪胭一起下樓。


    看見王不疑站在樓下,倪胭勾起嘴角。


    她隻說迴來拿東西,可沒讓他來接。她也沒跟他說過自己的住址。


    倪胭的東西不多,一個小型的行李箱和一個包。王不疑看了一眼,從她和蘇小安的手裏接過來,放進後備箱。


    蘇小安鼓足勇氣:“王導,我們家言言有時候是任性了點。有話好好說,你別打她哈……”


    王不疑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才放下後備箱蓋子。


    迴去的路上,王不疑一直沉默。到了公寓,倪胭剛想開車門,王不疑忽然問:“我脾氣真那麽爛?”


    倪胭望著他那雙認真的眼睛笑得花枝亂顫。


    王不疑黑了臉,轉過頭下車拎起後備箱的行李往前走。


    “王不疑!王不疑!”


    王不疑轉過身去看她,倪胭手裏拎著紅色的高跟鞋,赤腳站在馬路上。正是冬日,她穿的少,又嫌地上涼,腳趾頭翹起來。


    王不疑垂眼,走過去,轉過身,蹲下來。


    倪胭開心地爬上他的背。


    天色很黑,路上幾乎沒什麽行人。隻有王不疑的腳步聲。路邊昏暗的燈光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如果十二年前他沒有離開,是不是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


    “王不疑。”倪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她低低嬌語:“我今天比昨天更喜歡你一點,明天會比今天再多喜歡你一點。對你的喜歡一天比一天多,總有一天,心裏會被你擠滿,把其他人都丟掉。一定能。”


    王不疑輕輕舒了口氣。就算她騙他,就算她別有目的,也沒什麽關係。


    第六顆星緩慢地、又堅定地亮了起來。


    倪胭歪著頭,靜靜望著王不疑的側臉,若有所思。


    她像最好的大夫,懂得對症下藥。她明白對不同的男人要說不同的話,要用不同的方式才能俘獲男人們的心。


    第六顆的星的亮起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仍舊不明白王不疑為什麽明知道她居心不良仍舊喜歡著她。


    傻嗎?


    人世間的情愛最是複雜,甚至有時候會將人害入萬劫不複之地。陳言言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心動與心痛是什麽滋味?


    倪胭不懂。


    因為她沒有心。


    ·


    迴到《天下歌》劇組的時候,倪胭清晰地感覺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躲躲閃閃的,又或者是指指點點的。


    她笑笑,渾然不在意。她換好服裝,還沒到她商場的時候。她在劇組裏隨意走動,直到喬晟元的經紀人目光複雜地過來請她。


    “謝謝。”倪胭點了下頭,朝著喬晟元休息室走去。


    經紀人望著倪胭的背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以前陳言言死纏爛打的時候,他沒少幫著喬晟元趕人,甚至親手推過陳言言。還、還罵過幾句不太好聽的話……


    如今,人家搖身一變,身份不一樣了。關鍵是,自己的藝人對她的態度也不一樣了。


    喬晟元居然讓他請陳言言過去?


    喬晟元吩咐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傻的。


    不過娛樂圈可不是個好混的地方,這個女人就算傍上了大導演也未必走得長遠。說不定隻是曇花一現。


    喬晟元的經紀人忽然想到今天是《宮孽》官博發布官宣的日子。他拿出手機,迅速點開官博。


    他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宮孽》官博放出來的定妝照。一身奢華宮裝的女人挽著高髻,眼神冷漠蒼涼,嘴角卻勾著一抹藏著危險的淺笑。額間一點朱砂鈿,又為女人添了一絲讓人心悸的嫵媚。


    演繹了一位從容赴死的亡國公主形象。


    女主角:陳言言。


    這世上有太多心有不甘為愛死去的女人,可憐巴巴地求著獻上身體,讓別人來替她完成遺願。陳言言就是這麽個可憐蟲。


    倪胭望著鏡子裏的這張臉,想起陳言言淚流滿麵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唿喊:“我要他重新愛上我!我要他的心,要他完完整整的心!肯為我生為我死的心!”


    她憐憫地望著陳言言,問:“之後呢?白頭到老,還是讓他也嚐一嚐失去的痛苦?”


    陳言言的眼中卻茫然了,她搖搖頭:“我、我不知道啊,我隻要他的心。之、之後?之後怎樣都行!”


    多傻啊。


    倪胭歎了口氣。


    男人的心有什麽好玩的?是有漂亮衣服好看還是比裸睡舒服?


    更何況,倪胭代替陳言言俘獲喬晟元的心,那最後得到喬晟元的心的那個人也不是陳言言。


    陳言言真的不懂嗎?


    恐怕她是懂的,隻是情到深處走進了死胡同,偏執如狂,為得到而得到罷了。


    倪胭把玩著手裏的口紅,盯著鏡子裏的這張臉。目光卻飄得很遠。


    她心有不解。


    她實在是不懂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多人為了愛情萬劫不複。愛情這東西有這麽大法力嗎?不過她清楚自己是永遠都不會懂的,因為她沒有心。


    她曾經也是有心的,可是太多人惦記那顆心,那顆心也會讓她陷入兇險,她既貪生怕死,又嫌麻煩,便隨手把心丟進了無寂海。


    都是兩萬年前的事兒了。


    倪胭攤開掌心,凝視著掌心裏的七星圖。


    白石頭說七星裏,一為注意,二為吸引,三為動心,四為動情,五為喜歡,六為愛,七為癡。


    白石頭說,前五顆星很容易。也許一場驚心動魄的一見鍾情就能讓前五顆星瞬間亮起。


    白石頭還說,第六顆星也不難。人世間多的是相濡以沫、患難與共的愛人。可是第七顆星卻是有些人窮其一生也得不到的。


    倪胭古怪地擰眉。讓那三個男人變成陳言言那傻樣子才算癡?才算完成任務?然後才可以迴家躺在蚌殼裏睡大覺?


    倪胭舌尖舔了下口紅,吃掉,慢慢眯起眼睛。


    行吧,為了她的殼兒,幹!


    一陣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嚇了倪胭一跳。是蘇小安打過來。


    “言言!你是怎麽做到讓王不疑為你站街的啊!”


    “……站街?”倪胭挑眉。


    掛斷電話,倪胭這才看見昨天晚上王不疑發的微博。


    王不疑:我的人,我負責。


    一個網名叫做“一隻嘟嘟呀”的網友發了這樣一條評論:“確定不是陳言言那個小婊砸上了王導的號……?”


    這條評論被頂到了熱評第一。點讚和附和無數。


    倪胭勾起嘴角,迴複並且轉發了這條熱評。


    鬼導女友陳言言:我對上他的號不感興趣,隻對上他感興趣。//一隻嘟嘟呀:確定不是陳言言那個小婊砸上了王導的號……?//王不疑:我的人,我負責。


    “汙汙汙!”


    “似乎知道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難道……王導是被上的那個嗎?”


    倪胭語出驚人的迴應竟拉了好大一波好感,粉絲數量唰唰唰地往上漲。不過倪胭沒怎麽在意,她丟了手機,跑去客廳。


    “親愛噠,我看見微博啦!”倪胭赤著腳跑到陽台,直接跨坐在王不疑的腿上,捧起王不疑的臉,在他的額頭、鼻子、臉蛋、下巴、嘴巴上親啊親,留下一道道口紅印子。


    王不疑臉色古怪地盯著倪胭的臉,欲言又止。


    倪胭往前挪了挪,恨不得把軟軟的身子貼在他胸膛。


    王不疑扣住她搗亂的手,輕咳了一聲,悶聲說:“我在和我媽視頻。”


    倪胭:……


    她好像身上隻穿了王不疑的襯衫?


    王不疑淡定地去解倪胭身上襯衫的扣子,從最下麵的那顆扣子開始往上一顆一顆地解開。


    倪胭震驚了。王不疑要幹嘛?當著他媽的麵來一發?


    王不疑隻留下倪胭身上襯衫的最後一顆扣子沒解,然後拉過襯衫衣擺,擦臉上的口紅印。他迴憶著倪胭親過的地方,擦地仔細。當最後一道印子被擦掉,他又慢悠悠地把倪胭身上的扣子一顆顆扣上,捏住她的細腰,把她從腿上提起來。倪胭配合地離開,乖乖站在一旁,偷偷看了一眼視頻另一邊的王媽媽。


    王媽媽顯然是嚇得不輕。半張著嘴,大氣沒敢喘。


    “下次再說。”王不疑關掉了和老媽的視頻界麵。


    倪胭乖乖承認錯誤:“我錯了,我闖禍了。”


    “沒什麽。”王不疑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他把厚厚的劇本放在倪胭手上,說:“剛改過的,一字不差背下來。”


    他為了倪胭連夜改的劇本。


    倪胭立正:“保證完成任務!”


    “給你請了表演、舞蹈等方麵的老師,這是課程表。”


    倪胭敬禮:“遵命!”


    王不疑的目光這才移到倪胭的臉上。


    “我不會給你丟臉的。”倪胭把劇本和課程表抱在懷裏,望著王不疑的眼睛幹幹淨淨的,眼尾嘴角的笑容也同樣幹幹淨淨的。


    笑得挺像個良家婦女的。


    接下來的日子,倪胭一門心思投入進各種培訓課程中。雖然她身為倪胭時就是個演員,可她完全是玩玩的心態。她那張臉,往那一站,根本不需要演技。陳言言雖美,卻不敵她本顏十分之一。


    演技是什麽?有她的蚌殼兒好玩嗎?


    如今她不能打王不疑的臉。必須好好學,好好演。


    而且……


    成為演員,成為出色演員,成為比喬晟元更紅的演員,本來就是她攻略喬晟元計劃的一部分。


    ·


    倪胭忙著培訓的時候,《天下歌》這部電影也殺青了。閑下來的康澤去國外散心。可是料想中的放鬆愉悅一點也沒有,反而因為離得遠,更加思念那個趾高氣昂的小妖精。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康澤不經意一瞥,看見是倪胭發過來一條信息:


    “國外好玩嗎?”


    簡單的五個字,康澤看了又看。


    康澤迴複:“還行。”


    倪胭沒迴複。


    十分鍾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三小時過去了。


    康澤終於忍不住又發消息過去。


    “挺好的。”


    “要不要什麽禮物?”


    “明天有個拍賣行,據說有一款頂級粉鑽要拍賣。”


    “我過幾天才迴去。”


    康澤盯著手機屏幕的眼睛有點發幹。


    就在康澤惱怒地想要砸了手機的時候,倪胭終於又迴複了——“哦。”


    就一個字!


    康澤砸了手機,手機摔了個稀巴爛。


    剛走進屋的經紀人嚇了一跳:“阿澤,你沒事吧?”


    康澤黑著臉嚷嚷:“我要迴國!我要參演王不疑那破片子!”


    “迴國是小事,什麽時候都能迴去。可是王導那片子,我上次不是說過了王導覺得你形象太好……”


    康澤揪住經紀人的領子:“我說我要參演!我不演主角還不行嗎?配角?龍套?你告訴王不疑,我不要片酬,一分鍾的戲我給他一千萬!”


    經紀人覺得康澤一定是瘋了。不過他還是一臉懵逼地去找王不疑談。而且真的談下來一個三分鍾的小角色。是在女主黑化後養在身邊的一個麵首,女主給這個麵首取名叫哈巴狗。


    王不疑的意思隻有這個角色可以考慮用康澤。經紀人硬著頭皮轉達給康澤,他以為康澤要怒,沒想到康澤很滿意這個角色。


    康澤立刻給倪胭發消息:“我們很快又要合作了。”


    這次倪胭迴複得倒是很快,她發了個樂嗬嗬的表情包。


    康澤看著那個捂著肚子笑個不停的表情包,也跟著傻嗬嗬地樂。


    經紀人簡直懷疑人生。他咽了口吐沫,總覺得情況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事情?作為一個合格的經紀人,他決定從今天開始更加關心自己的藝人。比如,安排個心理醫生。


    ·


    康澤去找王不疑詳談的那天,倪胭正在舞蹈室裏第一百零八遍地練習跳舞。這部電影裏的女主角善舞,亡國之時因為一支舞蹈被新帝看中,最終她殺了新帝劇終時,又一個人在紅牆綠瓦的宮中獨自跳這支舞。


    所以說,這支舞蹈很重要。而王不疑向來不喜歡演員用替身,給倪胭下了命令讓她必須學好這支舞。


    倪胭穿著廣袖舞裙坐在地上,微微喘息著。她仰著頭望著王不疑,撒嬌:“好累的。”


    王不疑板著臉,不肯心軟。


    倪胭藏在大袖子裏的手去拉王不疑的大拇指,繼續哼哼唧唧地撒嬌:“你親親我我就繼續練,親一次練十遍!”


    舞蹈老師本來是想跟王不疑解釋倪胭已經練了很多遍並沒有偷懶,她話卡在嗓子眼,聽見倪胭的話,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然後舞蹈老師就震驚地看著王不疑蹲下來,在倪胭的額頭、眼睛、鼻尖、臉頰、下巴和唇上各親了一下。


    倪胭扒拉著手指頭,苦著臉:“還要六十遍唔。”


    不過她轉瞬燦爛笑開,在王不疑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不過我願意!”


    她站起來,甩著水袖旋轉。旋轉間,她的視線落向門口,看見康澤氣憤的臉。她當然早就看見了康澤。


    王不疑和舞蹈老師走離開舞蹈室,隻有倪胭一人時,康澤果真黑著臉走進來。他質問:“嗬,我還以為你是有多瀟灑。在王不疑麵前還不是像個小女人?”


    倪胭靠著大鏡子坐著,擰開一瓶礦泉水喝。在她的臉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


    康澤大步走進去,用力抓住倪胭的手,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質問:“你可別告訴我你愛上了王不疑!”


    倪胭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她沒有迴答,視線落在被康澤捏著的手腕上。


    康澤順著她的視線,看見她手腕上的傷。他不是第一次看見倪胭手腕上的刀疤,他早就知道倪胭曾經為喬晟元自殺過。


    康澤迷惑了。


    “你心裏愛的人是誰?喬晟元還是王不疑?”


    倪胭給了他一個嘲諷的笑:“心死了的人,如何談愛?”


    第4章


    康澤提出來逛街,暗示給倪胭買買買。


    倪胭指尖輕輕撫過康澤的臉,食指尖兒隨意撥了下他的耳垂,然後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說:“現在就去你住的地方。如果不方便那就去外麵的賓館。”


    以往那些女人這個時候都會溫柔地挽住他的胳膊,聲音裏恨不得摻二兩糖。可麵前這個女人比男人還猴急是什麽情況?


    康澤不怕女人獅子大開口。值得的,他付得起;不值得的,他有的是方法處理掉。但是現在對方根本沒開價。


    康澤還是帶著倪胭去了劇組給演員統一安排的賓館。反正他在粉絲麵前一直是花花公子人設,完全不介意被拍到和女人的親密照。


    康澤取出兩個酒杯,倒了一杯紅酒先遞給倪胭:“喝一杯?”


    倪胭從他手裏接過紅酒,直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抬手扯開挽起的長發。長發垂落下來,她輕輕晃了晃頭,纖纖素指插.在發間梳理擺弄。海藻般的黑發便在她的動作下,鬆鬆散散地垂在背上,落在肩上,亦搭在胸前。漆黑的發將她的臉襯得更加白皙如雪,分明是張嫻雅的臉,偏偏眼波裏藏著妖媚的風情。


    康澤的目光追隨著她的手,一直看著她的動作。直到她停下整理頭發的動作,他才開口,問:“不喝?”


    說著,他便想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紅酒自己喝。


    倪胭慢悠悠地說:“我不喜歡你嘴裏有紅酒的味道。”


    康澤一怔,伸出去的手懸在那裏。


    倪胭將掌心抵在在康澤的胸前,輕輕一推,康澤順勢坐在身後的雪白大床上。倪胭笑著靠近,腿側貼著他的膝。她彎下腰,逐漸將康澤推倒在床上,火辣的目光望著康澤,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放肆。


    康澤輕咳了一聲:“那個……”


    “噓……”倪胭指尖兒抵在康澤的唇上,她的紅唇湊過去,和康澤的唇隻隔著她的食指,“乖,不要破壞氣氛。”


    唇上若即若離的碰觸,近似蠱惑的細語聲線,還有吹進口中的甜甜氣息……酥酥麻麻的感覺絲絲縷縷地爬上康澤的大腦。再瞥一眼她眼底的瀲灩媚春,康澤的腦子裏轟的一聲。


    他立刻捏住倪胭不盈一握的細腰,想要把她壓在身下。


    倪胭微微蹙了下眉,製止了康澤的動作,膝蓋壓在康澤的腿上,將他禁錮在身下。康澤眼中滑過一絲驚訝,緊接著又覺得新鮮。罷了,罷了,依她就是了。


    厚重的窗簾擋著光,室內一片昏暗。男女歡愉的喘息媚音繞於屋中。


    每當康澤想要主動時,不管倪胭前一刻叫得多歡,眼中立刻浮現惱怒。甚至像隻小野獸一樣去咬康澤的脖子。


    康澤“嘶”了一聲,低聲說:“你真像個采陽補陰的妖精。”


    倪胭卻低低婉轉笑開,她趴在康澤的胸膛,輕輕去咬他的下巴,說:“采陽補陰那是狐狸精幹的勾當。我可不需要。”


    康澤凝望著她的眼睛,問:“那你是哪種妖精?”


    “蚌——蚌妖。”倪胭萬分真摯。


    康澤低低“啊”了一聲,呈個“大”字型攤在床上,沉醉地思索了片刻,說:“蚌……嗯,的確又軟又白。”


    倪胭抓住康澤的手腕,用他的手背給他擦額頭的汗:“你累了就好好睡,我要迴去了。”


    她站起來赤身去洗澡,迴來的時候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穿衣服,又對著鏡子化個淡妝。


    康澤側躺在床上,托腮望著她,看她快收拾好了,才開口:“錢夾裏張卡拿去花吧。”


    倪胭從小鏡子裏抬眼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塗抹口紅。


    以康澤的多年經驗,這是不滿意啊。


    他想了想,又開口:“《天下歌》這部電影的女一和女二已經不能動了,女三如何?再有兩集就出場了。戲份不少,角色也挺討喜的。”


    倪胭“啪”的一聲將小鏡子合上扔進手提包。她拎著包往外走,走到門口換上高跟鞋,不耐煩地說了句話。


    房間的門被關上。康澤仔細琢磨了一下,才想起倪胭臨走前說的是——真沒勁。


    “還不夠啊……”康澤撿起枕邊一根長長的發絲貼在鼻尖聞了聞。


    ·


    倪胭從康澤的房間出來,去等電梯。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喬晟元和趙珊珊站在電梯裏。趙珊珊住在樓上,喬晟元去來接她的。此時正要坐電梯下樓。


    倪胭隨意瞥了他們兩個一眼,就走了進去。毫不避諱。


    喬晟元目視前方,麵無表情。


    趙珊珊敏銳地覺察出了什麽。大部分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對於男人的初戀都有一種天生的敵意。雖然她知道喬晟元很厭惡倪胭。可是如今三個人都站在如此狹隘的電梯裏沉默著,讓她心裏有點不太舒服。她向一旁挪了一步靠近喬晟元,溫柔地說:“晟元,我們去哪裏吃飯呀?”


    “當然是看你的口味,你想吃什麽就去哪裏。”喬晟元淡淡地說。


    趙珊珊把對著宛如鏡子的電梯整理了一下項鏈,笑靨如花:“真好看。謝謝你。”


    喬晟元笑著說:“你喜歡就行。”


    這個時候倪胭的電話響了,是康澤打過來的。


    狹小的電梯裏,不需要調高音量,喬晟元和趙珊珊也能聽見康澤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再走啊?”


    倪胭隨意撥了下頭發,懶洋洋地說:“算了,看你渾身無力的樣子還是歇著吧。”


    電梯到了一樓,倪胭握著電話先出去。喬晟元和趙珊珊故意落後了一步才走出電梯。出了電梯,倪胭和他們兩個是相反的方向。


    趙珊珊忽然掩唇輕笑了一聲,帶著點惋惜地說:“看來康澤那個花心大蘿卜又潛了個新人。”


    喬晟元沉默著和趙珊珊往前走,他走了兩步忽然駐足,側過身望了一眼倪胭快要走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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