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薑止戈大叫,薑俾橫雖然沒說話,臉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對於文筆與天下大事的看法,他還是有著絕對自信的,唯有薑恆,獨自露出了一副放心的表情,忽地又開始擔憂了起來,這一次,卻是擔心這結果會讓幾個哥哥吵起來。

    炎帝不徐不疾的拿起來那一張紙,轉了過來,正是薑闋和的卷子,上麵寥寥幾畫絕無多餘,並不是字,而更像是一張隨便亂塗的東西。

    “這便是勝了我們的東西?”薑止戈冷哼,薑俾橫則緊緊盯著卷子。

    炎帝不開口,半晌,薑俾橫倒是先開口說道,是我們輸了。

    “好,便由你講與止戈聽。”

    “好!”薑俾橫應道:“最左邊的一個螺旋狀的圖案,代表了金族,白帝的領土是唯一一個不與神帝直接可以控製的範圍內接觸的地方,因此他選擇既不反抗也不護駕的行為,正如這一個漩渦,采取了緩慢但最有效的擴張領土方式,一點點的吸收周圍的勢力,雖然現在沒有問題,可由於其領地與我們水火土三族相接,其中邊遠地區的城鎮若慢慢的被其吸收,將來必定是我們炎族最大的隱患之一。

    而上方的一條橫則代表水族,其領域接金土水三族,與我族並無直接接觸,而黑帝與黃帝向來不和,雖說名為報國除反,主要的矛頭卻直接指向土族,對於我炎族其實說來並無太大的影響,因此一道橫線,取暫且放置之意,並無不妥。還有右邊的圖形,寥寥數筆,看起來卻無疑是一個鎖頭的形狀,我想,二弟的意思是暫且安置住木族,同樣為神帝出力,木族的幾場戰役打得都像是無心之戰,青帝看似為人和藹,心思卻是縝密至極,很難說他會沒有其他用心,同那白帝一樣,於今之計,唯有穩敵或是拖著他們方為上策。這一點與我文章中所提並無二致。

    而這幅圖中最重要的則是代表土族,處於正中那個叉。我想,這代表了兩層含義,一是土族現今勢頭最為強勁,一旦滅了神帝得勢,就會是我們最頭痛的敵人——我不認為黃帝有與我們平分天下的想法。故而做叉代表他們才是我們最需要注意的人,二則是說金族與木族分居左右,將水火土三族夾在其中,不論現如今的形式如何,一旦兩族聯手夾擊,成就連橫之勢頭,隻怕我們都要遭殃,因此,這一點無疑是要時刻注意,務求避免,同樣也是這一個叉可以表示的。

    至於我們炎族,二弟以一個點代替,可以說是最好的表示,將所有兵力收據一點,不再分散,乃是我大炎族性子率真不懂作偽的勇士們最可以發揮威力的方法,而這一個簡簡單單的點,也是說我們唯有定下一位真正的繼承父王的人,向著一個中心凝聚力量,才可真正的使我們炎族得到最好的發展。”

    “就是這樣。”薑俾橫向著炎帝稟報道。

    薑止戈不說話,卻側過臉去,同樣的分析他也都曾想到,隻是自己長篇大論,薑闋和卻用簡單幾筆描繪而出,自然要比他高出幾分,況且兵貴神速,有時候戰場上一個足以使人明白的手勢遠比廢話連篇要來的管用的多,事已至此不由得他不服。

    薑焚天輕輕點頭,開口道:“俾橫看的很準,隻是,獨獨落下了一點,你卻沒有提及當今神帝,畢竟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薑俾橫皺起眉頭:“可是,考卷上並沒有任何標注神帝的……是了!”他忽地拍手:“留空卻不代表沒有含義,我終於明白了。二弟,”他轉頭說道:“這次,還是由你自己解釋,我且看猜的對與不對。”

    “是!”薑闋和終於開了今日的第一次口,說道:“神帝暴虐,是而我們與黃帝皆揭竿而起,但當今神帝卻真的隻是看到的那樣,隻是一個昏君,隻懂發火與貪圖享樂的人麽?我並非如此看待,前任神帝之死殘留了許多謎團,烈山岡又快速的排眾而出,說是傳位,個中秘密相信絕對不少,他絕非如同表麵上看到的那樣簡單,因此我想恐怕他的手中還藏有什麽我們並不知道的秘密甚至是強大的實力,所以我才會將此處留空,一則代表著未知。二則,代表天下大勢最終結果同樣沒人能夠預測,雖然聽起來有些減弱我們的士氣,不過作為一個最高的領導者,無論是誰得到父王現在的位子,最忌諱的便是不實事求是,好高騖遠,一味的認為天下最終是我們的,那樣,必是造成失敗的最大原因!”

    “好!”薑恆鼓起了掌,瞄了一下他人的眼色,發現自己這樣做的時機似乎並不太對。默默的把聲音降了下去,手也重新垂在了身前互握起來。

    聽了這一席話,薑俾橫默認著點頭,很顯然與他的猜想不謀而合。而薑止戈臉上憎惡的表情則更加加深了,自從那日比武,薑闋和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比起原來多出了許多的深沉與自信,更加多出的是那份淡定,這讓他討厭無比,可誰又知道,這份憎惡更多的是出於心中的不安呢。炎帝最終發話了。

    “好了,就是這樣,退下吧,明日,將告訴你們第三場比試的內容。”

    “哼”薑止戈甩手走了出去,薑俾橫與薑恆隨後而出,隻有薑闋和臨走前望了他的老父親一眼,目光中透露出了某種含義。

    “你們也下去吧。”四子走後,薑焚天對其他的人說道。侍從與衛兵們領命,同樣退出了屋子,隻剩下一個孤獨的老人自己留在了這裏,

    炎帝揉了揉勞累的眼睛,看了幾篇文章已經讓他的體力流失了不少。

    ‘自己還有多少時日呢?’

    他想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心頭一陣落寞。好在幾個孩子中總還是有能繼承自己位子的人,這多少使他感到一絲安慰。

    其實,他的心中早已經定下來繼位的人選,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這所有的比試隻不過是他對於孩子們的考驗而已,年輕人若不多經曆一些,又怎麽能夠低檔的住殘酷命運的摧殘呢。

    若不能戰勝命運,不如提前讓命運摧殘他們。獅子總是會殘忍的將幼仔留在絕境之中,隻有走出來的才能成為真正的萬獸之王,這是殘酷的叢林法則,也是亂世製定的規則。

    ‘明天起,才是你們真的考驗啊!’他將頭撐在了手臂上,合起了眼睛。

    “什麽!炎帝萬萬不可啊!四位皇子身子尊貴,怎麽可以讓他們冒這樣的大險!”一位官員說道。

    “是啊!這些人與獸都是多年來我炎族領域的大患,怎麽可以讓四位皇子孤身犯險呢!”另一位將士說道。

    “如果去可以,但我認為至少要帶一些武藝高強的護衛才可,若是帶著隊伍一同前行則最好不過。”就連當朝公認最厲害的將才——諸葛鴻也不敢托大。

    可是薑焚天隻是輕輕的揮了揮手,便沒有人敢再開口說下去,君意已定,還有誰可以阻止呢。

    “取簽!”看著炎帝的眼色,侍從官連忙大叫道。

    一名宮女手托一個紫金玉盤,上放四枚竹簽,簽麵向下,各有不同內容。四位皇子並排而列,侍女走到一旁停住了腳步,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恆兒先抽。”炎帝道。

    侍女走到了薑恆的麵前,他麵色緊張的取了一根簽,想看卻又不敢觀瞧。終於還是先將簽握在了手裏,打算等著哥哥們抽完一起看。

    “止戈,你要下一個抽麽?”炎帝問。

    “無妨,哪一個對我來說都是一樣,不如讓大哥先抽好了。”薑止戈一臉傲然。

    “也好。”薑俾橫伸出了手,四個任務都極其艱巨,既然讓到自己這裏,先抽也是好的,就算都是困難的,也還是會分難易,哪怕隻是一點點。

    “那麽止戈你就最後好了。”炎帝淡淡的說。

    侍女接著走到了薑闋和的麵前,隻剩下兩個,他並沒有挑選,隻是微笑著隨便拿起一個。薑止戈抄起最後一個,四子各自觀看了簽上的內容,整個選簽儀式算是正式完成了。

    炎帝忽地坐直了身子,目光堅毅,他說道:“這一次的任務,固然艱難,但我並未求你們定要完成,個中情勢,還需你們自行抉擇,便是放棄也並非什麽丟人的事情,可知否?”

    “是!”四子齊聲應道。

    “那麽,從現在起,便是這一場比試的開始,迴去坐好準備便可出發,等到都迴來,自然會有了結果。”

    “是!”四子再應。

    轉日,四子府前接連迎送,四人踏上了各自命運的旅途。

    雲青揚飛速抬手,正抓到箭柄之上,箭的力道極大,握在手中猶兀自向前走去,直到幾乎刺到他的鼻尖上方才止住,雲青揚隻覺得手心一陣火辣。

    “是誰!”他怒吼道。

    “怎地是人?”一個詫異的聲音響起,隨即一陣穿越草木的窸窣聲傳來。一道暗藍色的影子自遠方奔來。

    “不是人還是什麽!”雲青揚叫。

    那身著藍衣的人來到麵前,一臉錯愕的表情望著那個握著他射出的箭的少年,說道:“你是誰?”

    “哈哈!”雲青揚頓時冷笑:“不問緣由先發箭射我,倒問我是誰!?

    言罷,一招金石破日掌向上撩去,本來感懷身世他的心裏就不舒服,又冷不丁碰上了這樣的事情,一股惡氣直衝上腦頂,怎麽會不發掌。

    那趕來的人雖然心知自己不對,但也沒想到才對了一句話對方就出手攻擊,慌忙抬臂擋去,一股火焰真勁貫穿手臂,硬生生抗下了這一招,之後他連忙退了兩步,大叫:“兄台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雲青揚正在氣頭,哪裏還顧得上這些,喝到:“不是這個意思,又能是什麽意思!”

    真氣聚集在雙手掌心,向前推去,一招未盡,後招又起,仍是真氣聚在掌心,向前推去。一連七次,將這招堆金積玉用的暢快淋漓。

    那人隻覺得一股兇悍的力量向著自己襲來,先前一接觸探知眼前的人使得是金屬性功夫,而自己是火屬性的底子,連忙雙臂畫圓以火克金,打算消融掉這一擊之力。哪知襲來的真氣並不斷勁,一股接著一股,源源不斷,連綿不絕,猶如波濤,頓時將這打算火熔金的勢頭壓息,被對方反克,倒成了火煉金,加大了對方的力量。

    真氣氣勢更猛,轟然炸開,隻震的那藍衣人噗咚一下坐在了地上,雙手震顫不止。

    他爬起身來,轉身跑去,也不言語,雲青揚立刻追了上去,沒多遠,來到一塊大石的地方,隻見那人閃到後麵,他方要衝過去,卻見那人又閃了出來,腰間掛著的長弓與背後的箭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手中多了一杆武器。

    一柄牛頭月镋好不眼熟!

    爆喝一聲,火蛇纏繞其上,揮镋鑿來,力道兇猛,比之先前手無寸鐵果然大不一樣。雲青揚不敢硬接,側身讓過,兵器經過身邊的時候,火焰蛇忽然探頭咬來,這一招剛中帶柔,前後左右上下所有方位都可以顧及到,實在是一招絕技,隻是東白散仙的徒孫又怎麽是那白給的人兒,忙中不亂,急中有智,曾經攔下姬猛招數的氣強再度出現,那到金色的氣牆就出現在麵門前麵,雖不大,卻剛好擋下了這刁鑽一擊。

    “好功夫!”那人叫道,沒有追擊,反而收了招式立在原地:“如今我兵器在手,卻不會再受你欺負,這位兄台不若先聽了我的解釋可否?”

    雲青揚心思電閃,眼前的人憑借剛才的一擊已經看出來底子並不算弱,雖然若真的拚鬥起來,隻怕勝得還是自己,但也難免會受傷,如此兩敗俱傷的局麵本不是該由這樣的理由引出的,先前他隻是被莫名其妙的一箭當頭射來,對方又說了那樣一句話才一股惡氣湧上來,其實對方一提並非此意之時,他的心底已經知道自己是誤會了,隻不過氣頂的難受,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才有了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打鬥,此刻見對方並不打算硬鬥,仍是要解釋,思前想後,若自己再戰反而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不若先聽聽看。

    他微微仰頭,不丟氣勢的說道:“有什麽話你且說,倒看看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人抱拳,先賠了個不是,繼而說道:“我來這裏本是為了獵捕兇獸,這山乃是我大炎族一座荒山,了無人煙,先前恍惚看見個影子覺得像是那頭兇獸,先是射了一箭,又聽見聲音自然又補箭而上,卻不想冒犯了這位仁兄,忙上前查看,見竟然差一點就射中了人,才失口說出你是誰這樣的話語來,倒並非有意冒犯你,想來遇見如此情況作誰也是有氣,因此一番拚鬥並非仁兄的錯,俱是由我而起,這裏賠不是了。”

    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考慮周全。其中又將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雲青揚怎麽又還會再在話語間針鋒相對,他的氣便如冬日融雪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本來就是一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講事理的人,見對方極有禮貌,便也拱手迴道:“算了,方才乃是我一時衝動,才成了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打鬥,不光是你的錯,我自也有理虧的地方,既然說開了,咱們雙方又沒有受傷,不若將此事作罷好了。”

    “自然好!”那人臉上露出了微笑:“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這幾日有事情在身,改日有機會一定要請這位兄長吃酒,好好配個不是,權當交個朋友了!”

    “嗬嗬”雲青揚笑道:“說得好,不打不相識這句話印在咱們身上端得合適,交朋友自然是好事情,看起來你比我小上一些,便拖個大稱你一聲小兄弟,我叫雲青揚,乃是東白散仙門下,鶴峰真人的弟子,小兄弟是?為何會孤身來到這裏獵捕那什麽兇獸?”

    這一說,藍衣人心中一個激靈,卻不曾想眼前的人竟然是金族散仙的門下,幸好沒有得罪,天下本亂,若是因此小事化成大事,挑起本相安無事的金炎兩族紛爭,自己可是落下了大罪過。幸好對方並非無理取鬧的人。他的心思多少安生一些

    他迴道:“小弟乃是炎帝最小的兒子,名叫薑恆。會孤身來這裏獵這兇獸卻是有一些原因。”

    薑恆雖然文武皆不算出眾,心思也不過於細密,可是天性好為他人著想,也算是有一些腦子,此刻若說是為了繼位,那麽炎帝命不久矣的消息恐怕立刻便會傳了開來,現今這條消息秘而不報,端是因為炎帝之威尚在,足可左右許多場戰役的勝負,這一些,身為皇家子弟,他是絕對不可能想不到的,所以,他自然不會輕易對雲青揚說起這個理由。

    “炎帝?”

    哪知話一說出,仍是讓雲青揚嚇上一跳,他卻不曾想在這荒山之中遇見的竟然會是一位皇子。方要說些別的,他忽然猛地想到此人即是炎族的皇子,那麽必定對於境內之事極為了解,又想到薑恆方才說的一席話,趕忙問道:“方才薑兄弟說此處了無人煙?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麽?”

    “當是,這座山上由於有那隻兇獸的存在。所以並沒有人居住。”

    “沒有一個……叫共工的人?”

    “那是誰?”薑恆疑問道,不似作偽。

    雲青揚皺起眉頭,琢磨了起來。還記得那日的情景,他並不覺得花弄仙是在騙他,但他也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沒有就此事欺瞞他的必要,況且表情一看便知,確實是不清楚這樣的事情。莫非是那共工隻是籍籍無名之輩,但若這樣,又有什麽本事破解那鬼桑呢,可若是有本事的人,這皇子又怎麽會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

    謎團總是纏繞在他的身邊,從未停歇。

    他又想,或許那共工乃是一位隱姓埋名的高人,隻是若要求平淡與安穩,卻為何要找這一座有著兇獸的山頭隱居?

    這是怎麽一迴事呢?

    苦思無果間,一聲震耳的獸吼自他的身後不遠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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