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堯聲色俱厲,裴繡果然就慫了,默默去淨麵梳妝。


    一炷香後,江堯和裴繡重新迴了園子裏。


    裴繡臉上敷了厚厚一層脂粉,勉強遮掩住了哭過的痕跡。不過,紅紅的眼眶是遮也遮不住的。


    眾人隻得當做沒看見。就連嘴最欠的鄭清淮,也沒拿此事來揶揄嘲笑。


    江堯也真是可憐,娶了這麽一個能作的媳婦。


    程錦容似是忘了發生過的事,和顏悅色地笑道:“今日的雜戲演的十分有趣,表妹快些坐下看戲吧!”


    裴繡沒什麽心機,也沒做戲的天分。想擠出笑容,怎麽都擠不出來,表情僵硬尷尬地令人不忍直視。


    朱啟瑄見勢不妙,主動笑著起身,親熱地拉著裴繡坐到自己身側。


    裴繡頭腦渾渾噩噩,也不知自己看了什麽。朱啟瑄不時和她說話,裴繡一律迴以僵硬的微笑。目光偶爾掃到程錦容,立刻就移開。


    程錦容心中哂然一笑。


    這個裴繡,從小到大就是這麽個欺軟怕硬的脾氣,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


    ……


    臨近傍晚,眾人一一辭別,離開公主府。


    賀祈唯恐愛妻累著,不顧眾人打趣,索性直接抱著程錦容上馬車。鄭清淮和葉淩雲兩對小夫妻,也是一派親熱恩愛。


    唯有江堯和裴繡,各自上了馬車後,一個坐在角落,另一個坐在另一個角落。彼此不看對方,也不說話,氣氛冷硬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裴繡神色怔忪,不知何時,淚水又滑了出來。


    她沒敢哭出聲,肩膀一聳一聳,無聲地落淚。蜷縮在馬車角落裏,著實有些可憐。


    江堯先還憋著一股氣,慢慢就心軟了。


    他無奈地自我唾棄。這麽容易心軟,怪不得夫綱難振!裴繡就是看準了他的脾氣,這才作天作地,沒一日消停。


    他悶悶地歎口氣,挪到裴繡的身邊,將自己的帕子塞進裴繡手裏:“你帶了幾條帕子,都被你哭濕了,不能再用了吧!這條拿去擦擦臉。”


    不解風情,就不能替她擦眼淚嗎?


    裴繡心裏委屈,哭得更起勁了。


    江堯頭大如鬥,不用多想,也知道裴繡又在怪他不夠溫柔細心了。其實吧,他不是不懂溫柔小意的這一套,就是被裴繡一氣,什麽都懶得做了。


    江堯深唿吸口氣,伸手將裴繡攬進懷裏,拿起帕子為裴繡擦拭眼淚。


    期間裴繡身體扭動數次,將頭別過去幾次,他難得沒動氣,耐心地將她的臉扳過來,將她眼淚擦幹淨。也沒嫌棄她哭過的樣子不夠美,低頭吻了吻她的嘴角。


    裴繡身體微顫,耳後和臉上忽然發燙。


    他們成親一年才圓房,圓房的時候也不太和諧,她疼得厲害,後來根本不願和他同房。屈指算來,嗯,一個月最多同房一兩次……


    江堯正值少年,體力精力旺盛,娶了媳婦也沒能體會到軟玉溫香佳人在懷水乳交融的滋味。心裏自然不痛快。久而久之,兩人的隔閡也越來越深。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床榻以外這麽親昵地對她呢!


    江堯察覺到裴繡的態度軟化,心裏掠過一絲奇怪的悸動,又低頭吻了過去。


    裴繡臉頰悄然染上了紅暈。


    過了片刻,江堯抬起頭,和滿麵紅暈的裴繡對視。


    裴繡生得俏麗可人,正是江堯喜歡的那一款模樣。不然,江堯也不會一直忍著她的壞脾氣。


    成親以來,裴繡要麽冷著臉,要麽就是和他慪氣哭鬧,像這般含羞帶怯的模樣,從未有過。


    那羞怯的目光,立刻擊中了江堯的少年心。


    江堯心裏湧起陣陣熱潮,聲音有些沙啞:“阿繡,你別生氣,也別鬧騰了。以後,我對你好就是了。”


    裴繡被他熾熱的目光看著,心跳得飛快。聲如蚊蟻地嗯了一聲,片刻後,悄聲說道:“我以後也不亂發脾氣了。”


    江堯咧嘴笑了起來,將裴繡緊緊摟進懷裏。


    ……


    這一晚,小夫妻兩個早早就用了晚膳,攜手上了床榻。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成親後一直不和諧的小夫妻兩個,這一夜才嚐到了夫妻之樂的歡愉,直到半夜才睡。


    睡了兩個時辰,江堯就得起身進宮當值。


    江堯一起身,裴繡也跟著醒了,迷迷糊糊地說道:“你怎麽這麽早就起床了?”


    江堯利索地穿好衣服:“我每天都得早起進宮當差。”


    裴繡頭腦清醒過來,頓時有些心虛和羞愧。


    成親後,江堯和她同宿的次數少之又少。他每日什麽時候起,她根本就沒留意關心過。為人妻做到這份上,確實有那麽一點點過分了。


    裴繡自省了一迴,迅速穿衣梳洗,陪著夫婿一同用早膳。


    江堯見她眼下有青影,有些心疼,笑著叮囑:“待會兒你給母親祖母請安後,迴來多睡會兒。”


    衛國公世子夫人一開始打定主意,要好好“調教”兒媳。奈何這個兒媳太能作,衛國公世子夫人時常被兒媳氣得頭痛。沒到半年,就免了兒媳“立規矩”。早晨請了安之後,就打發裴繡走人,落個眼前清淨。


    裴繡請安後,有大把空閑時間,睡半日也沒人管。


    裴繡以前視為這是自己作為兒媳的“勝利”。現在忽然羞慚起來。


    做媳婦和待字閨中怎麽能一樣。平心而論,她的婆婆並不刻薄,是她這個做兒媳的太不知分寸了。


    “你安心去當差吧!”裴繡定定心神,衝江堯笑了一笑:“我會好好伺候婆婆的。”


    江堯:“……”


    江堯一時還不適應裴繡的轉變,以疑惑不信的目光看了過來。


    裴繡有些羞惱,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不會和婆婆頂嘴,你就放心吧!”


    再說下去,又該惱羞成怒了。江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笑著點點頭:“你也別累著自己了。要是受了委屈,就等我迴來給你撐腰。”


    很快,就輪到衛國公世子夫人驚愕了。


    往日總繃著臉或是一臉受盡委屈模樣的兒媳裴繡,今日乖乖來請安,然後乖巧溫順地自請留下伺候婆婆不肯離去。


    這還是她兒媳嗎?


    燈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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