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兩日。


    滿腹憂慮的鄭氏終於忍不住又向賀祈打探:“賀青山可曾招認,是誰暗中指使他暗箭傷人?”


    她私下命人打探,可惜天牢裏被守得密不透風。打探不到任何有關賀青山的消息。可氣的是賀大郎賀四郎,就像兩隻蚌殼一般,怎麽問也問不出半個字。


    一想到賀青山可能吐露“幕後主使”是誰,鄭氏便心底生寒。


    賀祈目光一閃,看了鄭氏一眼:“賀青山嘴硬的很,一直未曾招認。”


    沒招認就好。


    鄭氏暗暗鬆了口氣,麵上露出憤慨憎惡之色:“一定要嚴刑審問,直至他吐露招認。”


    “二嬸娘放心。”賀祈一語雙關意味深長地應道:“這個幕後之人,我一定將她找出來。到時候,或五馬分屍或淩遲,為二哥報仇。”


    鄭氏:“……”


    鄭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有這份心就好。”然後,很快扯開話題:“秋獵就快結束了。皇上啟程迴京,你得隨皇上同行。阿袀傷得那麽重,實在不宜奔波。”


    賀祈接過話茬:“我會向皇上稟明,請皇上容二哥留在皇莊裏養傷。”


    鄭氏點點頭,忽地問道:“你是否要將賀青山帶迴京城審問?”


    賀祈淡淡道:“是。到時候,我隨皇上先行,大哥四弟遲一日再啟程,將賀青山帶迴賀府。”


    “隻要是人,就有弱點。他能熬得過三日五日,十日八日。總熬不了三月五月。總有一日,我要令他張口,說出幕後主使。”


    最後一句,充滿森冷的寒意。


    鄭氏心急如焚,不敢流露出來。違心的讚了賀祈一番。


    賀祈隨口虛應,心中冷冷一笑。


    ……


    待賀祈走了之後,鄭氏去見了大皇子妃。


    母女兩人對賀祈的態度截然不同,有了分歧隔閡,也在所難免。


    不過,到底是親母女,沒有隔夜仇。這幾日,大皇子妃不提那些戳心戳肺的話,鄭氏便當不知大皇子妃的那些小心思盤算。


    大皇子妃見鄭氏滿腹心事,立刻屏退左右,低聲問道:“母親為何一臉憂慮?”


    鄭氏皺緊眉頭,將自己憂心之事道來:“……賀青山若是熬不過刑罰,指認出我來,該如何是好。”


    這些年,鄭氏表麵和賀青山沒什麽來往,有什麽吩咐,也都是傳的口信。從未留下過隻字片語。可見鄭氏行事之縝密小心。


    隻是,世事再嚴密,也有疏漏之處。她自問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隻怕賀青山會留下什麽證據。


    大皇子妃蹙眉低語:“母親有何打算?”


    鄭氏目中閃過厲色:“先一步動手,殺了賀青山。”


    這世上,唯有死人最安全。


    大皇子妃依舊蹙著眉頭:“要殺賀青山,不是易事。”


    鄭氏顯然已有盤算:“賀祈要隨天子先迴京,到時候,賀青山身邊隻有幾個親兵看守,賀大郎平庸不算伶俐,賀四郎年少不當大用。要對付他們兩人,不是什麽難事。”


    “隻要將他們兩人哄騙至別處,再遣人進天牢,殺了賀青山就是。賀青山受刑多日,熬不住死了也不稀奇。”


    鄭氏目中閃過狠厲之色,提起一條人命的口吻,就如殺一隻雞。


    大皇子妃已猜到鄭氏來意,雖有幾分不願,也不得不聽下去。


    果然,鄭氏又低聲道:“我此次來得急,沒帶什麽人手。你留幾個得用之人給我。”


    賀家侍衛彼此相熟,動起手來多有不便。大皇子妃的人就沒這層顧慮了。再者,這裏是皇莊,大皇子府的人行事也便利得多。


    大皇子妃略一遲疑,輕聲叮囑:“母親行事一定要小心。”


    不管如何,大皇子妃總算是應了。


    鄭氏眉頭略略舒展。


    ……


    半個月的秋獵,終於結束了。


    元思蘭胳膊受傷,在中途退出秋獵。賀袀裴璋緊接著受了傷,賀祈為了照顧賀袀,也退出了秋獵。


    今年秋獵事端連連,頗令人敗興。宣和帝連著幾日心情不佳,對秋獵也沒了興致。


    秋獵魁首是一位禦前侍衛,宣和帝賞了一匹寶馬。第二名第三名分別是大皇子二皇子身邊的親兵。宣和帝各賞了一柄寶刀。


    待秋獵結束時,天子啟程歸京,眾人隨行一同歸京。


    元思蘭受的是輕傷,也不便再騎馬,坐進了馬車裏。裴璋也是一樣,在馬車裏待著,未曾露麵。


    賀袀傷勢最重,又傷的是臉,不宜趕路。


    賀祈親自稟明天子,懇求賀袀留在皇莊裏養傷一段時日。待傷勢好轉再迴京。宣和帝當時便允了,特意留下兩個太醫。


    當然,被留下的太醫,絕不可能是杜提點,也不可能是程錦容。


    師徒兩人,收拾好衣物行李,上了馬車。


    朱啟玨照例在馬車邊晃悠。


    杜提點現在自然會意過來是怎麽迴事了,隨口笑道:“賀三公子倒是細心體貼。”


    自己不能伴在程錦容身邊,就讓表弟代為前來照拂。從外表,還真看不出賀祈是這等體貼入微的人。


    程錦容抿唇一笑,卻未多言。


    她和賀祈,已是眾人眼中公認的一對……此事就是對著裴皇後,她也沒打算說實話。對著杜提點,少不得也要做做戲了。


    杜提點今日似頗有談興,又道:“賀二公子雖無性命之憂,不過,毀容毀了右眼,大好前程也要毀於一旦。以後如何,端看他心誌是否堅韌,能否熬得過這一關了。”


    程錦容淡淡應道:“這一關怕是不易。”


    前世的賀祈,沉寂了兩年才振作。


    論意誌堅定心性堅韌,賀袀拍馬也不及賀祈。


    杜提點對賀袀日後如何,顯然也沒那麽關心,寥寥幾句,便扯開話題:“自為皇上換了藥方後,皇上龍體似有好轉。”


    杜提點潛心研究幾個月,和程錦容一同研製出了新的藥方。雖然還不能根治宣和帝的宿疾,不過,頗有緩和之效。


    秋獵前後大半個月,宣和帝宿疾都未發作。杜提點隻覺懸在頭頂的利刃遠了許多,總算能舒出一口氣了。


    程錦容眸光微閃,輕聲道:“治標不治本,隻是緩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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