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楊峰的吼叫,被雷聲的巨響淹沒。他一個緊急刹車,差點撞到橫在地上的大石塊。他發瘋似地衝到藍冰的車前,白色閃電下,藍冰慘白的臉上雙目緊閉,頭靠在車窗上,鮮血順著額頭往下淌。

    楊峰砸開車窗,拉開車門,掰開她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將她小心翼翼地抱了出來。他抱著她在雨地中奔跑著,她仍像當年那樣柔軟嬌小。楊峰將藍冰輕輕地放在他車的後座上,快速找出急救包給她做了簡單的止血。

    握著她冰冷的手,他輕聲叫了幾句:“藍冰,冰,冰冰。”藍冰毫無反應,像睡著了一樣,她微弱的脈搏和唿吸讓他開始發慌,一定要盡快送她去醫院。他急忙啟動汽車,心急如焚地開迴南州。通過急救電話台,他聯係到了最近的醫院。

    狂風暴雨,瘋狂地肆虐著大地,捶擊著他的心靈。這將近一個鍾頭的路程,是如此的漫長,似乎開不到盡頭。

    “楊峰,要是哪一天我倆真的分手了,當我寂寞潦倒的時候來找你,你還會理我嗎?”耳畔飄來了藍冰柔柔的聲音,他一愣迴頭看了一眼,藍冰仍昏睡在後排上一動不動。楊峰的心仿佛被千刀萬剮,他甚至聽到了鮮血從心口滴落的聲音。他恐慌到了極點,怕藍冰就這樣睡在他的車裏不再醒來,就像那些死在他懷裏的戰友一樣,再也看不到暴風驟雨後的絢麗彩虹。

    他不停地叫喚:“藍冰,冰,冰冰,你要挺住,我們快到了,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為了把昏迷的藍冰叫醒,他開始和她說著話,說著他倆過去開心的事情,他倆的嬉笑打鬧和嘔氣爭吵,但此時完全失去知覺的藍冰,卻什麽也聽不到了。

    汽車終於趕到醫院的急救部,藍冰馬上被推進了急救室。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急救室的大門緊閉著。楊峰雙手抱頭,呆呆坐在醫院的走廊上。他覺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腦子一片空白。剛才車禍那一幕,反反複複在眼前迴放。他不敢對結果作任何設想,隻能心裏默默禱告,祈求藍冰平安無事。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一位男醫生走了出來。

    “我是田醫生,你是病人的家屬吧。”

    楊峰搖了搖頭:“田醫生,她情況怎麽樣了?”

    “病人已經基本脫離了危險,但左肩的鎖骨斷了,由於腦震蕩,現在仍在昏迷中,她需要在監護室呆一段時間。是你送她來的吧,她是怎麽受傷的?”

    楊峰向田醫生描述了大概的經過後,仍不無擔心:“她什麽時候能醒來?”

    “不知道,但願她能醒來,我們還要等專科醫生會診,現在需要盡快聯係到她的家人。你認識這個病人嗎?”

    “我--”楊峰剛要說我認識她,一個護士小姐跑了過來:“田醫生,剛才你搶救的那位病人的家屬打電話來了。”

    看著田醫生和楊峰疑惑的目光,護士解釋到:“病人送來時手機忘關了,所以她手機響的時候,我告訴對方我們這裏是醫院,讓他打醫院的電話,他現在要和您講話。”

    田醫生和護士匆匆來到值班室,楊峰尾隨其後。“喂,你好!我是田醫生,您找的這位機主現在是我們的病人,出了車禍剛送來的。你是哪位?哦,你是她的男朋友,她現在的情況。。。。。。”

    “男朋友”這三個字,猶如三把利劍,刺得楊峰一震,自卑感夾雜著失落感,立刻占領了他的心。剛才打算承認認識藍冰的勇氣,被“男朋友”這三個字消蝕得所剩無幾。

    “喂,請講話!我已經說了,病人什麽時候能醒來我不知道,你說你馬上過來,好吧。”

    聽到這,楊峰黯然神傷,想到自己在藍冰的生活中總是個旁觀者,他歎了口氣,悄然離去了。

    田醫生的聲音繼續傳來,楊峰在走廊的拐角處停了停:“你問是誰將你女朋友送來的?這位先生就在這兒。先生,先生!唉,人呢?剛才還在這兒!”

    楊峰頭也沒迴,轉身大步離去了。

    雨,仍在不停下著,隻是少了剛才的氣勢洶洶,狂風將電閃雷鳴卷至天邊,大地漸漸放亮起來。

    楊峰坐在汽車裏,任憑雨刷器來迴刷去車窗的雨水。他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麽不盡全力早早將藍冰截住,難道他和藍冰的相擁,隻能在她昏迷的時刻?他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盤,為了驅散心中的煩躁,他打開了收音機,是一首淒美動人的歌曲。楊峰平時很少聽歌,也幾乎不看電視,這次他破天荒地將音量調大了點聲:

    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腳步才輕巧

    以免打擾到 我們的時光

    因為注定那麼少

    風 吹著 白雲飄

    你到哪裏去了

    想你的時候  我抬頭微笑

    知道不知道

    他覺著臉上有小爬蟲在爬,用手一摸,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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